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金隅手中的襯衫回歸了平靜,解之說感受不到它任何的情感波動,舒了口氣。
襯衫的心願就此完成。
費先升的眼前一層薄霧,使他看不清面前的人。
“謝謝你們,”他抹去快要滑落的淚,在金隅說話前率先表達謝意,“你們确實是安慰到我了。”
“不過,”他話音一轉,“你們要完成誰的心願?沒想到現在還有人關心我。”
金隅和解之說輕松地對視一眼,金隅笑着回答:“一個不可言說的東西。”
“東西?”
費先升看金隅站起來,連忙問:“什麼東西?”
金隅不想瞞着他,可是回收行為手冊上明确着,“不能洩露衣服的隐私”,隊長之前也說過,不能在普通人面前太過暴露。
雖然之前已經暴露了。
她苦惱了一下,随後将襯衫遞到費先升眼前,晃了幾下。
費先升不太懂她的意思,問題還沒問出口,就被她打斷了,“費先生,我們的工作完成了,就先走啦。”
洋溢着活力的聲音不絕于耳,費先升将信将疑地,與他們告别,與不曾對話過的襯衫告别。
關上門,一切都平定下來,金隅靠在牆邊望着頭頂,解之說收好襯衫,她的聲調忽的輕柔起來,尾音微微上揚,“他說的那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是誰呢?”
解之說将襯衫緊緊攥在手中,“不知道。”
“這麼看來,那個人也知道襯衫的事情?”
金隅走在前面,一步一個樓梯。解之說默默跟在後面,兩人一起一伏的發絲與腳跟踩地的回音共同宣告着他們各自思考着。
到了車前,解之說剛開門,金隅便叫出聲:“會不會是徐無醒?”
她的臉上雀躍着激動,解之說将襯衫放在收納盒裡,“有這個可能。”
得到回應的金隅麻利地上車,系好安全帶,“我們要不要去春雁酒吧看看?”
“你知道在哪嗎?”解之說系上自己的安全帶,啟動汽車。
“嗯……”
金隅遲遲不回答,就在解之說以為她不知道時,車子剛好開到了一個路口。
想起今天早上的那輛黑車,金隅看向窗外,餘輝豔豔,金黃色的光暈在天邊稀稀疏疏,映着各種形狀的雲朵,幾片雲絲淡淡,逍遙自在。
“解之說,下個路口右轉吧。”
金隅冷不丁地出聲,解之說差點現在就轉彎,擺正身體後連忙問:“為什麼?”
金隅皺着眉,他短暫地瞥了一眼,目光轉回前方。
“我覺得它就在那條路上。”金隅打開手機,在地圖軟件上一頓搜索,根本找不到春雁的名字。
解之說的餘光能夠看到她的動作,“好。”
他相信金隅,說右轉就右轉。
這條路空空蕩蕩,沒什麼人,路邊的停車位都幹幹淨淨,不見幾輛車。随着解之說的深入,車道變窄,周圍的房屋擁擠,最高不超過三個樓層的小樓比費先升家的小區還要破敗,片片白漆牆盡顯蒼老,露出大面積的灰色。每棟小樓的門都是緊閉的,慢慢路過這些建築,金隅卻覺得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汽車在一根路燈前停下,解之說打着方向盤,将車停在停車位。
“前面沒路了。”解之說的鏡框邊緣亮着反光,金隅收回思緒,看向前方。
蕭條的兩層小樓孤零零地立在路的盡頭,仿佛一陣強風就能将它撲倒。從門口看不出是不是春雁酒吧,金隅打開車窗,探出頭去。
關着的小門上噴着各色塗鴉,金隅看清楚後,差點以為這是盛白陽的地盤。方方正正的兩扇窗戶也是貼在牆上,不知是裝飾還是真的,斑駁的牆面被各種植物擋住,爬山虎從房屋的後面一路攀爬,繞着牆面,螺旋上升。
距離不是很近,金隅看不出什麼細緻的東西,門一開便打算下車。
“哎,”解之說緊急拉住她還未收回的安全帶,“你要下車?”
金隅認真點頭。
解之說不放心,“你留在這裡,我去。”
“不要,”金隅立即拒絕,扯開解之說用力的手,“我要去看看。”
解之說自然是不放心,唇角微微一抽,趕在金隅下車前熄火,步伐加快,站到金隅的身前。金隅不動聲色,目光不曾從小樓轉移。
門上沒有貼任何和小樓有關的字,找不到酒吧名字的金隅沒有放棄自己的猜想,直接敲響了門。
輕輕的兩聲“扣”在解之說意想不到的震驚中傳開,随着空氣奔到遠處,直到消散。
無人開門。
金隅隻好再次伸出手,卻被解之說攔下。
詢問的眼神在坦誠下消失。
“這裡,就是春雁。”
像是說出了小門的密碼,窗戶随着金隅的話音震動了幾下。像是什麼東西碾過地面,輕微的晃動從小樓傳來,破敗的屋檐下突然掉下一張隻有手掌大的木闆。
木闆與金屬鍊相連,懸空挂在牆邊,搖晃了幾下。金隅看到它,隻能叫解之說。
“你看看那是什麼,我夠不到。”
“好,”解之說聽她的話,不用踮腳就能摸到這張木闆,小小的木闆剛好能握在手裡,解之說努力地從模糊的棕色中分辨出點什麼,“這上面畫着一隻……鳥……?”他仔細端詳,翻過木闆,一瞬間放下心,“寫着'春雁'兩個字。”
佩服金隅的直覺,解之說一時松開手,腦子一轉想到了什麼,又猛地提起心,戒備地往四周觀察,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不過他不敢松懈。
金隅拿出手機,簡單地畫了個地圖,圈起上方的小房子,畫了隻潦草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