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這一切後,她本想順便替晏淮鶴也挑一件,但她似乎不太清楚他的尺碼,便隻好作罷。
祁桑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案上,狀作無意地同這熱情的掌櫃閑聊幾句:“掌櫃可知,在這清隆城若要尋人,該去何處?”
掌櫃拿起那錠銀子,本欲将多餘的銀錢裝好遞還給她,卻不料被她一手止住,又推了回來。對上這姑娘的眼神,掌櫃心領神會,毫不客氣地收下多餘的銀子,笑得春風得意:“這位小姐要找人?可去衙門挂個尋人啟事。”
“衙門?”是指官家一類的地方吧?來之前特意惡補了一晚上的常識,僅僅隻能有個大概的認知。
祁桑見掌櫃面露疑色,輕咳一聲,故作一副擔憂的神情:“實不相瞞,我與家兄在城外不慎失散,他身子骨弱,沒有人在一旁陪着,也不知如今可好……欸,進城後想快點找到兄長卻也摸不到頭緒,這衙門的辦事效率太低,我當真等不了那麼久。”
“這倒也是,衙門辦事求穩不求快。尋人心切,着急也是人之常情……小姐若不想去衙門,便可往青鸢茶樓,那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很多一手消息。”掌櫃低聲說了句,指了指門外的方向,“小姐初來乍到,想必不識路,小姐心地善良、為人大方,若是不嫌棄,可讓門外的小乞兒為你帶路,這孩子也好掙些銅闆過幾日舒坦日子。”
祁桑順着掌櫃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在街角站了個滿頭大汗正在休息的半大孩子,她點點頭:“那便多謝掌櫃了!”
掌櫃笑道:“小姐看上去就非比尋常,我這也是結個善緣。”
祁桑回以一笑,而後擡步走了出去。
門外站着的這位乞兒,身量不高,清瘦得很,約莫隻有十一二歲,身上穿着的粗布衫破了好幾個洞,左湊一塊右取一塊别的什麼布縫補上去,針腳都歪歪斜斜,露出很多線頭。他臉上也是髒兮兮的,沾了好些泥點,擦汗時用手抹開,大片大片都是。
小乞兒注意到她從店鋪中走出,擡起一雙明亮的眼眸看向她,問:“這位小姐可是需要我做些什麼?”
祁桑停下來,微微矮過身子,回他:“我想去一個地方——青鸢茶樓,不知你可識得去往那處的路?”
小乞兒眨了眨眼,略微思索了下,回道:“青鸢茶樓?我認識的,可以帶您去那裡。”
“好,多謝。”祁桑點點頭,從懷裡摸出一枚金葉子,打量一圈這孩子的樣貌,露在外面的肌膚上留有幾道舊傷疤,想了想,便覺得有些不妥。
她叮囑一句:“你等一會兒。”
然後,她轉身走回鋪子中,同老闆換了一袋銅闆,又拿着最普通的麻布包起來,再遞給那個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他猶豫了下,随後接過那袋銅闆,彎腰道:“回小姐的話,我叫十二。”
祁桑扶起他,笑着道:“不用叫我小姐,我叫祁桑,扶桑樹的桑,和你一樣,隻是個普通人。”
十二憨厚道:“那我叫您桑姐姐,可以麼?”
“嗯。”她拉着他走去街角,拍了拍他臉上的泥土,替他擦了擦臉,又問,“那麼,十二你這些日子在城中,有沒有聽到一些怪異的傳聞?”
“怪異的傳聞?”十二低頭沉思了會兒,“近來城中飛進來許多蝴蝶,而且聽明生醫館的人說,有許多人不知患了什麼病,一連睡了兩三日才醒,可又沒什麼别的事,就是睡得時間長了些。”
“蝴蝶……熟睡不醒……”月海蝶有這個能力麼?她想起試煉玉石上寫有的“蝶”字,大概這就是她在第一階段的任務了。
但現今的線索太少,多思無益,還是去這青鸢茶樓和明生醫館看看,至于晏淮鶴……他比她更有經驗,應該能自己尋來。
祁桑站起身,在一旁的石階上随意坐下,向這個叫做“十二”的孩子道:“那我們先休息一下,而後就有勞十二帶我去青鸢茶樓。”
“桑姐姐,我、我不累,不用休息的。”
“你方才是去搬什麼東西了麼?”
“嗯,天饕酒樓的陳大廚照顧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讓我們幫他做些事,今日是因為搬了沾着泥土的地瓜去河邊洗幹淨,才會弄得一身。”
“我們?還有很多人麼?”
十二點了點頭:“桑姐姐如果不急的話,我能先回去看看妹妹麼?順路的,不遠,就在去青鸢茶樓的路上,就是需要多拐個巷子。”
祁桑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淤青上,道:“妹妹?那我陪你一塊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