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寂靜、鴉雀無聲。
溫顔已經和翠翠大眼瞪小眼半天了,溫顔将翠翠的臉推向一邊:“你不瞪茶壺怎麼改瞪我了?”
溫顔收回手,翠翠的頭立刻轉過來:“上巳節,曲水流觞見面。”
“其實我在河的另一邊。”溫顔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翠翠毫不客氣的說了一大串人名,他們都是公主府的家丁:“奴婢讓他們繞着曲水流觞圍了一圈,一寸一寸找。”
“本宮忘了不行嗎?”溫顔強詞奪理道。
翠翠說道:“奴婢差點就要進宮了。”
“這不是沒進宮嘛。”溫顔不在意的擺擺手,看了翠翠一眼,立刻想起能讓自己赢的理由:“本宮的錢袋呢?”
“額——”
翠翠的氣勢瞬間就弱了下來,就算自己把殿下的錢全部扔進古玩鋪子裡,這能告訴殿下嗎?
當然不能!
溫顔對着翠翠說出最後的宣判:“好哇!你個翠翠,竟然把本宮的錢袋拿去私用,你這個月的月銀沒了。”
翠翠一臉懊悔,溫顔得意的勾起唇角。溫顔和翠翠一同長大,年齡又相仿,小時候除了李蘭芝,就是翠翠和溫顔關系最好。
溫顔當然知道,翠翠沒事幹就喜歡往古玩鋪子裡跑,當時溫顔還跟着去了幾次,不過鋪子裡的成色完全沒有宮裡面的好,溫顔漸漸的就不去了。
溫顔的錢袋向來是随便放,長公主府不缺錢,溫顔更不缺,長公主府的所有人都默認一個真理,随地亂丢的錢袋,誰撿到算誰的。
以前翠翠跟着溫顔出去的時候,用了之後,會拿自己的月銀偷偷補上,裡面往往都會多出一點,溫顔發現了也沒多在意。
翠翠一個公私分的很開的人,這件事現在說出來,完全就是制勝法寶,可惜法寶隻能用一次。
“哦,對!殿下,換卷案移交給大理寺了。案件影響的人有禮部尚書,甚至還牽扯到了尚書令,往常這類牽扯甚大的案子都要有皇族坐鎮,皇上現在正在商量這次的人選。”
溫顔回應了一句:“知道了。”
“皇上,換卷一案牽扯甚廣,大理寺不敢擅動。”說話的人是大理寺卿趙永豐。
“諸位愛卿可有人選?”溫珩揉着眉頭,殿試在即,出了這檔子事,難免給讀書人留下朝廷無為的印象,所以這件事必須解決的快且漂亮,要給天下讀書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臣舉薦安王。”
“安王?”溫珩差點就忘了這等人。
先帝子嗣稀薄,有一個公主在五年前就去北狄和親,安王是一個昭儀所出,平日不得先帝寵愛,溫珩繼位後,被柳疏桐打發去守皇陵了。
“不可,安王守衛皇陵,非大事不可出。”
“科舉換卷一案不是大事,什麼是大事?”
“自古以來,無審理案件就要皇子出皇陵的先例!”
“不選安王,還有其他人選嗎?”
兩個大臣本來吵的激烈,在這句話後,都靜默下來。是啊,除了安王,沒有其他人選了。
先帝還沒當太子的那段時間,底下的皇子為了太子之位打的不可開交,按理來說這個太子的位置實在輪不上先帝。
但那些皇子都在争鬥中一一死了,誰都沒想打,最後成了太子當上皇帝的人,是當時與世無争的先帝。
先帝沒有兄弟,溫珩自然也就沒了其他表兄弟。
李天甯在此刻站出來對着溫珩說道:“臣有一想法。”
“太傅請說。”
“臣舉薦長公主殿下。”
李天甯的話剛出口,朝堂之上更靜了,接着就是更大的吵鬧聲。
“安靜。”溫珩在扶手上重重一拍,緊接着喃喃道,“皇姐?”
趙永豐小聲說道:“這——長公主殿下畢竟是女子,不懂這案件中的諸多牽扯,萬一——”
“大理寺無能,需要長公主審理案件嗎?”李天甯緩緩說道。
趙永豐連忙跪下去:“大理寺會傾盡全力,以最快速度——”
趙永豐的話還沒說完,李天甯又是一記重錘:“大理寺不敬長公主嗎?”
趙永豐被李天甯一句接着一句,說的沒了脾氣。李天甯在朝上向來孤傲,天大的罪名說扣就扣,就連長公主都不放過。
趙永豐隻得跪下請罪:“皇上,臣萬萬不敢。”
李天甯說道:“那不就行了,長公主隻需要從旁監督,大理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換卷案,大理寺主審,昭華長公主從旁協助,在殿試之前,給朕一個完美的答案。”溫珩說完後,還沒等旁邊的太監說“散朝”,直接站起來離開,不願再聽這裡的朝臣多說一句。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樓易一聽說是溫顔從旁協助,當即就要反對,可沒想到溫珩走的太快,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下朝之後堵住李天甯的路:“尚書令大人竟是不覺長公主有錯嗎?”
李天甯沒理會樓易的話:“樓大人如若清白,長公主最終的結果必然與樓大人毫無關系。”
樓易不敢和這位三朝尚書令作對,更不敢和溫顔作對。先帝在時,溫顔的受寵程度完全不是溫珩可以匹敵,更何況溫顔的舅舅是當時風頭無兩的太尉兼鎮國将軍,幾乎所有的兵權都在他的手裡。
就算如今太尉已去,現在的骁勇大将軍徐雲霆,更是和長公主府同氣連枝,連太後和柳家都要忌憚三分。
朝堂之上誰不知道溫顔所做所為,但除了李天甯,又有誰敢說?
當時誣告溫顔,一是為了樓聞出氣,更重要的是向太後傳遞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