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順見兩個人相處得這麼好,開心地說:“你在這交到好朋友真是太好了!我回去後跟奶奶說,她知道了肯定也會很開心。”
初檸笑着說:“奶奶就拜托你照顧了,謝謝你了林順,你回去路上小心點。”
林順無所謂地爽朗道:“害,都發小,說什麼謝不謝的。沒事,不用擔心我,我得趕緊回去了,我下午還得去車廠學着檢修汽車零件呢。”
簡以尋忽地出聲道:“你是旁街職高的?”
江城職高離江城一中就隔了一條街,一左一右。
聽見林順的話,想到林順的手,簡以尋下意識地問了。
但話剛說完,簡以尋似覺有些冒犯,他微不自然地解釋:“我的意思是……”
林順像是知道簡以尋要說什麼,也似乎經曆過很多次這種對話。
他很大方地笑道:“是職高,但不是江城職高,我中考成績不行,沒考上,是我們家鎮上的,這幾天跟着學校老師來江城職高學習。看以後我學得不錯了,能不能轉到江城職高來,到時候還能和你們一起玩。”
最後一句,林順像是在開玩笑。
說完,他自己都沒在意。
林順和兩人擺了擺手道别。
初檸微不舍地說:“你路上注意安全,寒假見。”
林順邊往後倒着走,邊用力舉起雙手和初檸告别:“好!”
簡以尋倏地出聲對林順道:“等你考來江城職高,到時候請你吃飯。”
少年沒有在說場面話,他也不是那種喜歡繞彎子說客氣話的人,他就是真的這麼想就這麼說了。
像是鼓勵,又像是堅信。
林順聽見了,笑得開懷:“得嘞,到時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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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踏進一中,保安就像防賊似的,立即關上栅欄門。
簡以尋剛提了下袋子,旁邊蓦地又多了道力,瞧見是初檸後,他說:“說了我提就是我提。”
初檸沒松開手。
想到什麼,簡以尋将另一隻手上提着的檢查單和藥給初檸,淡聲說:“那你幫我拿這個。”
初檸微愣地接過。
見此,手上的袋子轉了個方向,簡以尋用另邊手拎着,他挑笑,聳了聳肩:“你一樣我一樣,我兩都提,可以嗎?”
這樣,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初檸點了點頭。
看見袋子裡放了一堆藥,她關心道:“醫生怎麼說?還好嗎?”
簡以尋有些不着調地道:“死不了。”
“……”
見女孩沒說話,輕輕皺了下眉。
簡以尋收起開玩笑的話,說:沒事,老樣子。發燒引起的過敏性哮喘,做了檢查,輸了液,醫生還開了藥,過幾天應該就能正常。”
老樣子?
發燒引起的過敏性哮喘。
初檸聞言,扭頭看向簡以尋,眼神複雜,夾雜關心。
初檸微失神,這得是當時燒得多嚴重,人病成什麼樣了才會導緻他留下這個病根,隻要一發燒就會引發哮喘,才會把身體搞得這麼糟糕,才會成為他嘴裡的老樣子。
初檸沉默了。
察覺到旁邊異樣的沉默,簡以尋調侃道:“同桌,你是在擔心我嗎?”
初檸腳步頓住,對上簡以尋開玩笑的眼眸,她沒反駁,反而很認真地點了下頭:“嗯。簡以尋,你要照顧好自己,愛惜自己的身體,少生病,健健康康的。”
簡以尋唇邊不着調的笑斂了斂。
女孩話裡真切實意的關心,擔憂的眼神,莫名有些灼燙。
不過對視短短幾瞬,簡以尋就感覺自己好像又要犯病了般,心開始慌慌地跳。
眼睫輕顫,簡以尋微不自然地撇過頭。
少頃,他垂下眼睫,很低地應了聲:“好。”
初檸瞥見他手背的輸液貼,問道:“你這次輸液還難受嗎?”
簡以尋愣了下,忽地反應過來,初檸說的是上次他說輸阿奇黴素很難受的事。
沒想到這事她還記得,心裡是說不出來的奇妙感,簡以尋笑了笑,說:“這次還好。”
這次,在醫院裡,簡以尋旁邊坐了個小男孩,是他奶奶陪他來輸液。
小男孩挺皮,動來動去,又覺得輸液很疼,難受地嗷嗷哭,奶奶讓醫生幫忙在他的手下墊了一個差不多大小的紙盒,又用手輕輕替他搓着輸液管,笑得慈祥,關心地問:“有好點嗎?”
小男孩吸着鼻涕,抽泣地點頭:“嗯,但還是疼。”
奶奶笑了笑,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囑咐他乖乖坐好看動畫片就行,不要亂動,随即,一隻手暖着輸液管,另隻手輕輕摸着小男孩輸液的手,替他捂熱手。
工作日的清早,醫院并沒有幾個輸液的人,就他和小男孩。
小男孩有奶奶陪,他是一個人。
簡以尋戴上羽絨服的帽子,斂眸,頭往後靠着牆,帽檐遮住了他的一雙眼,眼前驟黑,回憶起某一幕。
簡以尋蓦地勾起唇角。
……
初檸松了口氣,語調染上些輕快,說:“那就行。”
先前心中那團莫名的不快,這會突然全都沒了,簡以尋心情一下變得不錯。
手放進兜裡,簡以尋掏出來,轉手遞給身旁的初檸。
巴掌大小的一個玻璃瓶,裝着粉色牛奶質地的液體,瓶口是個像易拉罐拉環的黑色拉蓋,瓶身貼着的标簽紙上有一個很可愛的戴着草莓發夾的小女孩,熒光綠色的氣泡上寫着一句“I like berry!”。
是一瓶草莓牛奶。
簡以尋裝作不經意地說:“喏,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