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隅聞聲而起,靠在她身邊的景非蒼擡起頭,發絲從攀上的臂彎慢慢滑落,她拉住金隅的手臂,問:“姐姐你去哪裡?”
景非蒼的眼神失去了光芒,像是被烏雲遮住的陽光。她臉歪着,目不轉睛。
金隅見她疑惑的樣子,反問她:“你剛才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景非蒼的食指和拇指貼在唇邊,甚是苦惱地皺着眉思考一番,随後說出答案:“沒有。”
不會是出現幻聽了吧?
金隅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聲音真真切切,不像幻聽,不會是什麼奇怪的東西爬進宿舍了吧?
她試圖打斷自己的想法,又坐回景非蒼的身邊。景非蒼還沒來得及靠上她,她騰的一下站起。
“诶……?”景非蒼看着金隅離開的背影,一句話都沒說出口,見畫闆還在沙發旁,她拿上畫闆,跟着金隅的步伐。兩人越過金隅的房間,在解之說的房門前停下。
始料未及的景非蒼全程問不出話來,她看金隅面色越來越凝重,隻好再次将問題咽回去。金隅也是猶豫了一小會,她聽不見屋裡的動靜,貿然進去會不會不太禮貌?如果敲門解之說睡了怎麼辦?
金隅的手指在褲腿邊無意識地抖動着,景非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能乖乖靠近。
過了兩分鐘,金隅終于作出決定,她輕輕敲了兩下門。
無人應答。
應該是睡了吧,金隅猜測,她尴尬地深呼了口氣,正打算帶着景非蒼離開。不料,就在她轉身時,門悄無聲息地開了,黑暗将門外和門内的世界分成不對等的兩份,隻夠一人進入的縫隙裡突然冒出了幾根慘白的手指頭。
“哇……”金隅在景非蒼屏住呼吸時跟随她的視線看去,門上的手掌緊緊捏着門,毫無血色,仔細看的話甚至在抖。
“解之說?”金隅輕輕推開門,一隻手擡到解之說手掌的下面,試圖抓住他的手臂。可是門内的解之說早已不是清醒的狀态,現在能站着全憑一絲僅存的意識。
她的聲音很好認,解之說松開手,無力的手臂落在金隅帶着冷氣的雙手裡。金隅剛堪堪支撐住他手臂的重量,下一秒,整個身體都倒向自己。
“解之說?解之說?”不省人事的解之說穿着短衣短褲,就這樣被金隅的身體包圍。
“小蒼,你先去叫孟隊長來。”金隅手足無措,隻能先讓景非蒼喊人來。
景非蒼呆了兩秒,腦子終于回過神,應了一聲跑向走廊的盡頭敲門。
敲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到金隅的耳朵裡都是悶悶的噪音,她雙手止不住顫抖,好不容易調整好跪地的姿勢,扶起解之說的頭放在腿上。她的指甲幾次掠過解之說的臉,差點将他劃傷。
沒有動靜的人就這樣躺在自己的身邊,金隅放棄了呼叫解之說的名字。幾天前的經曆如同魔魇,在緊張的呆滞中慢慢從碎片形成完整的回憶。
瀕臨窒息的司機,怎麼抓都抓不破的連衣裙,染上紅色的布料,隐隐作痛的手指,在此刻,與急切的敲門聲遙遙呼應。金隅試圖搖頭忘記這不愉快的經曆,可解之說倒地的情景如約而至,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解之說……”金隅忍不住哭腔再一次叫了一聲解之說的名字,可解之說的面色如死水般毫無波瀾。景非蒼得到孟星吾的回應臉色也不太好,她沒有靠近金隅,而是在門外等着孟星吾火急火燎地推開門,朝解之說奔去。
“他怎麼了?”孟星吾托起解之說的頭部,對金隅說到:“叫救護車吧。”
金隅的視線早已被淚水糊住,看不清任何的她逼迫自己僵硬的大腦做出回應,試了好幾次才将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
夜色甚濃,一閃一閃的車燈将擔憂驅逐,被孟星吾強制留在宿舍的金隅兩眼無神,她坐在一樓的餐桌前,面容頹廢。安慰她的景非蒼挪動椅子,湊近金隅,一輕一重的鼻息聲在空蕩靜谧的空間裡顯得蒼白無力。
直到天色泛白,夏天的晨陽披上熱烈的外衣從天際緩緩升起,趴在桌上睡着的金隅猛地睜開眼,她坐起身來,餘光瞥到旁邊縮緊身體的景非蒼。
金隅不忍打擾到她,起身從沙發靠背上抽出一張空調毯,輕輕蓋在她的身上,又拿起手機走到大門前。
院門沒有關,半掩的綠色冒出點點粉紅,金隅沒由來地苦笑一聲,随後手上傳來一下震動。
是孟星吾。
連忙打開消息,金隅皺了皺眉頭。
隊長:【檢查過了,醫生說沒有任何問題,不是腦震蕩後遺症。】
想不清是什麼原因,金隅吃頓的腦子還沒開始轉起來,孟星吾又發來一條信息。
隊長:【再觀察觀察,如果還是找不出原因的話,可能要到研究院做進一步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