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旱?”徐雲霆驚訝道。
溫顔沉吟:“這種事朝廷都有應對策略,戶部撥糧撥款,按照章程處理不就行了?”
阿月搖頭:“關鍵就是在這裡,此次幹旱涉及範圍廣,涉及人數衆,需要有主事之人随行。”
溫顔這才想起來,方茂剛剛治罪,還沒有主事之人。
溫顔坐起來:“戶部最有可能繼任的人是誰?”
徐雲霆皺眉:“不确定,我們在戶部沒有人手,大概率是從柳家和皇上的人手裡出。”
“李天甯的弟子呢?”溫顔詫異。
“戶部一年到頭油水那麼多,怎麼可能容得下沒有背景的官員,大多都是些官宦子弟。”徐雲霆說道。
溫顔笑了一聲:“李憶安不是也在戶部?”
徐雲霆反問道:“李憶安?誰?”
徐雲霆面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他真的不知道李憶安何許人也。
溫顔翻着白眼,說道:“蘭芝的哥哥。”
徐雲霆這才恍然大悟,見溫顔一副無語的表情,徐雲霆立刻反駁道:“他在朝無功績,在外也是個平庸之人。”
“平平無奇,他憑什麼被我認識?”
溫顔聽完下意識笑出聲,下一刻笑容又那麼僵在臉上。
當年李憶安對政事有着其獨到見解,舞文弄墨,通曉古今,在長安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後來李憶安不知怎的,就此沉寂,科考失利,還是借着李天甯的顔面才在朝中混個一官半職。在外也不交友,将他整個人封閉在府中,一代驕子,就此落幕。
到現在,竟然連徐雲霆都不清楚李憶安的過往,也是令人唏噓。
溫顔和李憶安算不上熟識,以往回回去找李天甯的時候,總會看見一個舉着劍的身影。
溫顔一開始還去找過李憶安,提及科考一事時,李憶安拿着酒杯笑道:“我志不在此。”
溫顔當時就想反駁,若志不在朝堂,又怎會去學讀書明理治天下?
溫顔看出這是個違心話,但當時有事耽誤,想着之後去問。
緊接着就發生策論一事,溫顔當即和李天甯斷了一切關系,這些話也沒問出口。
後來某一天,溫顔才看出,李憶安怕是早就知道,李天甯又扶持溫珩繼位的想法。溫珩繼位,李天甯一定會被新帝忌憚,隻要朝堂上聽命于李天甯的人愈少,他才越安全。
溫顔嗤笑,李天甯的一雙兒女,一個為了讓溫珩坐穩太子之位,心甘情願出嫁,一個為了不讓溫珩忌憚,甘願放棄畢生理想。
呵!做父親的不為兒女未來打算,卻讓兒女為他犧牲。
“他——”溫顔斟酌着字句,“他還算正直,雖然不能當個戶部尚書,但能當個副手,也有點用。你去勸說他的時候——”
溫顔躺回椅子上,說道:“算了,我去吧。”
徐雲霆一躍三尺高:“你是不是又說我會對樓易出手?”
“我沒這麼想。”溫顔揉着眉頭,“我隻是覺得你太蠢,勸說無果後還得我去,那還不如一開始我就去。”
徐雲霆抱着頭怒吼:“溫顔!”
阿月悄悄移動着腳,意圖離開這個危險的境地。
可天不遂人願,徐雲霆見自己說不過溫顔,立馬将話頭扔給阿月:“你查出來老頭是誰弄死的不?”
阿月沒說話,徐雲霆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頓時洩氣,他抓着自己的頭發:“算了,反正都得死,早死晚死的區别而已。”
“林正,依你看,誰繼任戶部尚書比較好?”溫珩問道。
林正遲疑,這不是他能插手的地方,看着溫珩疲憊的臉色,他怕是自己做的事出了纰漏,溫珩是在詐自己。
于是說道:“臣不知。”
“朝中并沒有可用的人手。”溫珩一邊批着奏折一邊說,“最适合的偏偏是柳和的人。”
“私鹽一事還未徹查清楚,柳和在其中牽扯多少,還沒有憑據。在這種時候,讓他的人上位,不好。”
林正盯着地闆,他腦海中迅速轉了一圈,溫珩的語氣并沒有什麼懷疑,現在流言還在邊境傳播,一時跑不到長安來,溫珩不至于這麼快就發現。
林正放下心,說道:“暫時可以不設立戶部尚書。”
“南方幹旱一事你聽說了嗎?”溫珩問道。
林正心下一沉,溫珩的意思幹旱一事需要尚書處理,但這個節骨眼,誰都不想讓柳和的人上位。
林正将心裡的話在腦海裡滾了一圈,才說道:“由戶部侍郎處理此事,再讓皇族中人同去。”
溫珩停下筆:“你是說皇姐?”
林正頓了頓:“長公主殿下畢竟是女子,不該插手朝中事宜。安王雖說現下正看守皇陵,但皇子看守皇陵,向來至多三月,如今已過半年,皇上是否打算召安王回長安呢?”
經林正一提醒,溫珩才想起溫修,他頓了頓說道:“朕再想想。”
林正告退後,李蘭芝捧着茶杯進來,将它放在桌上:“安王的确該回長安了。”
溫珩搖頭:“朕的弟弟,朕知道他的品性。若他去治理幹旱,恐怕是事事都聽其他的人的意思。”
溫珩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安王不能去。”
溫珩靠着椅背,嘴裡茶水的味道還沒散去,溫珩細細品味着茶水,忽然眼睛睜開,剛好看到茶杯的樣式。
溫珩驚疑不定的看向李蘭芝:“是——是茵容?”
“是。”李蘭芝應道,“恭喜皇上,淑妃娘娘有孕已一月了。”
李蘭芝接着提醒道:“皇上晚上偷偷去看兩眼,其餘時間都得陪着許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