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石沉大海,估計不行。
第二條,打電話拒絕。
對面無法接通,還是不行。
第三條,當面拒絕。
唐栀想,如果她能找到人,又何必手機聯絡。這條朋友圈教的方法不适合她。
不過她還是禮貌性的點了個贊。
衛生間對面是體育館,路過那裡時,唐栀聽見裡面有女生的尖叫。
她下意識停住腳步。
透過一個不大的門縫,能看見體育館内,幾個男生扯着一個女孩的衣服在她頭上倒水,旁邊其他女生不僅沒有幫忙,還在拿手機拍照。
女孩梨花帶雨的哭着,淋水淋了好幾次,全身衣服濕透,露出内裡的棉質内衣。
她幾乎要跪在地上哀求,見他們仍然不肯放過,心一橫,掙脫他們跑了出來。
濕漉漉的女孩在門口迎面撞上唐栀,女孩狼狽害怕,低着頭邊道歉邊跑,水漬在地面拖出長長一條。
“沒意思,跑了。不就是開個玩笑嗎,真玩不起。”
“呵呵,拍到了視角絕佳的照片,下節課繼續叫她出來玩吧。”
“有照片在手,還怕她不過來?”
一群人笑嘻嘻準備離開體育館,結果門被合上,打不開。
“你們誰鎖了門?”
“沒有啊,偷偷進來之前特意留條縫的。剛才程佳跑出去的時候門也是開着的。”
一群人立即認識到了不對勁,可無論怎麼擰動把手,門還是打不開。
他們徹底慌了:“救命啊,有沒有人在?幫忙開個門啊!”
“我靠真的被鎖裡面了!怎麼辦馬上要上課了!”
“要是被老師發現我們偷了鑰匙,我們就完了,我零用錢上個月剛被裁了一半!”
一門之隔,響徹着他們的呼救聲和敲門聲,然而沒過多久,電閘也被拉了。
體育館平日不對外開放,一幫蠢貨忘記将鑰匙從鎖孔裡拔出。這裡地處學校偏僻位置,一旦拉電閘,沒電沒信号,隻能在黑暗裡等着有人發現他們。
體育館内鬼哭狼嚎,衛生間裡“地滑請繞路走”的路标被放在體育館必經的那條走廊,有人離老遠看到,也會迅速轉身。
英語課過後,又是課間休息,學校通知群裡通報了高三年組的幾個同學擅自偷取體育館鑰匙,列出了照片和姓名,還通知了家長。
“體育館的鑰匙還偷,家裡窮得沒有健身房了吧。”
“窮酸成這樣,我看看是誰,以後我可離他們遠點。”
學校裡的學生大多是在一個圈子裡,誰犯事出醜,幾乎立刻就能傳遍圈裡圈外。
同一階層,金錢對他們而言早已不是最重要的,臉面和名聲才是。
有人過來同唐栀聊天,唐栀從群通報上移開眼,她笑得柔軟,若無其事的和她們搭話。
她還是沒有聯系上傅城深。
放學走出校門口,她最後一次給傅城深打電話時,那邊接了。
“小姑娘,出校門左拐,街口停着的那輛黑色邁巴赫就是去接你的,上車就行了。”
“等等傅先生,我……”
對面仿佛生怕她後悔,立刻挂斷電話。
黑色邁巴赫停在不顯眼的位置,司機下車親自打開後座門。
很貼心,但不多。
唐栀隻好上車。
……
西城賭場頂層包廂,一堆金字塔尖的公子哥在這裡玩牌。
唐晰塵攤開了手裡的牌,驚呼聲此起彼伏。
傅城深為老友歸國攢局,訂了包廂打牌,美其名曰“接風洗塵”。
結果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洗丢了中環商街的兩間鋪子和城北的一塊地。
傅城深知道某人是故意的,笑罵他人前人後兩幅面孔,酣戰一番,又丢了一間商鋪,但赢回了城北的那塊地。
過了會兒,馮家的公子馮盛澤坐在了唐晰塵對面,兩人小時候認識,久未聯系,一邊玩牌一邊客套,出牌倒是分毫不讓。
荷官發牌後招手,兩個妖娆女郎走到兩人身旁。
一截纖細玉臂剛要搭上他肩膀,唐晰塵擡手,讓女郎坐他身邊看着就好。
“晰塵出國一趟,變得不近女色了。”
唐晰塵不搭腔,垂眸展牌,在衆人的驚歎聲中,他随手扔給女郎一枚籌碼,對着馮盛澤微擡下颌。
“我對北灣街那裡有興趣。”
一群人玩夠了下樓吃飯,老闆請他們去清淨的私人包廂,上菜是淮揚菜。酒足飯飽後,衆人各自散開,唐晰塵和傅城深低聲聊天。
“國外待得好好的,回來淌渾水?”
唐晰塵在國外開的兩家科技公司即将敲鐘上市,就算唐家家财豐厚,也沒必要趕這時候回來。
唐老爺子遲遲不立繼承人,就是等着唐晰塵這個孫子回來,但傅城深清楚唐家内裡的龌龊,知道唐晰塵一旦接手定會多受掣肘。
唐晰塵抿了口煙,飄渺煙霧從薄唇中溢出。
“我不喜歡被動。”
“那你的病……”
“Anny也在國内,有事我會去找她。”
服務生沏了黃山毛峰,傅城深喝着喝着看手機,“過會兒我們直接去太子港,來不來?”
“不去。”
“行,那我帶你家小姑娘出海玩了。”
唐晰塵手一頓。
“她不會來。”
“這麼笃定?”
傅城深就像沒看見唐晰塵投過來的眼神,“人已經接到了,估計這會兒已經上了遊輪,你不去,那我就帶其他人走了。”
……
唐栀被服務生引進遊輪,傅城深似乎提前安排過,特意空了幾個房間讓唐栀選,唐栀選了船尾。
船尾326是豪華陽台房,房間外就是船尾甲闆。好在遊輪發動機的聲音小,隻能聽見像白噪音一樣的海浪聲。
沒過多久,遊輪啟航。西城最奢華的皇家加勒比号遊輪沿既定路線行駛,兩夜一天的時間。
在甲闆上瞭望能看見品種罕見的海魚群和最漂亮的晚霞,船艙内還有全套的潛水設備,無論是想下水玩還是捕魚撈貝殼都可以。
就算不喜歡美景,遊輪内還有各種娛樂設施。保齡球館,酒吧等等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個小型賭場。
遊輪衣櫃裡有自帶的換洗衣服,唐栀翻了套現成的牛仔褲和白襯衫穿。出房間沒走幾步,碰到了付青青穿着比基尼要去遊泳池玩。
傅青青掃了眼唐栀,覺得自己身上的Tom Ford比基尼完勝。暗自比較後,她擡起下颌命令道:
“你一會兒應該沒事吧,陪我去逛逛。”
唐栀想了想,笑道:“好啊。”
大小姐穿比基尼隻去遊泳池下水玩了一圈就上岸,裹着浴巾躺在沙灘椅上,和唐栀炫耀自己的學校,自己的專業,唐栀咬着吸管靜靜聽。
随後兩人又去遊輪裡的免稅店買了一條嫩黃色連衣裙,她皮膚白,襯得大小姐嬌俏青春。櫃姐誇贊傅青青膚白貌美,傅青青卻話鋒一轉,暗諷唐栀穿得上不得台面。
唐栀裝傻當聽不懂,隻點頭誇裙子好看,默默在心裡百無聊賴的數羊。
從免稅店出來,兩人轉頭去了酒吧,接着又去了保齡球館,然後是甲闆的露天派對,全程唐栀默默跟在她身後,傅青青說的話一律左耳進右耳出,心裡數羊數到了一萬多頭。
傅青青走到賭場門口時,唐栀正好數羊數膩了,想着要不再複盤一下今天學過的英語單詞時,肩膀被傅青青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
“這麼能忍,難怪能厚着臉皮待在晰塵哥家裡。”
卻宛如一掌打在棉花上,甚至唐栀笑意不減,傅青青莫名覺得心裡的火更堵了。
有人從賭場走出來,低頭打電話。同唐栀擦肩而過時,錢包從口袋裡掉出。
唐栀撿起來,“先生,你的錢包掉了。”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含笑着接過:“多謝。”
“你是城深的客人?怎麼沒見過你。”
傅青青認出那人是馮盛澤,“馮少爺當然沒見過,不是我表哥,她還上不來這遊輪。”
馮盛澤聽出傅青青的弦外之音,眼前烏發紅唇,眉眼清媚的女孩不是他們這個圈層的。
馮盛澤的目光深了幾分。
“錢包裡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我得好好謝謝你。不知能否賞臉請你喝杯酒?”
唐栀剛要開口,身後傳出火機滑輪清脆一聲。
三個人視線統一望過去。
唐晰塵站在賭場門口,彈開dupont,嘴角燃起一朵橙紅色的花。
煙霧缭繞中,狹長眼眸意義不明的掃過馮盛澤和唐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