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再往左挪一點,感覺對不齊啊——”
“偏了偏了,往右再挪一點點!”
“诶诶,好像還是往左一點比較好!”
泛浮陣結成之後,此刻已近黃昏。
易雲烨指揮着冼忱風将藤蔓編好的桌子擺齊,可總覺得差點意思。
在左而右去的挪動中,冼忱風不勝其煩,最後直接撂擔子不幹:“煩死了,你自己挪。”
聞言,易雲烨早有準備,便探頭四處張望,在這個被泛浮陣變大的地方搜尋着歲倚晴的身影,裝模作樣大喊道:“那個,歲師妹你能不能過來幫個——诶呦!你幹什麼?”
說到一半,他就被冼忱風拿藤蔓鞭子抽了一下腿。不痛,但有股涼飕飕的靈氣直灌體内,冷得人一個激靈。
冼忱風不動聲色收回了鞭子,皮笑肉不笑地威脅道:“我家歲歲幹不得粗活,易師兄還是使喚我吧。”
“早早聽話不就是了?”易雲烨見計謀得逞,笑得燦爛,很快進入方才的狀态,“來來來,這個往左挪一點點——”
“……”
冼忱風沉默不語,隻是一味地驅使手裡頭的藤蔓擺動這些桌椅。
等到他煩躁地抓皺手裡頭的袖子,忍無可忍,準備再度發飙時,易雲烨及時收住,笑臉道:“可以了,多謝冼大妖!”
還哽在心間的那口氣便不上不下,讓人有種無處發洩的郁悶感。
冼忱風深吸一口氣,用力一震衣袖,拉開一把木藤椅子坐下,往後一靠,指尖翠色的靈力閃動,但見一朵朵天藍色的水紋小花從藤蔓上接連冒出來。
花瓣剔透,在橙黃的餘晖之下,映襯着暖呼呼的亮光。
竹悠和荼漓坐在方長木案的匣子之上,肉乎乎的爪子将匣中的長條紅綢抽出,穿過他們幾人親手削好的竹片的孔洞。
每穿好一塊竹片,便扔給浮在半空的七業劍靈挨個丢去木藤桌案上,兩排放好。
至于另一旁,祁桑和歲倚晴兩人則跟着秉乾在陣法外頭穩固陣石,以防萬一。
等她們兩人一貓結束手頭上的這件事再回過身将注意放回陣中之時,天色已暗,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卻生長出水藍色的螢花照亮黑暗的一角。竹片綁着的紅綢從木藤桌上垂下來,如随風飄動的榴火。
光是這幅畫面就足夠令人難忘的了。但或許更有意義的是——這是一衆人努力幾個時辰的成果吧。
荼漓已然累到趴在空了一大半的匣子裡,豎起靈活的尾巴去穿那些竹片。竹悠倒是不亦樂乎,隻是時不時可能會忍不住拿牙去咬一口這竹片。
再往前,沒有設下泛浮陣的懸崖邊上,易雲烨和冼忱風沒什麼形象地蹲在地上,研究着什麼東西。
祁桑兩人走近一看,便見易雲烨手心捏着一顆兩端尖長、中間圓滾的種子。
小白貓秉乾意外地“咦”了一聲,從祁桑懷裡躍到地上,認出那種子為何物:“這不是上古‘橓華’的種子嗎?不過百餘歲的小家夥,居然有幸得了一顆它的種子?”
“橓華?”歲倚晴一時沒想起來這古樹的來曆。
冼忱風頭頭是道地說:“橓華神木,與天地同壽,雷火不焚,水風難淹。”
秉乾接着解釋了句:“說那麼文绉绉的,就是典籍記載的‘不死木’啊。雲海崖便有一株,青離就喜歡盤在那樹上曬太陽。”
說完,祂輕咳一聲,欲蓋彌彰地補充一句:“青離神獸那麼有名,吾知曉點祂的事乃是再正常不過的,跟秉乾神獸一點關系都沒有。”
四人選擇直接忽視這句話。
易雲烨等秉乾介紹完,才道明自己得到這顆種子的來龍去脈:“我很早就被家裡人扔出來一個人讨生活,美其名曰曆練。所以拜入宗門之前,我走南闖北,哪裡都去過——十四洲與妖荒交界的堰渟洲乃是溫氏的地盤。對妖族來說,溫氏最出名的不是名列十六大氏族的頭銜,而是‘靈筵黑市’。
“這顆種子就安安靜靜躺在我從黑市淘來的芥子符裡,我也是後來餓到不行,翻找吃的東西時才發現犄角旮旯裡的這顆種子。”
冼忱風聽到這四個字,臉色一變,低聲喃喃起來:“靈筵黑市……”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剛剛妖力消耗太大了?”歲倚晴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小聲關心道。
“無事,我隻是想起一件有關這黑市的惡心事。”冼忱風低聲抛出一個消息,“這由溫氏一手遮天的靈筵黑市,不止一次買賣過修者、魔族,以及妖,此交易長達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