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官,收到14号收押室加急緩釋令。”
一張嶄新的緩釋令被遞到桌面,頭發花白略顯佝偻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緩釋令上的申請人和鮮紅的公章,随手将紙張塞到厚厚的文件底下,嘶啞的聲音在辦公室響起。
“傳令下去,A級嫌犯潛逃,立刻進行抓捕。”
安靜平穩的夜晚警報驟然拉響長鳴。
夏闵宸前腳剛走出監獄大樓的大門,随後就被尖銳的警鳴包圍。
彌弦正疑惑間就被夏闵宸單手掐住脖子抵在了門邊。
“操,你耍我?”
彌弦反手握住夏闵宸的手腕,竭力控制他的動作得以喘息,有些艱難地解釋道:“不是我幹的。”
夏闵宸眼神淩厲,幾乎要将彌弦盯出幾個洞,再三确認彌弦眼中同樣意外的情緒後才松開了手,冷漠地俯視着半撐在牆上的彌弦,惡狠狠地警告:“你最好是不要再欺騙我,否則我們之間交易會立即終止,我會殺了你。 ”
彌弦本就體弱,又受了傷,被掐了好幾回,頭腦缺氧眼前發黑,顧不得夏闵宸的威脅,劃開通訊手環。
上方挂着一條最新通知,明晃晃寫着“A級嫌犯潛逃”,與此同時,他的職位從停職調查更新為違規處罰,被劃入了黑名單。
審批人為白賢問上将,執行人是張政剛。
為了順利帶出夏闵宸到婚姻所複婚壓下輿論查清事實,彌弦特地向鄭升申請了夏闵宸的緩釋令,已經明确按照流程提交到執法部門。
現在卻将夏闵宸的行為性質定為潛逃,還把他判罰為私通嫌犯進行拘捕。
張政剛倒是渾水摸魚打得一手好算盤。
彌弦冷笑,快速收好手環,拉過夏闵宸往外跑,語氣森然:“張政剛這個狡猾的老東西要拿我開刀。”
夏闵宸沒能掙開彌弦的手,果斷轉身逃跑起來,胸膛随着運動劇烈起伏,還不忘信口胡謅:“你該不會一開始就打算帶着我逃跑吧?”
“正好把信息素失控的罪行給我坐實了,再給我安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逃跑你都不能老實點閉嘴嗎?”彌弦有些無奈地打斷他,義正詞嚴為自己正名,“我是嚴格按照程序走了加急,正規地、光明正大地把你帶出來的。”
夏闵宸不屑嗤笑,手上輕巧使勁兒輕輕松松反握彌弦白瘦的一節手腕,聽不出來什麼語氣:“勉為其難再信你一次……”
話音剛落,夏闵宸攥緊彌弦的手提速沖了出去。
冷冽的夜風呼嘯而過,刮得臉頰生疼。夏闵宸細軟的黑發被風揚起,亂糟糟的十分野性,寬闊的背脊暴露在彌弦的視野之中。
他的速度很快,卻又恰到好處地控制在彌弦剛好能跟上的程度,在黑夜中宛如敏捷的黑豹,吹起的衣擺下隐約可見勁瘦流暢的肌肉線條。
彌弦眯了眯眼,呼吸急促不穩,有些吃力地緊跟在夏闵宸身後。
夏闵宸帶着一個拖油瓶都能快速靈活地在一幢幢大樓間穿梭。他對帝斯利亞的熟悉程度令人發指,精準地踩在監控死角避開了好幾個偵查點的追蹤。
彌弦艱難地跟上夏闵宸的腳步,每次在他體力不支或落後的時候夏闵宸後背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總能準确無誤拽他一把,讓他始終不離夏闵宸一米開外。
“你這體能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爛得不行。”夏闵宸頭也不回地往前跑,還不忘嘲諷一句。
彌弦震驚于夏闵宸的不要臉和心大,壓根沒什麼力氣搭理他,隻是虛虛在他的手背拍了一下,沒好氣地說:“逃着呢,你能不能專心點。”
夏闵宸胸膛劇烈起伏,他不斷調整着呼吸,語氣平穩:“我還以為彌弦長官好大的本事把我耍了一通抓回來,沒想到你們内部似乎矛盾也不小啊。”
彌弦神色無異也不反駁,仿佛夏闵宸口中說的人不是自己,隻是冷靜客觀地陳述事實:“我本就是個沒有實權的傀儡任人操控罷了。”
不管是年幼時男人對原身的掌控,亦或者在帝斯利亞的徒有空名,無疑都表露出一個事實,原身隻是地位低下實力弱小的一具好操控的傀儡。
既然他穿到了這裡,彌弦就必須改變自己受制于人如履薄冰的境地。
夏闵宸有些驚訝于從彌弦口中聽到的這番話,強烈的違和感再次從心底升騰,卻來不及多作思考。
刺目耀眼的燈光亮起,數十輛精裝武裝車輛擋住前方路口,身材魁梧的男人扛着槍立在車前,沉穩渾厚中氣十足的男中音響起——
“發現A級嫌犯夏闵宸,行蹤已确認,立刻展開抓捕!”
訓練有素的軍方執法部門人員迅速展開包圍圈,逐漸向兩人收攏。
為首的軍官站得筆直,目光如鐵冷硬無情,十分公式化地對彌弦說:“彌弦長官,你現在涉嫌私通嫌犯理應拘捕,收押監管等待調查審判,立即服從命令束手就擒不要反抗。”
黑黢黢的幾十支槍口整整齊齊對上了廢棄區掩蔽的兩個人。
“彌弦長官,希望你不要負隅頑抗,主動認罪還可以從輕處罰。”胡以沉下聲音,對藏在樓間的彌弦喊話。
彌弦掙開夏闵宸的手掌,漫不經心地掃過火力兇猛的武裝部隊,落在了胡以身上。
夏闵宸眸光一凝,臉色沉了下來,往後退了半步。
一旦彌弦有出賣他的想法夏闵宸會毫不猶豫地擰斷他的脖子。
“對面人數太多,拼火力我們打不過,路被堵死了,要逃出去也不現實。”彌弦根本就沒把胡以的話放心上,快速掃了一圈周圍環境,确認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十分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