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金隅傻傻笑着,“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應該做的……”
祝西宜似乎想在這句話中找出些有趣的字眼,漫不經心地重複了一遍。
接下來,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風衣一直保持安靜。一路暢通穿過幾個紅綠燈後,祝西宜将車駛入乳白色的大門,在一棟樓前停下。金隅從自己的世界中清醒過來,下了車一看,不遠的門口,有兩棵長得像蘑菇的綠樹。
“家裡有點亂,你不要介意。”
祝西宜站在她身後,輕聲細語。
“沒事沒事。”
金隅擺擺手,“謝謝你。”
祝西宜搖搖頭,看向毫無反應的風衣,“它,為什麼不說話?”
金隅先是“啊”了一聲,反應過來後和祝西宜一起,盯着風衣。
它不會沒有情感波動了吧?
金隅想着,一開始風衣的心願就是找到它離家出走的主人,現在主人找到了……
她不想風衣這麼快就失去意識,遺憾地點了點風衣的領口。
“我還在,”風衣突然說話,“周圍有人,我不想說話。”
原來是這樣。
金隅松了口氣,和同樣放松下來的祝西宜上了樓。
到了祝西宜的新家,金隅畏手畏腳,在祝西宜友善的邀請下挺直腰背坐在舒服的沙發上,等着祝西宜準備水果。
“你能告訴我,風衣為什麼會說話嗎?”
果盤擺到桌上,祝西宜坐在金隅的對面,挑起一小塊鳳梨,期待金隅的回答。
從鏡心儀開始講的話太麻煩了,金隅看向風衣,組織了一下語言,“風衣它,有心願沒完成。”
“心願?”祝西宜興趣滿滿,“它的心願是什麼?”
金隅看着祝西宜。
祝西宜指了指自己,“我?”
“嗯。”
金隅回憶着早上發生的事情,“風衣說它的主人,也就是你,在星期四那天離家出走了,它的心願就是找到你。”
祝西宜不敢置信,“我?離家出走?”
她的視線停留在風衣上,“我可沒有離家出走,算起來,離家出走的,是它才對。”
金隅一怔。
風衣沒料到自己的主人會這麼說,瞬間沒了底氣,“什麼?”
“星期四那天,是我搬家的日子,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我就趕去公司了,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風衣,原來它是跑出去了麼。”
風衣急忙開口,袖扣在沙發上震動,“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祝西宜覺得奇怪,金隅也想不通風衣明明就在自己主人的家,為什麼還要找主人。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金隅索性放空大腦,不想了。
風衣在沉寂中扭動起來,“我不喜歡這裡。”
此話一出,金隅的腦中飛過一根線。
“祝小姐,你之前居住的地方,是這裡嗎?”她快速拿出手機,将早上的委托地點給祝西宜看。
祝西宜掃了一眼,“是,是這裡。”
“會不會,風衣來到新家後看你不在,就以為你離家出走了?”
祝西宜還沒出聲,風衣率先開了口,“依照現在的情況,是我搞錯了。”
風衣的意識越來越清晰,它想起之前陌生的聲音下令将它扔出去,挪動巨大的身體,往金隅身邊靠了靠。
靠近她,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周四那天,祝西宜将風衣單獨放到一邊,接了個電話後匆匆離開。初來乍到的風衣從放置它的椅子上掉下來,在一瞬間擁有了意識,竟有了和祝西宜外出遊玩的記憶。它試圖從空蕩蕩的房子裡感受到主人的氣息,不出所料,幾次努力感受全都失敗了。
主人離家出走了。
不知從祝西宜哪一次的話語中記住了“離家出走”這四個字,風衣沒有多想立即行動,跳出半開的窗戶,一落而下,見證了衣服“跳樓”的路過小孩受到驚吓,睜着大眼看着它以極快的速度溜走,沒了蹤迹。
舊家有一種親近的氣息,風衣憑借着這不知何時就會消失的氣息一路跑到了熟悉的房間,等着主人回來。而剛搬進這個家的新主人沒有單調的衣服,所以一眼便注意到混在衣服堆裡的風衣,将它扔了出去。
風衣很傷心,在半夜偷偷回到舊家,自以為躲得更隐蔽了,實際眼尖的房子主人早已看在眼裡,聯系了在最近火起來的回收公司。回收衣服的這天,房子主人站在樓上眼睜睜地看着裝着風衣的盒子交到了幾位年輕人的手上,心裡樂開了花。
風衣意識到自己想錯了,勉強擡起一隻袖子,朝祝西宜晃了晃。
祝西宜笑笑,“沒想到,你這麼惦記我。”她放下手裡的叉子,問金隅,“我可以留下它嗎?”
金隅想拒絕,身邊的風衣蹭了蹭她的衣服。
“對不起,不能。”
祝西宜理解,難過了一下子,很快恢複正常。
她走到風衣的旁邊,湊近它,“謝謝你。”
金隅見證這眼前的笑容,心一沉。
風衣,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