他想起拯救母親時候見到的照片,想起夢中模模糊糊一家人本就有個妹妹的景象,那些朦胧猶如有一道腦霧深深掩埋的記憶,近乎撕裂着大腦。
忽地,他便冷靜下來,心跳回歸正常。他甚至有心情嘲諷自己的無情和多情,壓下更多的試探想法。就像某一時刻,世界的一切變化,唯有沉默,隻有沉默。
因為究其根本,封四辰悲哀地想着,他不可能放松下來為有一個幽靈妹妹僥幸。無論是哪一方面,自己都失職了。
兩人立于拐角的石牆,看着石牆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繪畫的圖案。封四辰站在旁邊,也認不出上面的字迹。
“幺幺?你知道上面是什麼嗎?”他自然而然地轉頭問。
封幺一動不動,封四辰回頭看她,走上前,牽起她的手。靜靜等着封幺掙脫手心的溫度,但身為妹妹的封幺沒有。
“哥,你真惡心。騙了人後,收集信息。就擅自認為自己的想法就是對的。”封幺的聲音有些嘶啞。
“彼此彼此。”封四辰回應道,“你也從未向我坦誠。”
封幺沉默了一會,突兀問:“哥,你還存在什麼記憶?”
“沒有。”封四辰用穩定的聲線回應,“我不存在你所期盼的記憶。”
“不,不是我的。你也太自戀了。”封幺玫瑰紅般的瞳孔看着他,靈動地閃爍,“你還記得你的死嗎?”
回過頭的封四辰沉下頭,狀似思考,又輕松地笑起來:“不。我可不記得我死過。人的性命隻有一條,死了怎麼還會活着?”
“也是。”封幺放聲嘲笑般,輕輕松松抛出令普通人震驚、甚至恐懼的話語,“如果你記得你死而複生,怕不是更不怕死。”
“如果你的意思是知道我死而複生過,随後不怕死,那便是錯了。”卻不料,封四辰慎重地低頭看她,如此回應,“我從未把生命看做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每次考慮清楚後,我才會決定。”
“是嗎?我看你個異類,根本不像人。連死都不會怕。”封幺悶下聲音,移開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我是正常人,但不知道是不是你哥。”封四辰摸了摸她的頭,“你上來将我認作哥哥,分明是我更迷茫。”
“可笑。”封幺冷下臉,此刻卻不承認了,“我的哥哥才不是你這樣的異類,他才不會這麼對我!”
“或許吧。”封四辰含糊地回應着,“也沒有誰的妹妹會在桌上玩自己的頭,還掌管她哥哥的生死。”
他想起一些不符合腦中設想的身體情緒,比如無端的在乎,比如自然的摸頭,比如夢中的安撫般的溫情模樣。如果他真曾經有個妹妹,他想,他的确會在這樣一個幽靈面前展現合格的哥哥。
一個……即便對方是幽靈,也會庇護妹妹,實現她的想法,安撫她帶着她感受世界的好哥哥。
但如果不是呢?如果一切都是陷阱和虛假的呢?他又有什麼底牌接納結局?有什麼資格在下地獄前見父母?
封四辰閉上眼睛,似是下決心。他輕聲道:“幺幺,我或許的确被動了手腳,忘記了很多東西。對你來說,奪走了你記憶中的他,這不公平。”
“但對我來說,你突如其來的出現和幹涉,也不公平。”封四辰近乎歎息道,“我們相安無事可好?”
“若是有一天想起一切,真相大白,我再向你道歉。”他誠懇地承諾道。
此話一出,封幺抿嘴不語。封四辰耐心地等着,觀察着四周。天色月食毫無變化,東南西北也無法分清。石牆上除了文字,刻錄了一副萬人崇拜月食的景象。
長歎一口氣,封幺似乎重新找回自己的樂趣,指着石牆道:“喂~你知道這裡為什麼有刻錄記載嗎?明明是領域裡,這樣的東西存在不是太奇怪了嗎?”
“不奇怪。”封四辰幽幽地道,“有這樣的情況恰好證實了一種可能性。”
“二名詭異。”封四辰低語出聲,他奮力閉上眼睛,進入狀态,不知是問身邊的人還是回問自己,“這位,究竟是分身還是使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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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二名詭異,即高位詭異。
也有稱為——“神”。
所有二名詭異都有共同點:一、祂們過于可怕,本體在龍國防護罩之外。二、祂們有某一部分如同神的可怕權柄,因此有兩個名字。一為象征名,二為尊名。三、祂們曾有分身和使徒降臨防護罩内,且引起S級别的災難。
目前所有人都有一個共識,目前舉傾國之力也無法對抗二名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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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類神靈,是的。呵呵,一小點分身,就足以構造這樣的場地。”封幺笑道。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封四辰道,“是權柄所創造的一部分,位于精神海中。祂的二名是什麼?”
“呵,這可不是小人物知道的。”封幺聳肩,毫不在意地道,“不過,你可以稱呼祂的象征名為——【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