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機屏幕看得有些入神,沒察覺到身後的卧室門無聲無息的打開,腳步聲沁入松軟地毯,直到手機被人從掌心抽出,她後背才猛地僵住。
唐晰塵掃了一眼母女二人的對話,視線掠過唐栀的面容。
“你母親讓你把全部精力放在我身上。”
男人傾身,将手機放進唐栀外套口袋裡,氣息貼近唐栀後頸。
“還讓你好好表現,早點上位。”
“你們母女,很聽我母親的話。”
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前面握住她細長脖頸,溫熱呼吸貼着她耳畔,忽略掉少女身體微微的僵硬,遠遠看去,倒像是愛人間的喃喃細語。
“你知道在古代,像你這樣的,叫做童養媳。”
唐晰塵問:“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唐栀垂下眸,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不論解釋還是狡辯在這時都變得異常蒼白,況且唐晰塵說的确實沒有錯。她被唐晰塵的母親孟靜怡送到他身邊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成為他的情人。
是情人,不是妻子。妻子要門當戶對,孟靜怡從來不認為唐栀配成為他兒子的妻子。
尤其還是一個勾搭她丈夫的女人生下的野種。
少女的無言以對被唐晰塵理解為默認,他笑了一聲,沒有溫度,聲音冷淡。
“唐栀,還喜歡我嗎?”
三年前,唐晰塵出國,唐栀淚眼婆娑的向他告白,說喜歡他,請他留下來,不要将她一個人丢在空蕩冰冷的别墅。
那是她第一次向人告白,得到的回應是被甩開的手和毫無留戀的背影。
“喜歡啊。”唐栀忽然笑起來,眉眼彎彎,嘴角也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最喜歡你了。”
熱乎乎的雞湯粥在詭異的氛圍中逐漸變涼。額前碎發遮擋住漆黑眉眼,他貼近她的燦然雙眸,開口道:
“滾。”
随後卧室門“砰”的一聲關上。
脖頸處還殘留着被捏緊的疼痛感,唐栀看了一眼餐盤裡冷掉的粥和發燒藥,聽見卧室細微的水流聲,默默的端起餐盤下樓。
她去了卧室一旁的客房,躺在沙發上和人聊天。
對面的朋友說她想打探到的消息已經有了線索,随後又和她閑聊,意外中得知唐晰塵從國外回來的事。
她坐在窗邊裹着毯子。看對面發來消息,一堆“如何勾搭男人”的葵花寶典。
“要不我在網上給你找個男人?畢竟勾搭男人這種事還是同性最有發言權。”
唐栀覺得自己朋友腦洞大到離譜異想天開。朋友問:“你不是喜歡唐晰塵嗎。”
唐栀邊捧着熱水邊說:“喜歡啊,最喜歡了。”
“你這冷淡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難怪你跟人家表白兩次都被拒了,為什麼能說的這麼不走心。”
唐栀笑:“那我下次跟他表白再熱情點。”
兩人聊了沒多久就挂了電話,唐栀睡不着,看了一會兒書,手機在這時收到一個好友申請。
純黑色背景的頭像,男性,名字叫A。
【“要不我在網上給你找個男人?”】
……這麼迅速。
通過好友申請後,唐栀翻了翻對面人的朋友圈,很幹淨的一片,朋友圈背景圖同樣是一片黑色。
她主動打了招呼:【你好。】
一分鐘後,那邊回複:【你好。】
對面的人似乎并不擅長網聊,簡短的問好後便沒再挑起話題。對面不提,唐栀也不想接着往下聊,但又過了一會兒,對面忽然發過來一條短信。
【你這麼容易就會通過陌生人的好友申請嗎?】
帶有質問情緒的一句話,莫名其妙。
唐栀在手機上敲了很久,一大段話最後被她删成兩個字。
【是啊。】
不然她怎麼會通過他的好友申請。
對面很久都沒有回複,唐栀關掉屏幕,躺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看着時鐘的指針指向十二點。
她十八歲的生日就這樣過去了。
沒有生日祝福,沒有蠟燭,推開窗她甚至看不到本該在這個季節出現的雪花。
西城靠海,受大洋暖濕氣流影響,注定了這座城市不會有冬天。
唐栀回想到六歲生日時,北方縣城飄下後她接在手裡融化的那片雪花,安靜的閉上了眼。
……
第二天是萬裡無雲的晴日。
唐栀早早的上學離開,唐晰塵經曆一整晚的頭痛欲裂,起床時面容沉郁。
唐家老宅的管家在客廳等候已久,唐晰塵請他坐,但管家不敢,恭敬異常。
“少爺,老爺想請您回老宅一聚,先生和夫人也等您多時了。”
他坐在餐桌上,邊系袖口扣子,邊掃過桌上那碗雞湯粥。
“沒必要吧。”
他舀起粥,入口順滑軟糯,鮮香可口。
“少爺,您出國許久,老爺他們都非常想您。”
唐晰塵“嗯”了一聲,瓷勺撞進碗裡不小心發出一聲脆響。
一旁的管家身體一激靈,額頭沁出冷汗。
唐晰塵自始至終對他的态度算得上是溫和,但管家還是怕他。
畢竟他曾見過十七歲的少年面對死人時目光平靜,吹開迷霧,眸底是深淵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