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想着,一邊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和圍着的人面面相觑,眼底有些茫然。
祁桑還未回過神,理清自己現下的處境,右手忽然被人一把握住。
她下意識看過去,是一個滿臉期待的陌生女子。
那女子抓着她,激動地問:“這位……仙人,您可會算命?能不能幫我算算我賺的這些錢要何時才能再建一整座城?報酬不是問題!我可以付。”
她的話還未說完,右手邊的另一人又忙着開口:“仙人!仙人請您算算我的壽數,我還能活多久啊……”
“仙人,有沒有靈丹妙藥,最好延年益壽,長命兩百歲那種……”
“能不能教我們長生之法啊?仙人……仙人你是從哪兒飛下來的?是天上嗎?”
“仙人姐姐,你會飛麼?我想飛到空中玩!”
“仙人仙人,我想要長高!”
“仙人姐姐,我想要吃不完的糖葫蘆、油餅、糕點……還有數不清的朋友!仙人姐姐,你、你能幫我實現麼?”
這些聲音一波雜亂過一波,吵得她更加不知所措。祁桑僵在原地,看着這些人,大腦一片空白。
在她差點被人群的聲音淹沒之前,突然有一柄碧玉扇撥開人群,是個身着藍白道袍的年輕男子。
那人揚聲道:“咳咳,諸位,請聽鄙人一言!”
這聲铿锵有力,如平地驚雷般壓過所有人的話,引得大家暫且停下話語,紛紛看向他。
他笑着,從容地撒開玉扇:“各位全部擠在一處,将這街道堵得水洩不通,仙人自是不願因自己而擾亂凡間秩序,我們且去近處的酒樓,坐下來一一說清楚,可否?”
“酒樓?前面的醉仙樓麼?”
“說這話,還穿着坑蒙拐騙算命騙子的衣裳,你又是哪個?”
“是啊,你算什麼人?”
“欸,餘某人可沒有行此坑蒙拐騙的不義之舉,隻是偶然路過,順便替大家出個主意而已。”他笑了笑,目光對上滿是懷疑的衆人,自然道。
随後,這些緊緊擠在一起的人居然真的開始往酒樓那邊走去。
“行啊,那便請仙人随我們一道去醉仙樓。”
“我要第一個問!”
“起開,一邊去,分明是我先發現仙人的!”
“誰也不要和我搶!”
人群又開始走動,祁桑見那人怡然自得地靠近她,然後,抓住她的手臂,低聲道:“聽我說,三、二、一,跑——”
話音落,但見他一把拉住她,瞅準人群的縫隙,腳尖輕點,三兩下便帶她越過人群,輕車熟路地直奔沒什麼人的偏僻巷子。
繞過好幾個轉角,又翻過一處矮牆,這人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靠着牆角大口喘氣。
祁桑一路上并未掙脫,隻是有些困惑,自己是否在哪裡見過他,而且這人身上的氣息有些特别。
他緩了緩,開口道:“姑娘,無事了。姑娘?姑娘……”
祁桑聞言,回過神,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一番,警惕地問:“閣下是……”
“在下餘陵生,不過人間一沒什麼名氣的散修,姑娘若不介意,可喚我一聲餘道友。”餘陵生拱了拱手,他的發色并非全然烏黑,而是透着藍的墨色。
姓餘?餘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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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階月地,數十道水鏡之前,閑下來的尊者正随意地坐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談着。
淵泉尊者笑着:“我說吧,他們一進城就會忘了任務。”
“畢竟都還是孩子。”
“怎麼回事?那地方有點邪門,看不太清楚。”有人指着祁桑所在的那個水鏡道。
“是陸吾那個?剛開始就硬生生從半空摔下去,這運氣倒也無人能出其右。”
“欸,他們兩人一組,一個城東一個城北,有意思。不過晏二公子年紀輕輕便已是乾元境修為,後生可畏啊,淵泉你可千萬别被後輩趕上了。”
淵泉笑了笑:“趕上還不好?要是兔崽子們都有乘易境的修為,我可是樂得輕松。”
“這位陸吾的新弟子瞧着也不比天衢差,怕是還略勝一籌。”
一人盯着莫名出現的餘陵生道:“你們看看,這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柏渚出聲取笑道:“怪哉怪哉,我雲階月地數萬修士你認識幾個?人間街頭上的人你倒是眼熟。”
“這你就别斤斤計較了,我是真覺着眼熟,仿佛在什麼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