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不堪承受他人目光的重量,低下頭專心找地縫。
“好了柚子,以後有什麼事随時找我啊。”左航迅速握住曲柚想去抓錦旗邊的一隻手,火速道晚安離開。
走廊上幾個人靜悄悄的,圍觀了這一場錦旗贈與儀式,以沉默和亂飛的眼神做結束,然後迅速各回各屋,逃離現場。
剩下兩個人沒處跑。
一個是心死如灰地閉眼,平靜将錦旗折疊起來,把字藏好的曲柚。
可惡,這種丢臉的字眼,還是被竹馬看到了。
還剩下一個傻子。
肖承風涼涼地看向站在原地,無措地看着走遠的同伴們的背影,上看下看,終于和自己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始摸後腦勺尬笑的卓正陽。
肖承風摘下肩膀上的背包,慢步走過來,聲音淡淡。
“你湊什麼熱鬧,跟着他們一起追曲柚?”
卓正陽好像才看到哥們兒回來一樣,往後退了幾步,顧左右而言他,“哎呀肖神你回來啦?你不知道,你不在這一天,小柚子可幫人解決了個棘手的大問題!”
“他一出手,就把人家的雞給治好了!從蔫得要死的雞變成生機勃勃的雞了!”他豎起大拇指給曲柚的方向比比,目光和笑容卻對着肖承風,透出一股雞賊的谄媚。
曲柚心裡裝着别的事,也不等卓正陽繼續對着他哥拍他馬腿了,拉着肖承風的手腕就往宿舍走。
“好了哥,回去洗漱睡覺了。”他聲音帶着點倦懶的尾音,像在撒嬌的貓一樣,揣着手随時準備賞人一記貓貓拳,“一天見不到你人影,回來就一身臭汗。”
“你們先休息啊,我還有點事,待會兒回去。”卓正陽松了口氣,在他們身後擺擺手,轉身往樓梯處走。
他要先離開這個是非地,等耗子回來了他再一起回屋吧。
出去喂會兒蚊子也許是個好主意,嗚嗚。
肖承風垂眸看着握在自己手腕的指節,纖細的手指于關節處透着淡淡的粉,溫暖從曲柚的掌心和指尖傳來,印入他的血肉。
身體有些疲憊,沸騰了很久的血液,隐隐有真正被安撫下來的趨勢。他一步步跟着曲柚走,燥亂的心跳似乎也随着規律的腳步,趨于平穩。
不懂。但之前心底騰起的煩躁,好像淺淡了很多。
肖承風睫毛微顫,再次擡眼看向曲柚的背影。
男生的脖子很細,很白,他一隻手就能攏住大半。
細軟的發絲被他盤成一個松松的小丸子團在腦後,青色的血管埋藏在薄嫩的皮膚下,蜿蜒而下,隐入皮肉。
老頭背心松松垮垮的,蝴蝶骨随着他走動的姿勢而微微翼動。肖承風甚至能從他的身後側看到背心下偶爾一閃而過的嫩尖。
是粉色的。
下身穿的也是個松松垮垮的大褲衩,褲邊隻到膝蓋上方,從後面看,他的膝窩陷出一個看起來很細膩的弧度,小腿筆直修長。
有種很脆弱、又很……什麼的感覺呢?
握着背包肩帶的指腹摩挲過布料粗粝的紋路,肖承風心底劃過無數他所知道的形容詞,卻找不出任何一個來放到現在用。
他熟悉曲柚身上的每一處,他看待曲柚就像看待自己的左右手,隻要确認對方是安全的,他隻會越看越覺得平靜。
應該這樣才對的。
肖承風黑沉的鳳眸安安靜靜,如同無機質的吸光儀一樣,将任何他看到的細節和顔色納入眸底。
所以,他就是穿成這樣子,和一群男生在追跑打鬧,嬉笑成團?
肖承風慢慢舔過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微微張開的齒關。
不知道為什麼,牙有點癢。
想咬東西。
在煩躁之意再次湧上來前,他被曲柚拉回宿舍,反手關上門。
“你受傷了?怎麼回事?”
少年緊張的臉就在眼前,他摸索着自己的耳垂,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整個人好像要擠進自己懷裡。
肖承風擡眸掃了一眼齊昊的床位,床簾拉開,沒人。
床簾已經拉上。
宿舍裡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他被曲柚壓/在宿舍門闆上。
肖承風擡手扶了一下男生的腰,讓人穩住。
“沒受傷。”聲音低沉磁性,依舊淡定。
曲柚這會兒來不及在意腰上的手,“胡說,那這是什麼?”細白的指尖湊到肖承風眼底,曲柚舉着手瞪他。
指尖上分散着細碎的深紅色的薄薄粉屑,碎片大一點的呈現出紅得近乎發黑的顔色。赫然是血液幹涸後的狀态。
少年人明媚的桃花眼裡,此時如同點燃了怒火一般,藏不住的着急和憤怒,将他的眸子襯得熠熠生輝。
“你出去跟人打架了?他又找混混來堵你?”
肖承風看着對方眼裡,那個小小的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視線和全部注意的最中心。
他突然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