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
解之說點點頭,餓了半天,終于能吃口東西了。
“你說的貓頭鷹……”
“貓頭鷹齊響樂隊兼二手樂器店。”
“嗯嗯,就是這個,在哪啊?遠嗎?我也可以去看樂隊表演嗎?你們要表演什麼啊?人多嗎好玩嗎?我去會不會不太好啊?”
餐桌上裝着章魚小丸子的袋子已經空了,樓上的人絲毫沒有動靜,從那次雨天回來之後金隅和景非蒼說不上幾句話,說“對不起”的原因金隅猜了個大概,不過她無法證實,随着時間的流逝,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解之說明白,金隅還在想景非蒼的事情,她戳小丸子的時候心思明顯不在這裡,同他聊天的時候還時不時望向樓上。
“在和悅街,很近,你可以看,表演的内容還不能說,人不多,不算好玩,你去,非常好,不用擔心。”
回答完每一個問題,解之說捏了捏金隅的肩膀。
金隅歎了口氣,随即露出笑容,“好,我和你一起去。”
給景非蒼發去的邀請信息遲遲等不到回複,金隅索性不想了,甩下所有的憂慮,跟着解之說左拐右拐,來到一家小門店前。
店很小,金隅估摸着,一扇門同時隻能進一個人,多半個都不行,老舊的門面散發着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金隅扭頭,“是這嗎?”
解之說很确信,帶着她進了門。
狹窄逼仄的長長走廊上什麼都沒有,緊張的鞋底在木闆地上擠壓,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金隅害怕不留神踩出個洞掉進地下世界,不覺捏住解之說的衣角。
解之說走在前面,感受到有人拽着他,笑笑沒說話。
轟的一陣歡呼聲在兩人走進光圈時響起,金隅被吓得連帶着解之說往後撤了幾步。解之說反手抓住她的小臂,繞過熙攘歡快的人群,沿着室内邊緣一直走。
有人帶路,金隅越走越輕松,看起了不遠處的舞台表演,大家穿着暗黑系的服裝,手指無影,以很快的速度擺弄着樂器,瞧着厲害。但是……
她沒見過,十幾架電吉他同台表演同一首歌的熱鬧盛況。
太稀奇了。
解之說耳邊不斷傳來驚歎聲,他加快腳步,在一處門前停下。
“我們不看表演嗎?”
金隅問。
下一秒,兩人面前的門被人狠狠推開,哐的一聲,動靜不比周圍看衆的歡呼。
“你終于來了!”
一個全副銀裝的年輕人趕緊拉着解之說往裡走,“小林沒告訴你吧,我們的表演提前了。”
“表演?提前?你們要上台表演?”
金隅跟在後面,輕輕出聲。
小銀這才看見,解之說的身後,還藏着一個人。
“女朋友?”他對着解之說做口型。
解之說搖搖頭,轉頭對金隅說:“你先坐在這裡等等,表演估計十分鐘後開始。”
“來得及麼?”
小銀給金隅拿了個凳子,“換衣服就要花不少時間呢,你還要調音。”
解之說置若罔聞,隻對金隅說:“等我。”
說完,他直往裡走,一道女聲響起,“你可算來了,快坐快坐,給你做個時尚的發型。”
小銀雙手插進難插的兜,問金隅:“解之說他是不是一直都很冷漠?”
乖乖坐在凳子上的金隅努力擡起頭往裡看,“不是。”
小銀轉身便走,“我去看看我的小寶貝。”
約摸七分鐘後,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推開門,對着屋裡喊着名字,聽到解之說的名字後,金隅趕緊站起來,眼睛不敢眨一下。應聲出現的解之說頂着一頭她看不懂的發型,直到視線落在那閃閃的胸前,她才緊急躲避,一下閃到門後。
房間裡的人越來越多,金隅耳邊全是叽叽喳喳的說話聲,兩分鐘後,中年人帶着這群好動的年輕人走到舞台後方。金隅想看又不敢看解之說,錯失了和他眼神交流的機會。沒一會,一位同樣穿着工作服的女生出現在她眼前。
“你是金隅嗎?”
話音剛落,舞台那邊響起衆人的喊叫聲,金隅用動作代替回答。
“跟我來。”女生給金隅帶路,穿過人群,來到舞台下邊的座位邊。
“解之說托我給你找個好位置,我覺得這裡就不錯,你就在這裡看他們表演吧。”
近在咫尺的舞台上有人在布置。
金隅說了聲“謝謝”,在女生熱情的注視下如坐針氈。
“啪”的一下,空間裡的燈光全都消失,獨留舞台上晃眼的光線。
金隅趕緊直起腰闆。
“大家,好久不見!”
小銀往前踏上一大步,略微緊身的衣服貼在他的身上。金隅若無其事地轉移視線,連他接下來說了什麼都沒聽進去,在暗淡的紫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目視前方。
金隅沒忍住,笑出了聲。
隐藏在紫光中的影子,跟着她笑。
“這次我們将為大家帶來新歌,想當初我坐在炎熱的辦公室裡,對着主管白眼,寫詞的手不停,我就……”
一旁的貝斯手彈了一個連金隅都聽不見的音。
“它就是——《閃光》”
“!!!!!”
負責開場白的小銀在持續的歡呼聲中喊了一嗓子,接着,一場表演開始了。
金隅聽得忘乎所以,漸漸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觀衆漸漸散去,鼓手站起來敲得不知天上地下,被鍵盤手制止後,台上的幾人向大家告别。
等到正常的光重回室内,金隅猛地回過神來,環視四周,隻有寥寥幾人在交談。
“在想什麼?”
一瓶帶着水珠的氣泡水貼到她的手邊。
金隅一激靈,擡眼一瞧,穿回休閑服的解之說将氣泡水開了蓋。
“謝謝。”
金隅接過不斷咕咕冒泡的瓶子,回答剛才的疑問。
“在想,你什麼時候組了樂隊。真厲害。”
解之說被簡簡單單一句話誇樂呵了。
對店長說了再見,他像一開始那樣,抓着金隅的手臂,帶着她離開貓頭鷹齊響樂隊兼二手樂器店。
天邊,橘黃色的光暈染飄蕩的雲。
“有個朋友生病了,這段時間我經常來幫忙,說到底,我隻是個編外人員,算不上厲害。”
金隅眨眨眼,問他:“你以後會一直組樂隊表演嗎?”
解之說想都沒想,直接肯定,“會。”
金隅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面。
解之說一手握着冰涼的飲料瓶,一手松了點力氣。
金隅又問:“你的夢想,是這個嗎?”
解之說一聽,頓覺不妙。
金隅神色複雜,沒再說話。
半響,解之說牽住金隅的手。面對身邊的驚訝,他緩緩說:“這算一個。”
金隅皺了皺眉頭,強迫自己恢複正常的臉色。
“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
解之說認真地問。
金隅左思右想糾結了一會兒。
“大概,也許,大學正常畢業,好好工作,直到退休。”
見解之說沒有反應,她沒了信心。
“雖然比不上你們……”
“怎麼會。”
解之說笑笑,“夢想沒有高低之分。”
金隅試圖說服自己,自己的夢想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