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正是‘離反咒’。”蘇策回。
離反咒有一個通俗易懂的别名——颠倒咒。至于會颠倒什麼,全看下咒人的心念。有人擅長以此咒颠倒他人的修為境界,若将離反咒下在一乘易巅峰境的人身上,可使得此人境界直接跌到參儀一階。
下在蘇策身上的這道,怕是将他男子的外形、氣息統統換成了女子的,沒什麼危險,就是頗有戲弄他人的意思。
蘇策長歎一聲,手指無意識摩挲手中的輕紗,格外感慨:“那秘境極其邪門,但又什麼人都沒見着,我落得個重傷不說,還被下了此咒,連賬都不知找誰算,全然吃啞巴虧。好在被阿絮救回,也就順勢留下了。至于與你們聯系……别的不說,我這事被父親知曉了,他能笑我一百年!等此咒咒力減弱,我自會回去,不必擔心。”
他頓了頓,臉上忽來興緻,又問:“你和那小祁姑娘真的是……”
晏淮鶴眉峰微動,面上無波無瀾,淡聲道:“權宜之計罷了,二哥竟要當真?”
蘇策見他這副樣子,心底了然,他就說嘛,自己這表弟哪裡可能會有桃花,就算有,也會被凍死。
他換了個問:“那你們來此隻是為九餮鲲座?看起來不像,是不是還有别的事?”
晏淮鶴點了點頭,将方才發現顧妄手下一行人的事簡要概述一番。
他指尖閃過一絲靈力波動,星星點點的光芒飄向半空,而後散開——便是指追蹤符就在東南方不遠處。
那一行人果真來了忘憂古寨。
神秘妖者的修為高深莫測,不得大意,晏淮鶴旋即掐滅指尖靈力,壓下眼底的神情。
蘇策靜靜看着,若有所思道:“毫無修為之人?要麼就是被廢修為,要麼就是凡人……雖說此事或可能與妖族有關,阿絮是該避嫌,但她可以幫你們。畢竟柳前輩與母親有些交情,還是能夠信任的。”
“此人既然能帶着無關的三人自由出入小重山結界,必然身份不凡。并非是淮鶴不信任妖君府,而是事情未能查出一二之前,多一人知曉,便多一分危險,且易打草驚蛇。”晏淮鶴沉着道。
“說來也是。但小鶴你們人生地不熟在此地查這些東西,又不清楚對方實力,還不想找幫手——得有璧月堂的令牌才好。”蘇策自顧自說着,他忽地想到什麼,摸出懷裡的那枚玉質令牌。
金符光芒閃過,玉牌底下的影子竟在下一瞬拉長,一點一點變化,漸漸與原來那塊一般無二。
他将手裡真的這塊遞給晏淮鶴,收了假的這塊,低聲吩咐道:“這本是阿絮贈予我,讓我可自由出入妖君府的信物。你們既然要查些東西,就給你了。等會兒我便會支開阿絮,你們兩人小心行事,有事以靈雀傳信。”
晏淮鶴擡眸看他一眼,沉默片刻後微微颔首。兩人若無其事地走出巷子,朝方才她們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街巷熱鬧,張燈結彩。來來往往的妖大多氣息各異,想必不是出自同一族。如今九餮鲲座将開,忘憂古寨毗鄰珑明谷,确實是歇腳的好去處。
而小重山如今對外張開結界,這些妖自然都是來自小重山地界之内,也就是說……
祁桑陷入沉思,她身邊這位年紀輕輕的姑娘,或可能成為解決此事的最強助力。
但妖荒情形不明,不能貿然行事,還是先按兵不動,莫要牽連無辜人,等晏淮鶴與蘇策聊過之後再做打算。
她咬過手裡頭拿着的紅果子,長長歎了口氣,一臉憂心忡忡。
那位實力高深莫測的黑袍妖不知與小重山是何關系,又為何要以靜幽冷泉泉水同顧妄交換了個毫無修為的人?想不明白。
分明此行是為了九餮鲲座,結果先來了件麻煩事。
柳絮蘊見她如此神色,擔憂問道:“桑姐姐,可是心中有什麼煩悶之事?不妨直言,阿絮能一起想辦法的!”
“多謝阿絮……”祁桑回過神,遠遠望向珑明谷,心不在焉問,“阿絮明日可也會前往‘九餮鲲座’?”
“欸?”
柳絮蘊搖了搖頭,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笑了笑:“原來桑姐姐是好奇這事啊,我可去過好幾次了。”
“好幾次?”祁桑偏頭看向她,九餮鲲座不是百年一開麼?
“桑姐姐對我有什麼誤解?阿絮繼任璧月堂堂主一位都有一百六十餘年了,可不是小孩子哦。”柳絮蘊朝她眨了眨眼,俏皮道,“當然,年齡這事是要保密的,就不告訴桑姐姐啦!”
她往挂滿燈籠的樹底下走去,樹下有塊大石頭,可供過路人坐下歇息片刻,觀賞夜景。
“那形如半個山頭的巨獸名喚‘餮天鲲’,乃是口含洞天寶珠的上古異獸,需以各類珍稀之物的寶氣來喂養。也正是為了這‘餮天鲲’,各荒妖君才會與這飼養餮天鲲的主人合作,便有了百年一度的‘九餮鲲座’盛會。”柳絮蘊指着遠處的模糊鲲影,娓娓道來。
祁桑被她拉着,也在石台上坐下。
雖說這餮天鲲極其難養,需要拿各種刁鑽寶物的寶氣來供它吸食,但它也有滋養靈脈之用。對于幾大荒來說,是個雙赢的好買賣。
“‘九餮鲲座’洞天之内更是有益修煉,待上一日便等同于苦修十年,是以才能吸引如此多的人。十四洲不是有這天下最大的珍寶閣嗎?若不是為此,修者又何必不遠萬裡來妖荒?”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除了求寶,怕是也少不了居心叵測之人。”祁桑仰頭盯着精緻小巧的燈籠,歎道。
柳絮蘊:“桑姐姐不用擔心有人鬧事哦,梳笑姐姐人可好了,在她的地盤上,無人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