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沒想到唐晰塵也在船上,她來之前明明問過,都說唐晰塵大概率不會來。
他回國剛一日,邀約雪片一樣飛過來,唐晰塵基本上都拒了,倒是難得見他應約。
馮盛澤:“晰塵,怎麼出來了,現在是城深在桌上?”
唐晰塵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傅青青湊到唐晰塵身旁,親昵的問他在裡面玩的怎麼樣。
“一般。”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煙,漫不經心地說:“有興趣?帶你一起玩。”
傅青青受寵若驚,難得見唐晰塵主動邀請,高興得不行。
獨立包廂裡,傅城深在和一個唐栀不認識的人在玩牌,沒幾分鐘後他下桌,擡手讓服務生端來幾杯酒和飲料,順手抿了口威士忌。
牌桌上玩的是德州,傅青青看得興緻勃勃,摟着唐晰塵手臂讓他陪自己上桌玩。唐栀低頭擺弄手機,搜索德州的玩法。
唐晰塵抽出手臂,從煙盒裡取了支煙點燃,正好是傅青青剛剛摟過的左手,無形之中與人保持距離。
“剛才玩夠了,興趣不大。”
“讨厭。明明說好帶我一起玩的。”
傅青青瘾頭上來上桌玩了幾把,結果輸了不少,生氣的撅嘴。
牌桌換成馮盛澤,重新開場,荷官剛要發牌,他要求玩個新玩法。
“我想請其他人替我上桌。”
男人走到喝雞尾酒的唐栀身邊,禮貌微笑:“不知有沒有那個榮幸?”
所有視線在一瞬間統一聚集到唐栀身上。唐栀迎着衆多的審視和好奇,歉意一笑:“不好意思馮少爺,我不會玩。”
“沒關系。輸了的,就當我答謝你幫我撿到了錢包。”
馮盛澤俯身,聲音低低的,幾乎要貼在她的耳廓,“小姐,幫幫忙,你再拒絕,我就該下不來台了。”
唐栀隻好點點頭,跟着他上了賭桌。對面的人哈哈大笑:“盛澤,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總是這幾個人玩,沒意思。不如換個新鮮玩法。”
牌桌上來了新人,包廂裡的看客都被吸引過去。傅城深挑挑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點某人:
“這麼大度?”
唐晰塵垂眸喝酒,一個多餘視線都沒有分給那邊。
男人坐在唐栀身旁,問她的名字。
“唐栀?很好聽。我叫馮盛澤。之前玩過嗎?”
“沒有。第一次。”以前她最多打打鬥地主。唐栀看向馮盛澤,“我是真的不會,不是謙虛。”
她所知曉的那點基本規則還是剛剛臨時查的,根本上不了賭桌。
馮盛澤讓唐栀放輕松,下完盲注後,用眼神示意荷官發牌。
不出所料,第一局遊戲,唐栀輸了。
唐栀看向馮盛澤,馮盛澤微微一笑,“沒事,繼續。”
緊接着第二局,第三局,都是一樣的結果。對面人的籌碼堆成一座小山,聲音得意,“盛澤,還要繼續嗎?”
“當然,為什麼不呢。”
唐栀再次提醒馮盛澤:“你确定嗎?”
馮盛澤溫和一笑,“沒事,你玩,我陪你輸。”
周圍一陣起哄,唐栀不搭言,垂眸專心看牌桌。
她需要高速運轉起大腦,倒不是為了馮盛澤,這些錢對他們這種隻手遮天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但她不想輸得太難看。
第四局開始,唐栀發到了兩張一般的牌,但她逐漸摸到了一些規則,結束時賠得不多。
然後是第五局,第六局,她逐漸追上差距,甚至隐隐有反超的趨勢。
第八局發牌,唐栀發到了兩張A,四輪過後,湊成了有三張A的葫蘆。
牌桌對面的人看向唐栀:“小姑娘,你确定你是第一次玩牌?”
八局遊戲,隻憑對局中的那點經驗慢慢學習然後摸索到了正确玩法,不簡單。
“對面老師教的好,再加上新手期保護?”唐栀歪頭。
衆人被逗得哄堂大笑,氣氛炒至火熱。身處中心的唐栀屹然不動,像滿室浮華下的一抹清白。
海風吹進包廂内,白襯衫衣角飛起,隐約露出女孩一段纖細柔白的腰肢。
細直長腿撐在地面,她坐在高腳凳上,大部分時間垂眼認真開牌,偶爾擡眸一瞥,眼眸裡仿佛浮着窗外晚霞一層旖旎的光。
亭亭玉立。
又是幾局結束,唐栀勉強和對面打平,好在都輸的不多,牌桌玩的和一旁看的都還算盡興。
唐栀想功成身退,馮盛澤挽留她再來幾局,說她現在手氣正好,抽身豈不可惜。
對面不知何時換了人。男人慢條斯理地抿了口煙,手肘搭在牌桌上,氤氲煙氣散在室内,模糊了鋒利俊美的眉眼。
“你确定讓她跟我玩?”
白天唐晰塵剛赢了馮盛澤在北灣街的那塊商用地,馮盛澤自然知道唐晰塵出牌狠厲,不能馬虎。
馮盛澤笑道:“剛剛不是還說打牌打夠了。”
唐晰塵彈了彈煙灰,“無聊了,手癢。”
唐栀明白接下來就該是這兩個人的牌局了,擡腳剛要走,就聽男人的聲音響起。
“走來走去會擾亂注意。”
意思是讓她老實坐下。
馮盛澤看向唐晰塵。
“這是你妹妹?”畢竟都姓唐。
唐晰塵沒理馮盛澤拐彎抹角的打探,手指把玩dupont的金屬蓋,彈開,再合上。
馮盛澤坐在對面,吩咐服務生倒酒。
酒液倒進酒杯的聲音和打火機金屬蓋清脆的開合聲碰撞在一起,像是某種無形中的催促。
唐晰塵旁邊有空座,馮盛澤身邊也有空座。唐栀想了想,搬了凳子坐到荷官對面。
聲音同時停止了。
下好盲注,荷官開始發底牌。兩人都會算牌,幾次試探暗流湧動,你來我往,不落人下。
唐栀能看出這兩人都是極聰明的玩家,如果自己上桌,一定會被壓着打。
四輪牌局過去了,兩人打個平手。唐晰塵攤開手裡的牌,漫不經心地擡起黑眸。“還加嗎?”
馮盛澤也被激起勝意,不遑多讓:“繼續。”
唐栀眼看着賭桌上的籌碼加到了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程度。
荷官發牌,唐晰塵手指擦過撲克牌上的數字,他這次發到手的牌似乎不太好,換了幾次。燈光下,狹長眉眼喜怒不顯,伸手又取了根煙,不緊不慢的點燃。
唐栀在這時突然深刻的意識到,為何西城的千金小姐們會對唐晰塵趨之若鹜。
就算外界洪水滔天,在他眼裡似乎也不過是個小麻煩,他依然穩如泰山,世界傾覆,他最多叼根煙看着海浪倒灌。
面對危險的沉穩從容足夠迷人,也讓人好奇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才能引得這樣的男人失控。
“唐小姐,唐小姐?”
唐栀偏頭,一縷發絲從耳廓滑至瑩白側臉,下意識露出禮貌微笑。
“馮先生。”
“我這局手氣不太好,像向你讨點彩頭。”馮盛澤伸手遞出一支登喜路,嘴角彎起弧度,“幫我點個煙可以嗎?向你借個運氣。”
唐栀不知道還有點煙借運這種說法,她隻以為是馮盛澤找個借口趁機思考牌局,反正點個煙也沒什麼,于是伸手要接過打火機。
“應該不需要了吧。”
攤開在牌桌上的是同花順,衆人驚呼,這才知道他哪裡是發到手的牌不好,分明是要湊出一對同花順來。
還沒有到四輪發牌正式結束的時候,雖說在規則允許,但提前亮牌,未免太過自信。
且足夠自負。
馮盛澤無奈地笑:“不怕我出皇家?”
唐晰塵夾着煙的手指搭在牌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那你來。”
可惜最後直到牌局結束,馮盛澤依舊沒能打出皇家同花順,唐栀自然也沒點上煙。
周圍人贊歎唐晰塵牌技一絕,傅青青滿眼崇拜地央求男人教自己。唐晰塵坐在恭維中心,視線淡淡掃過眼前剛赢得的籌碼。
唐栀舒了一口氣,想着自己終于可以溜之大吉了。
結果一行人又要去一樓大廳參加假面舞會。
假面舞會,顧名思義,所有人換上截然不同的衣服,帶上面具和人跳舞。面具下或許是一張熟悉的面龐,又或許是完全不認識的一個人。
唐栀換了一套深黑色的蕾絲衣裙,她皮膚本就白,更襯得膚如凝脂。
大廳已經有人翩翩起舞,唐栀躲在角落婉拒了好幾個男士的邀請,想着自己待一會兒就偷偷溜出去。
手機有人發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