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挽璃将她埋在雙膝下,淚水将她的衣裳暈濕。
另一邊,一間破舊的房屋内。
秦什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随後閉上,又睜開......
如此反複幾次,秦什身形一僵,他摸索着四周,踉跄下床,他找不到鞋子便赤腳亂走。
忽然,腳下踢到了什麼,他身體失了重心,重重地朝前面摔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而是一個厚實的臂膀接住了他。
秦什連忙伸手摸索,确定是一個人後,他問道:“是你救了我?”
他的雙目無神,瞳孔空洞無焦,即便他再故作鎮定,但微顫的嘴唇還是能看出他的慌張無措。
謝淺伸出手,一縷魔氣探入秦什的眼睛,少頃,他的心沉了下來。
“你......能說句話嗎?”秦什喉間微滾,許久未潤的嗓子幹啞至極,但他卻完全忽略不管。
謝淺道:“是我。”
精神緊繃下的秦什沒有認出謝淺的聲音,隻以為是身前之人救了他,于是他勉強扯着笑,道:“謝謝你啊,但是我……好像看不見了。”
謝淺強壓下抱緊他的沖動,他看着秦什蒼白的臉色和微擰的眉頭,半晌後,他變換了聲音,道:“你睡了三天。”
他卑劣地想着,如果秦什一輩子都看不見了,那是不是就能永遠呆在他身邊了。
此念頭一閃而過,謝淺看着赤腳踩在地上,正欲将他抱回床榻上。
然而,失明的秦什對周圍的聲音異動尤為敏感。
在謝淺觸碰他的一瞬間,秦什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抱歉,我……我還不習慣……”
謝淺輕輕碰着他未受傷的那隻手,帶秦什适應過後,才緩緩将他帶到床榻上坐着,輕聲道:“你先坐着别動。”
說完,謝淺找出一塊幹淨的布,随後從門外打來了一盆水。
将水溫控到合适溫度後才将布打濕擰得半幹,謝淺半跪在地,随後,他輕輕地碰上秦什的腳踝,道:“我給你擦幹淨。”
秦什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謝淺緊攥着他的腳踝,沉聲道:“很快就好。”
掙脫無果後,秦什也不好意思再拂了他的好意,隻好撓了撓頭,道:“你人真好。”
“嗯。”謝淺仔細擦拭秦什腳上的灰塵,手指壓着濕布揉着他的趾縫,随後,又為他穿戴好鞋襪。
秦什心底閃過一絲怪異,但也隻當他是好人做到底。
“謝謝啊……”秦什道:“我叫秦什,你叫什麼名字?”
“慕卿。”謝淺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勾勒出這兩個字。
秦什悄然收回了手,笑着道:“你名字真好聽。”
“嗯。”謝淺輕聲應和,随後倒了一杯溫水緩緩放在秦什的手中,“先喝點水吧。”
清水入喉後,秦什才覺得口渴至極,大口灌完後,他将杯子往前遞了一下,不好意思道:“麻煩了……再來一杯。”
再一杯下肚,秦什才緩了過來,聞着房中的藥味,他問道:“這藥是……”
“安神湯。”謝淺道:“你昏睡的這三日裡,時常夢魇。”
“給我喝的?”秦什身體微微後仰,滿眼寫滿了抗拒。
謝淺道:“這藥不苦。”
“呵呵……”秦什聲音弱了幾分,道:“倒不是苦不苦的問題,隻是我覺得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不用喝了吧……”
“最後一次。”謝淺道。
救命恩人的話,秦什自然不好拒絕他的好意,他正了正身體,道:“好,我喝!”
謝淺笑了笑,将藥液倒在碗中後,嘗試了一下藥的溫度,不苦也不燙。
秦什小心接過藥碗,習慣性閉着眼睛大口灌下。
可因為喝得太急,少許藥液從藥碗邊緣溢出,謝淺伸手抹去他嘴角的殘液。
秦什的動作一滞,這個動作和謝淺太像了,可兩人的聲音差别很大,況且,若真是謝淺,他有什麼理由要騙自己……
想着想着,秦什垂下了頭顱,嘴裡難掩苦澀之意。
在那熔岩洞下,失去意識前他以為聽到了謝淺的聲音,現在看來,那隻是他的錯覺吧。
不過,無論如何,他雖然失明了,但還活着,總有一天,他們會再見面的。
秦什的神遊在謝淺看來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貓,他想起這座房屋旁種着幾顆棗樹,青紅相接的果子正值成熟期。
在秦什回過神來時,他手上已經拿着幾個果子,“這是……什麼?”
“冬棗,去苦。”謝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