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霆給溫顔倒了一杯,說道:“别喝那種酒,傷身體。”
溫顔接過來,喝了一口:“要是你父親還活着,就和秦樂一樣老。”
徐雲霆聞着酒味,笑呵呵回答:“那老頭當時整日擔心自己老了之後太醜,現在醜的就秦樂一個,老頭在地底都樂開花了吧!”
溫顔一杯一杯喝着,下意識看向皇宮的方向:“你父親還活着的話——”
“老頭——”徐雲霆笑呵呵的就要說話,可溫顔的下一句話,讓徐雲霆的笑僵在臉上。
“我母後也會活着吧。”
徐雲霆的笑容逐漸消失,徐蘇溢在徐雲霆的記憶裡不算是個好母親,老頭也總是說她太愛溫弘了,愛到忘記了自己是誰?愛到忘記了溫顔是誰?
溫顔幼時身體不好,徐銘當時一直以為是先天不足的緣故,後來徐雲霆自己親眼看見徐蘇溢在給溫顔喝花生粥。
親近的人都知道,溫顔喝了花生粥之後,渾身都會起紅色疙瘩,看起來觸目驚心。徐雲霆上去就要制止,溫顔當時小小的一個,一言不發喝完整完粥,在徐蘇溢的注視下,不舒服的躺在地上。
“姑姑,表妹不能喝這個。”徐雲霆說道。
徐蘇溢沒想到這裡有人在,但看見是徐雲霆之後一點不見慌張:“是雲霆啊!”
徐雲霆還想再說什麼,後面就來了一個人将一個帕子捂在徐雲霆的臉上,當時徐雲霆七歲,不好好練武,整日招貓逗狗,自然比不過一個成年人的力氣。
徐雲霆被迷暈,等他再醒來的時候,整個後宮都在說是一個寵妃做的,她不知道溫顔不能碰花生,後來徐雲霆再也沒見過那個寵妃。
看着溫顔坐在床上喝藥,徐雲霆問:“不是那個人做的,是姑姑——”
溫顔喝完又黑又難聞的藥之後,看着徐雲霆手裡的糖,仔仔細細挑了一個看起來最好看的,她說:“皇後說是誰所為,就是誰所為。”
自此,徐雲霆知道了,徐蘇溢不愛溫顔。
徐雲霆一改往日作風,整日練武風雨無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自己不會那麼随随便便暈倒,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想起她來了?”徐雲霆問道。
“如果母後還活着,柳疏桐就不會活着,柳疏桐死了,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溫顔越說聲音越輕,但徐雲霆還是聽見了溫顔的最後一句話。
徐雲霆猛地站起來,指着溫顔說道:“和誰?”
溫顔不說話,抱着酒壺一杯杯喝,可這不耽誤徐雲霆一個人說話。
“溫顔,我看是你要去看太醫。你現在什麼處境你不知道嗎?你要做什麼你不知道嗎?你竟然現在糾結情情愛愛!”
溫顔說道:“我知道。”
“知道你喝酒買醉!”徐雲霆搶過溫顔手裡的酒,摔在地上,指着皇宮的方向說道,“去往那條路的時候,你不能有一個弱點,如果有你會死在那條路上的!”
徐雲霆蹲在溫顔面前,看着溫顔的雙眼:“他是誰?”
徐雲霆想着,如果溫顔沒說,他就去查,查到就讓那個人去陪老頭。溫顔有多想走到那個位置,有多想證明給天下人看,徐雲霆都是知道的。
任何人都不能成為溫顔路上的阻礙,就算那個人是溫顔的一生摯愛,也不行。
溫顔抱起剩下沒多少的那壇酒,咕咚咕咚喝完,一把抹去嘴上的酒漬:“沈松清。”
徐雲霆過了幾秒,終于想起那是一個年輕人的名字,是今年的考生,溫顔怎麼和他扯上的關系?
徐雲霆又想起沈松清于宣政殿上的那些話,難不成都是溫顔的安排,幹脆問道:“你的人?”
“隻是誘導。”溫顔拉着徐雲霆坐下,“本來隻想讓一個考生參與進樓易的案子裡,他倒黴,被我看上了。他又太——”
溫顔皺着眉頭,一時間想不出應該用什麼話去形容沈松清,最後終于說道:“太正直了。”
“看了十三個屍體,再加上昔日同窗之誼,就能不論仕途,當堂去找溫珩啟奏,也是在我意料之外。”
徐雲霆看着僅剩的一壇酒,将那壇悄摸摸放在自己背後。
太過正直有活力的人,天生就對擁有悲慘命運的人有着緻命的吸引力,尤其是溫顔這種擁有不幸童年,并且現在愛玩陰謀詭計的小人,不亞于是黑暗裡的太陽,不亞于是黑夜裡的月亮。
徐雲霆撇嘴:“意料之外你就愛上了?李天甯所為不也在你意料之外,你怎麼沒愛上他?”
溫顔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你父親打你也在你意料之外,你怎麼沒給你父親當妻子呢?”
徐雲霆對溫顔這種罵人先問候家裡人的情況,極其鄙夷,但徐雲霆一向不在乎自家老頭,罵起來也是無關痛癢:“這不是我這輩子就想當你表哥。”
溫顔去摸酒摸了個空,立刻就懷疑的看向徐雲霆:“我的那壇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