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她自然無虞。”晏淮鶴一字一頓道,手上忽地擲出一塊羅盤。
這法器飛入半空的一瞬間,便将兩人罩入一個獨立的空間,避免誤傷到下方的百姓。
泉先轉了一圈手中握住的傘,活動了下脖頸,微眯着眼:“是嘛,原來泉某的威脅程度要比翡玉那個瘋子來得強啊——哈哈,也不知翡玉知曉了,會不會想找我打上一架?”
“翡玉?”晏淮鶴出劍的動作遲疑一瞬,眨眼後便被一條由力量凝成的魚尾虛影重重地拍到地上。
“嗯哼。”那柄傘在泉先手中收合,亮光一閃,便化作一柄長劍,他将劍緩慢後拉,劍身在手背的鱗片上磨過,“畢竟,泉某是客,這東道主嘛,可是翡玉啊。劍君誠邀某一戰,可别分心呢,自然要戰得盡興才好,不殺了某可就出不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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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佾城。
朦朦胧胧間,意識迷糊的祁桑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待看清四周擺設後,意外發現自己居然已然回到了昨夜歇息的客棧。
那麼,她遇上的那個神秘孩子——
她低頭看了看手心的血,早已幹涸。也就是說自己在察覺到不對勁,故意往那孩子身上倒後,确實将隙火放入了他的身上。
她正欲凝神靜氣感應下那團隙火的方位,卻被一陣熟悉的人聲吓了一跳。
餘非祿從椅子上起身,走上前來确認她的情況,緩氣道:“祁桑道友,你終于醒了!”
“是你啊,餘非祿……”祁桑看向他,微微點了頭,卻蓦然發覺有什麼不對,震驚喊道,“等等,你是餘非祿?!你是人是鬼,還是說我如今是在做夢麼?”
餘非祿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是人是鬼?道友是做了什麼噩夢麼?”
聞言,祁桑不動聲色地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會痛。而後,又伸出手探查了下餘非祿的氣息,甚至将他的袖子挽起來,去看他手上的那串星鍊,确實有隙火的氣息——
所以,這人是貨真價實的餘非祿,還是活着的。
不可能啊,她昨日可是親眼看見餘非祿在自己眼前消散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昨日她看見的是幻境,又或者說這個地方有起死回生一事?
在餘非祿一臉困惑的眼神中,祁桑将自己昨日遇到的事簡單地闡述一遍。
餘非祿沉吟片刻:“也就是說,我死過一次了麼?”
他緩了片刻,倒也不覺得祁桑會撒謊什麼,對自己死過一回的事實接受良好,便道:“其實我也有些不解,自己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客棧,還碰到了祁桑道友……若是昨日晚上的記憶被抹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那餘道友先前在何處?是怎麼來到佾城的?”祁桑順着他的話問道。
餘非祿回憶道:“鳳儀台陣法開啟後,我便和言翩翩道友一起落到了佾城,而後還碰上了玉京的顧淩霄道友,與他們一起暫住在城東的客棧。”
“城東的客棧?”祁桑沉吟片刻,“此地無法以靈力傳信,如此詭異之事不可不防。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與他們彙合,那我們現在快去客棧中确認下他們兩人的安全。”
“嗯。”餘非祿點點頭,簡單收拾了下屋子,便領着祁桑往城東而去。
一路上餘非祿同祁桑說了些他們三個人探知到的情報。
不多,和餘陵生告訴她的差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說餘陵生告訴她的消息還是他們三個人排除過最後篩選下來的有用消息。
這麼說來,餘陵生就這樣将她放在客棧不管不顧地去尋什麼故人了麼?難不成真的是巧合……
但餘陵生确實能用那張明神符,應該與泉先無關,發色可能隻是碰巧。畢竟喬裝接近她,會連如此明顯的特征都不遮掩麼?但自己也确實沒有見過泉先。
餘非祿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出聲問道:“祁道——商姐姐,你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祁桑搖了搖頭。
方才在客棧便和他說過,在此地當以化名,畢竟若是出了什麼以假亂真的騙局,也好分辨一二。
“話說,劍君不是和姐姐一起來的麼?怎麼不見蹤影?”餘非祿想起和祁桑一隊的天衢劍君,有此一問。
祁桑順口回:“他啊,此刻料是在處理麻煩吧。”
“麻煩?”
她點點頭:“嗯,我們這邊也要快些解決。”
既然晏淮鶴并沒有連夜追上來,想必他的打算便是留在清隆城處理那個鱗障。
會對上泉先麼?應該會的。
但誰說對上泉先就一定毫無勝算?
晏淮鶴既然選擇尊重她,放她獨自來到佾城,那自己也該相信他的選擇。
雙管齊下,才能速戰速決。
祁桑低頭看着自己手心上的契印,淡淡道:“不會有人死在這裡的。”
羅盤結界之中。
晏淮鶴從地上爬起來,身上滿是血,衣袍破破爛爛,瞧着狼狽不堪,可他卻笑着對泉先道:“我的終局不在此地,她也是——可鲛主已然快撐不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