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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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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4第十一章

她是在酒店的大堂裡發現那對雙胞胎的。

——當時的情景很奇怪,這種奇怪之處,用語言着實是很難形容。首先,在一個家家關門閉戶的地方,酒店大堂的門居然還開着,好似虛席以待她的到來,這就已經怪異得令人不寒而栗了;其次,原本寬敞明亮的酒店大堂竟然變得破敗不堪,簡直像個瀕死的麻風病人一樣,處處流淌着虛弱與醜陋的膿水。電自然是早就停了,四下裡一片漆黑,結果就在這時候,她居然聽到了孩童的哭聲……可憐她險些當場被吓死。

結果接下來,她就看到了一幕非常駭人的景象——隻見濃霧湧動、光影熹微,一大兩小三道身影從黑/暗中逐漸顯露/出來。倆小矮個兒在前頭跌跌撞撞地狂奔,其中一個手握着打火機,一個難以形容之生物則在後頭窮追不舍。此物上半身略微似人,沒有耳朵,眼睛是兩個深邃的空洞,嘴巴直咧到耳際,狀如同裂口女,内裡生滿獠牙,蜥蜴一般黏答答的長舌吞吞吐吐,發出“嘶嘶”之聲,雙臂極長,生得如同鐮刀。此物上半截極為恐怖,下半截卻是純然的荒誕獵奇——那竟然是大約八/九隻正常的人類手臂,隻是長短不一,且生的位置略有些歪七扭八,以至于一旦“奔跑”起來,便極容易互相阻礙。

若有個想象力豐富的恐怖故事愛好者閑來無事做個噩夢,這怪物想必能在其中占據一席之地,不過此時這個怪物顯然并沒有去他人夢中客串的心思,它正在追逐兩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女孩們的衣着精緻漂亮,看起來被其父母充滿愛意地精心打扮過,與這個垃/圾場一般的鬼地方格格不入。

她知道自己得幫她們,這兩個孩子看起來随時會跌倒,而任何人都無法對她們跌倒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袖手旁觀。該死的小/鬼,為什麼要讓我看見你們?你們會害死我的。她生氣地想着。一股愚蠢輕率的勇氣壓倒了對怪物的恐懼,她沒有轉身逃跑,而是借着微弱的光亮左右張望,想要尋找武/器……卻在門邊發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輪廓,那是一架歪倒在地的酒店行李車。

“到我這裡來!”她一邊扶起行李車一邊喊。感謝上帝——不,感謝菩薩,這架行李車雖然老态龍鐘虛弱不堪,卻是四輪俱全。孩子們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怪物緊随而至。幫幫我吧,堅強點,老家夥,現在有三/條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孩子們跳上行李車,車子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在抗/議這不該加諸到它身上的分量——作為一架行李車,運送孩子可不是它的本職工作,拯救生命更是遠遠超出了它的職責範圍,但它依舊盡力地撐住了,像是知道情勢有多嚴峻。她将厚重的玻璃門甩上,使盡力氣推着行李車朝前狂奔。艱澀的車輪很快便因慣性而順暢,她聽到身後響起“嘭”的一聲巨響,聽到玻璃如煙花般崩碎,聽到那怪物發出憤怒痛苦的嘶叫……

她連頭都沒敢回。

過了一會兒——也許五六分鐘,也許一個世紀——身後的追逐聲終于消失了,看來那隻怪物終于意識到它應該像它那些正常的八爪魚同類一樣在水中捕獵。她松了一口氣,随後才注意到這架行李車發出的噪音究竟有多大。

“聽着,為我照明,等我讓你們下車的時候就往下跳,盡量保持安靜,懂了嗎?”她喘着氣壓低聲音吩咐道。

“懂了。”一個孩子用奶汪汪的童音回道。這是個女孩,嗓音裡有濃重的哭腔,好像有無盡的眼淚要直接從嗓子眼裡流/出來一樣,但其中蘊含有一種明亮的勇氣。于是她知道自己可以信任她。

在兩個孩子跳車以後,她借着微弱光源所賜予的驚鴻一瞥,準确地将那架吵鬧不休的行李車推向一家店鋪的玻璃櫥窗。在驚天動地的喧嘩聲中,她轉過身,在險惡的黑/暗與陰濁的濃霧中摸索前行,想要回到那兩個孩子身邊。

這時她聽到兩個孩子在低聲交談,“她不會回來的。”一個冷漠而厭倦的童音說道。這個聲音沙啞模糊,如水一樣陰冷,像霧一樣朦胧,仿佛鬼魂的低語。

“不,她會的,她需要我們替她照明呢。”另一個童音反駁道。

“她可以把我們丢在這裡,等我們死了以後,再從你手中拿走打火機,如果是我就會這樣幹。不過這樣也好,死人都是聾子,至少我不用再忍受你的聲音了。你一直和我作對。”

“露娜……”

“抱歉,我想我必須無禮地打斷這一段溫馨的對話了。”她走過去輕聲說道,“我們得趕緊離開,在一些可怕的東西被吸引過來之前。”

“你回來了!”手握打火機的女孩用歡快的嗓音說道。

“你回來了。”擁有鬼魂般低語的女孩用陰沉的嗓音念道。借着火光,她終于看清了這個女孩,她險些驚叫出聲——那真是一張可怕的面容!

那張本應稚/嫩甜美的臉容上橫亘着數十道黑蚯蚓似的恐怖瘢痕,傷處微微/隆/起,凹凸不平,顯得醜陋而獰惡。沒有被瘢痕覆蓋的皮膚則生出了極其細密的蒼老褶皺,充滿了腐朽的墳墓氣息。在這張可怕的臉上,一雙眼睛像兩團燃/燒的陰世之火,其中充斥着種種或冷漠消極、或陰沉邪/惡、或瘋狂殘/忍的思緒。像一個被困鎖在醜陋牢/籠裡的惡/毒邪魔。

“你不該回來找我們。”邪魔用一種安靜詭秘的語氣說道,“我們都是小孩,幫不上你什麼忙,反而會害死你。你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的。”她定定神,盡量直視着這張可怕的臉,“所以别廢話了,趕緊跟我走……在我反悔之前。”

.

她盡可能安靜迅速地帶着這對姐妹離開了那片區域。由于害怕火光引來怪物,她隻能每隔一段路,才短暫地照明大約五秒鐘,絕大多數時間裡,她們都置身于黑/暗之中。她帶着兩個女孩在肮/髒龌龊的街道小巷中潛行,像三隻膽怯的老鼠,時不時的,她們能聽到一些怪異的聲音。

視覺的缺失令聽覺更為敏銳。她能聽到嘈嘈切切的嘶鳴、黏/稠窸窣的蠕/動、堅/硬粗糙的摩擦、饑/渴垂涎的低哮……它們彼此交織,仿佛有一萬隻怪物在黑/暗中潛伏與掠殺。有的時候,她還能聽到一些戰鬥的聲音,以及戰鬥終了之後,勝者撕扯吞噬敗者的屍體。她聽見隔壁巷子中傳來的尖銳凄慘的瀕死嘶鳴,知道後者在被吞吃時還未徹底死去,這令人不寒而栗,因為她明白這個處境亦有可能落到自己身上。

她從巷口的垃/圾桶中撿出一隻啤酒瓶。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用來對抗那些恐怖的怪物,對抗這些陰森的霧氣與鬼蜮般的城市,對抗這個末/日般兇險的世界……哦,老天,這世上除了她們以外還有人嗎?她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可怕的地方?這兒究竟是哪裡?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了?她還能回去嗎?她真的好想哭啊。

她努力不去想這些問題。它們沒有答/案,所能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使她絕望,逼她崩潰。也許再過半個小時,我的頭會在一隻怪物嘴裡,我的左臂在五十米外,右腿被另一隻怪物咀嚼,肚腹會被剖開,腸胃流淌一地……但我現在還活着,而且在努力使自己不會落到那個下場。所以不要再想了!

就在此時,火光再度亮起。司掌光/明的小天使輕聲哼唱:“老麥克唐納有個農場,咿呀咿呀呦。農場裡有隻奶牛,咿呀咿呀呦……”聲音輕如呓語,旋律歡快優美,陽光、牛奶與蜂蜜在每一個音符間流淌,還有新曬稻草的氣息。她想要立即制止,卻一時沒有出聲,因為她發現自己迫切地需要這個。

——當她還是個隻會流口水與拉褲子的小屁孩時,父母和哥/哥常常給她唱一些傻了吧唧的歌,一邊唱還一邊在她面前揮舞一些閃閃發亮的傻/帽兒玩意。《老麥克唐納》是她學會的第一首歌,在她第一次傻呵呵地唱出“咿呀咿呀呦”的時候,父母一邊拍手一邊跟着唱,笑得像兩個甜/蜜的傻/瓜,而哥/哥在一旁錄像。

“行了。”她輕聲說道,“關燈吧,親愛的。”

火光熄滅,歌聲消失。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帶着兩個女孩遁入一個小巷,她剛才看到巷子裡有一些用鐵條與鋼筋悍成的簡陋旋梯。你常常會在電影中見到這種旋梯,通常情況下,它們伴随着邋裡邋遢的流浪漢、一臉死相的爛賭鬼、随時會一命嗚呼的瘾君子、流淌着污水糞便的街道、又矮又髒的老舊破樓與樓層間勾結迷錯如蛛網的晾衣繩一同出現。每個城市都必然存在一個貧民窟,就像每個人都必然擁有一個肛/門,這是一個很恰當的比喻,因為它們輸出的東西幾乎沒有什麼區别——都是些被城市或人/體榨幹所有價值的廢物殘渣。現在她來到了這裡,因為她知道貧民窟的大門與窗戶雖然也長滿了雜亂尖銳的荊棘鐵/絲/網,卻至少不像其他地方的門窗一樣,擁有一些她永遠都弄不開的鋼闆與卷簾,而她需要一個能夠停下來休息與交流情報的地方。

她們小心翼翼地拾階而上,朽爛鏽蝕的旋梯嘎吱嘎吱地抱怨。她選擇了三樓,因為在她看來,比較有出息的怪物應該不會耐煩住樓梯房,就像棕熊、老虎與獅子這等頂級掠食者通常不會主動爬樹一樣;除此之外,這兒的窗戶裝的是鋼條防盜網,雖然形狀基本完好,内裡卻早已爛得和祖傳似的……當然,很有可能它們的确是祖傳的。在這裡尚且屬于人類的時候,住在這裡的人顯然不會考慮去更換它們。

她小心地清理門上的鐵/絲/網,選中一根長且粗韌的鐵絲,将其彎曲并套住了一根鋼條,随後惡狠狠地掰彎了它,緊接着,她讓露西——即那名手持打火機的女孩——打碎防盜網後的玻璃窗,從腐朽的鋼筋之間穿了進去。這吸引了一些怪物的注意,它們毋庸置疑地在下方聚/集了起來,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

一片濃郁的黑/暗之中,她感覺腳下那些脆弱的旋梯在嘎吱顫/抖,搖搖欲墜。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墜落了,墜落到這個黑漆漆、霧蒙蒙、充斥着可怕怪物與邪/惡秘密的地獄裡,然後被那些如/饑/似/渴的怪物撕扯分屍、抽骨吸髓……然而這時候面前的門卻忽然開了,打斷了她短暫的恐懼幻想。她将露娜推進門,自己也閃身進去,露西正在門後。

她本想立即關門,酒店中那隻怪物卻在一瞬間從她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她想起那對鐮刀般的利爪。“把鋼條給我。”她說道。

露西将鋼條遞了過來。她放下酒瓶,像早有打算那樣不假思索地撬弄旋梯與房門的連接處,并肩抵門框,用盡全力地跺那層鏽蝕嚴重的鐵闆。一聲令人欣慰的刺耳斷裂聲響起,不堪重負的鐵質旋梯如猝死般戛然坍塌。她立即關上/門,将那些恐怖的夢魇拒之門外。

安全了。她剛剛這樣想,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異樣的響動。露西擦亮打火機,她回頭看去,驚鴻一瞥間,她看見了一隻四肢反折的類人生物。它用它那彎折扭曲的四肢迅速爬行,軀體正面朝上,頭顱上生有兩張面孔。她看到兩雙模糊的眼睛,其中一雙眼睛正對着她,顔色是一種邪/惡的猩紅,充滿了某種陰邪兇狠的渴望。

陰濁如腐肉的臭氣撲面而來。孩子們似乎在尖/叫,與外界的種種喧嚣混合在一起,像永不間斷的雷霆一般轟隆隆地敲打着她的耳膜。一切都發生得極快,怪物把她撲倒在地,她舉起手臂抵住那怪物的咽喉——亦或是後頸?她分辨不出。光影缭亂,視線裡隻有那雙恐怖猩紅的眼睛,帶着一種咬牙切齒的陰毒與狂/熱邪/惡的饑/渴,惡狠狠地俯視着她。腥臭的饞涎滴到她的臉上,黏/稠溫熱。

她的手摸/到了啤酒瓶。她将瓶底在地上磕碎,随後一瓶子捅/了上去。如同一個裝滿鮮血與内髒的口袋被戳破,一嘟噜腥溫順着瓶口噴/湧而出。怪物發出凄厲的嚎叫,伸出反折的雙臂來抓她的脖子,她把瓶子抽/出來,再次捅/了進去。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怪物胡亂地掐着她的頭頸,逐漸失去力氣。她反而騎到了怪物身上,對着那雙邪/惡的紅眼睛捅/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再一下。那雙眼睛慢慢熄滅了。

她起身,從旁邊拾起腐朽的鋼條,露西會意地跟上,為她打開房門。這是一間小而逼仄的居所,除了一間集/會客、廚房、廁所于一體的起居室以外便是一間卧室,卧室裡還有一隻怪物。它藏在床底下,身上長滿了尖利的骨刺,活像一隻特大号海膽。不知為何,人躺在床/上時,總是覺得隻要把肢/體伸出床外便會遭受怪物襲/擊,原來這荒謬的臆想竟會成真,隻是這怪物再沒有吞噬人類的機會了。她把一張椅子、一張書桌與一個櫃子推/倒在了它身上,當它被反戳進去的骨刺紮得千瘡百孔的時候,一定會後悔自己長了那些惡/毒的東西。

接着,她出了卧室,将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推過去抵住這間陋居的房門。這個時候,露西輕輕驚叫了一聲,這個可愛的小天使還記得她讓她們盡量保持安靜。

“怎麼了?”她問道。

“那個家夥動了一下……”

那是瀕死神/經的反射性抽/搐。她想回答,但卻說不出話,她全身都在顫/抖,從嘴唇到每一根手指。她撿起酒瓶,撲到那隻怪物身上,用盡全身力氣捅/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怪物徹底不動了。

她抛下酒瓶,捂住臉放聲大哭。片刻之後,哭聲轉為笑聲。她癫狂地大笑了起來,笑聲尖利刺耳,如同瀕死的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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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小鎮裡發生了什麼。”露西說道。

“我也知道。”露娜說道。

“那就說吧。”她的語氣很淡,冷漠如水。此時她正在脫衣服,那身衣服聞起來簡直要人命,這是由于它們浸透了紫黑深褐的血液與種種不明液/體,甚至還挂着一些絞碎的内髒碎屑。更何況,從三樓往下跳與搏鬥都毫無疑問地并不利于身/體健康,她感覺疼痛難忍,甚至因為這疼痛之感過于全方位,她一時竟分辨不出自己哪裡受了傷……這着實需要好好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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