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響起一道細細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
“大奶奶,将軍讓您去趟月華院。”
蘇雲瑤暗暗納罕。
這個時辰,天色已晚了,裴秉安為何會讓她去月華院?
不過,來傳話的人是宋婉柔的丫鬟小蝶,說明此時他正在她的院子裡。
難不成宋婉柔故技重施,又上演了生病的那一幕?
去月華院的路上,蘇雲瑤道:“可是宋姑娘病了?”
小蝶進府沒多久,那日來府裡簽賃契,蘇雲瑤與她說過話,還親自領着她與小鵲去了月華院,所以見了這位大奶奶,她并不覺得害怕,反倒比與自己伺候的主子說話還大膽些。
“回大奶奶的話,宋姑娘病了,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剛才還暈倒了。”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難不成是真病了?
蘇雲瑤有些意外,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許多。
到了月華院,屋裡燈火通明,裴秉安負手立在正房内,一向面無波瀾的臉龐難掩焦急之色。
他已吩咐人去太醫院請來了大夫,隔着一扇屏風,大夫正在裡面為宋婉柔搭脈診病,現在還不知她病情到底如何。
蘇雲瑤過去看了一眼。
隻一眼,瞧見宋婉柔那煞白的臉色,想到丫鬟說她沒吃東西,不用詢問大夫,她心裡便像明鏡一樣清楚了。
她自己素來不禁餓,一餓就頭暈眼花,臉色發白,而宋婉柔那臉色慘白如紙,氣若遊絲的情形,與她沒來得及吃東西時的病狀一模一樣。
蘇雲瑤揚了揚秀眉,沒說什麼。
待大夫診完病,開了一堆補養氣血的藥,說病患暫無大礙,以後要好生保養身體後,裴秉安沉冷嚴肅的神色,才稍稍好轉。
看過病,喝了一碗蜂蜜水,宋婉柔的身體比暈倒前好了些,她虛弱地坐在圈椅上,用繡帕擦着淚,輕聲抽泣着說:“我這個多病的身子,實在不頂什麼用,又要麻煩大哥大嫂了。”
她就是故意一天一夜不吃東西,硬生生餓出來的毛病,蘇雲瑤氣定神閑地看着她,沒作聲。
賢妻這次沒有開口,似乎并不在意婉柔的病情,裴秉安擰眉看過來,沉聲道:“婉柔本就身體柔弱,這回又突然暈倒,雖說隻是氣血不足,暫無大礙,也不可不重視,平時你要多訓誡丫鬟,讓她們盡心服侍,以後不可再發生這樣的事。”
蘇雲瑤:“......”
宋婉柔适時地擡起頭來,一雙淚眼分外朦胧,更顯柔弱無助。
“大哥,你不要說大嫂,是我自己沒照顧好自己,給大哥大嫂添麻煩了。”
蘇雲瑤:“......”
裴秉安沉聲道:“婉柔,何出此言?你隻管安心養病就是,不要多想。”
蘇雲瑤默默瞥了他一眼,他既然這樣認為,她也懶得再多說什麼。
出了月華院,蘇雲瑤便徑直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如果這回宋婉柔是真的病了,她自會吩咐人好好照顧她,可她又裝病,打的什麼主意她不用想也知道。
她暗中勸也勸了,攔也攔了,可她還要這樣,她不屑再理會,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她胡亂作鬧。
不過,剛走了沒多久,裴秉安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與她并肩同行。
他垂眸看着她,道:“這幾日軍務繁忙,我不能回府,婉柔這邊,你記得每日盡心照看。”
蘇氏雖是個賢妻,可不知今日是不是他的錯覺,對于婉柔的病,她似乎沒那麼在意,這讓他不得不多叮囑她一回。
蘇雲瑤頓住腳步,仰首看着他的眼睛,無語地勾了勾唇。
他生了一雙星眸,瞳仁烏黑深沉,眼神沉冷犀利,她有些不明白,這雙眼見到裝病的宋婉柔,怎麼就像瞎了一樣?
暗暗腹诽完,蘇雲瑤如往常般溫柔地笑了笑:“夫君,我知道了,你專心忙碌你的軍務,府裡的事,不必你擔心。”
裴秉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異樣的情緒悄然消散。
她還是如此賢惠,對待婉柔就像對待家人一樣,這讓他安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