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今日能見到長公主,真是榮幸之至。”柳和嘴裡說着榮幸,面上可沒有一點榮幸的意思。
“柳大人為官讓本宮這個無惡不作的長公主都覺得汗顔。”溫顔了一眼沈松清,繼續說道,“柳大人無故欺壓新晉考生,怕不是為樓易出頭吧。”
溫顔沒等柳和說話,走到沈松清面前,裝作不認識一般,仔細看了一番後說道:“本宮聽聞皇上賞賜了這個考生,柳大人卻想将他扔進大理寺,是對皇上不滿嗎?”
柳和根本不知道沈松清是誰,當日自有愛出風頭的人去說,柳和根本不用管這些事,自然不知道沈松清長什麼樣子。
但樓易一案牽扯甚廣,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溫顔借着長公主的名頭向來無法無天,自己可不能這時候惹皇上生氣。
柳和再次對着溫顔拱手:“長公主慎言。”
“至于長公主說的全天下姓柳的話,臣可萬萬不敢當。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何來姓誰一說呢?”
溫顔被柳和大義凜然的話弄的笑出聲:“柳大人自然是忠義之臣,不過鬧市不得騎馬,無故判人死罪,随地侮辱考生,最後言之鑿鑿污蔑本宮。”
溫顔走到柳和身邊說道:“這些罪名怎麼判呢?”
柳和臉色氣得鐵青:“敢問長公主臣何時騎馬?何時判人死罪?何時侮辱考生?”
這些罪名都是溫顔胡謅的,但這些在成國律法上,都是大罪。如若普通人犯一條,等待他的還有牢獄之災或是流放。
溫顔随手指着沈松清:“你們說有沒有?”
還沒等他們說話,溫顔笑意盈盈說着:“柳大人,他們好像并沒有否認。”
柳和是坐的馬車還是騎馬,柳和是讓人把沈松清送入大理寺還是直接判為死罪,柳和有沒有侮辱考生,柳和有沒有污蔑自己,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裡隻有溫顔最大,溫顔說什麼就是什麼。
換作平日溫顔也隻會和柳和互相耍嘴皮子功夫,那一口烈酒下肚,溫顔覺得自己現在是醉了。
“你——”
溫顔輕哼,指着柳和說道:“沒有否認就是承認此事,數罪并罰,将柳和扔進大理寺,讓袁高歌看着好好辦!”
柳和當然不會在大理寺吃什麼苦頭,袁高歌暗地裡是溫顔的人,明面上還是朝堂清流,當然會好吃好喝供着柳和,然後第二天送柳和回府。
這樣在其他人看來,就是溫顔狂傲自大,不将柳和放在眼裡,從而凸顯袁高歌不懼權勢不谄媚讨好。
袁高歌已經被溫珩注意到了,借着這件事,剛好可以讓袁高歌徹底成為溫珩的心腹重臣。
酒意上湧,溫顔搖了搖頭。借着搖頭的動作,下意思看向沈松清,下一秒又立馬回過神,收回自己的視線。
溫顔回想起剛才得對話,自嘲一笑,自己能在醉酒的狀态下,下意識去算計、去籌謀,真是自己都佩服自己。
守衛城牆的是禁軍的人,禁軍是獨立于成國兵制之外,直接隸屬于每一任皇帝的軍隊,隻聽皇命行事。更何況車騎将軍的品級比兵部尚書高,柳和今天是難逃這一遭。
禁軍一股腦圍上來,柳和看了溫顔一眼,一甩袖子:“本官自己走。”
柳和帶着的人自然全部走光,整條街就剩下溫顔和沈松清三人,溫顔看出了沈松清有話要說,他今天的眼睛很亮,亮到能直直看進溫顔的心裡。
溫顔不想和沈松清說話,就此結束,往後也沒什麼機會去見。
“等等——”
月光太亮,生生讓溫顔頓住腳步,不過隻停一下。
沈松清繼續說道:“長公主殿下——”
溫顔的腳步徹底停下來,問道:“何事?”
沈松清無比眷戀的看着溫顔,此刻他突然明白,沒有未來了——
“下去。”溫顔說道。
孫進寶左看右看,不知道溫顔口中的人是誰,安光良臨走前拍了拍沈松清的肩膀,捂着孫進寶的嘴就走。
兩個人走後,沈松清依舊一句話不說,站在原地沉默。
“何事?”溫顔又問了一遍。
溫顔把所有預想的可能的問題都想了一遍,想着自己改如何回答。
當日的初見是有預謀的嗎?溫顔想自己應該會回答:是。
他若問,你根本沒有想要救青青和那些女子,也沒有想要為季子平平反,對嗎?
溫顔可以自信回答:是的,他們都是我用來對付樓易的棋子,他們的死活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可如果他說,長公主殿下,你為什麼要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