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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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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4第十八章

在四天之後,河灣鎮的狼禍終于徹底肅/清。

這四天之中,驅魔人與守備隊盯死了城牆,城市形如孤島,四周則是鐵壁,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來。到了第一天的傍晚,大部分狼獸就已經死于自相殘殺,小部分則死于饑餓,最後的幸存狼獸卯足了勁沖擊臨河城門,沖出來後還沒來得及高興,就通通像下餃子似的掉進了一個頭小肚大、又深又滑的坑裡。周圍人當即沖上去,澆油點火,一氣呵成,将其一網打盡。

接下來便是收拾善後階段。大家夥兒紛紛套/上厚重的盔甲,像犁地似的将整個城市仔仔細細地犂了一遍。這是個危險的活兒,好在最後有驚無險,此時城中縱有一兩隻狼獸,多半也餓得動彈不得,被人輕/松解決。受過驅魔人培訓的守備隊焚燒了所有屍體,清洗或銷毀了所有隐藏有感染風險的物什。這是一個極其瑣碎的活兒,從建築上的每一絲磚縫,至屋中的每一片殘破杯盞,皆需要謹慎地搜尋處理。待一切停當,民衆湧回了自己的家,整個城市開始艱難地恢複生息。

典禮就在這個時候舉辦,場面奢華依舊。納吉伯爵的大廳被重新裝飾一新,二十個壁爐同時燃/燒起熊熊的明火,隔着充滿香花、珠寶、毛皮與織錦的人潮之海遙遙對望。城中富商、名流與附近的貴/族領主在大廳兩旁列坐其次,當中用一長卷織錦刻絲的東方地毯辟出了一條道路,外頭則擠滿了他們的仆從。

儀式很是冗長,足足進行了一整天。首先是論/功行賞,納吉克雷文獎賞了不少在本次災/禍中表現優秀的人——值得一提的是,絕大多數獎賞都是物質獎勵,比如錢币、武/器、铠甲、戰馬之類價值不菲的物品,文森特便因其表現優異,獲贈了全/套的嶄新裝備以及一匹優良的戰馬。這些裝備出自納吉家族的鐵匠熔爐,不僅用料優良,更是融入了這個古老家族世代積累流傳下來的匠人智慧,絕非尋常鐵匠鋪中的物什可比,若是将其法則化,想必有C級的品階。誠然,C級裝備對于文森特而言着實是有些将就,不過他至少可以淘汰一些湊數裝備。

共有十七人受封騎士,其中十五人不僅出身貴/族世家,在狼疫中更是表現得極為英勇。瑪蒙維克擊殺了兩隻襲上貴賓台的狼獸,納美斯彼得擊殺了三隻,拉卡托斯奧倫一隻狼獸都沒有殺死,但他不僅拼死保護了他的主人,更是額外救了一名牧師……這些功績毫無意義值得一個騎士之位,更何況這些人出身高貴,自身又勤奮努力、武藝精熟,他們晉升為騎士本就是遲早之事。

剩下二人才是重頭戲,因為他們一人乃是驅魔人協會的副會長,另一人則是靳一夢——如今他的名字是詹姆科蒂。鑒于“路易斯科蒂”這個假名在角鬥/士中已經小有名氣,李/明夜不是很願意改姓,她用一個晚上說服了靳一夢使用這個姓氏。當然,這本就是一個鬼知道會用幾次的假名,靳一夢也不是很有所謂。

出身貧寒的傭兵詹姆科蒂先生晉為騎士固然極為勵志,但也算是理所應當、實至名歸,比起他來,另一次擢升的意義其實更加重大。

——通常情況下,除了主分會會長領有一些貴/族虛銜以表身份之外,驅魔人并不屬于世俗階層,他們就像是僧侶,談不上什麼世俗身份,是以也不會接受世俗冊封。而貴/族騎士這個身份,在排除所有高大上的言辭修飾之後,其本質不過是大貴/族的私人武/裝罷了。

騎士效忠于自己的封君,從封君處領/取權/利,同時也領/取義務與責任。當封君有召,他們便趕來作戰,若是他們有領地,其領地上的人/民亦要随其同往。納吉克雷文賜予了這名副會長一份極為豐厚的俸祿,那是一片極大的土地與一座莊嚴的城堡,這些權/利原本的所屬家族人丁單薄,又恰逢河灣鎮狼災,因而徹底斷絕。從不介入世俗争端的驅魔人受封騎士,卻并未被驅魔人協會解除職務……很顯然,這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

在此順便提一句,作為納吉克雷文的救命恩/人之一、應對本次河灣鎮之禍的中流砥柱,詹姆科蒂雖然出身低賤,但他的騎士之位卻并非虛銜,而是同樣有領地相随,隻不過他的領地布萊斯特在長峽,是以由馬庫斯代替“真正的長峽之王”維克托·斯特勞授予。

是的,“真正的長峽之王”,這個帶有濃重火/藥味兒的稱呼就這樣在本次典禮上堂皇出現,因為納吉克雷文正式向長峽宣戰了。

——“近日,我得知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克雷文伯爵莊嚴地宣告。他的皮膚蒼白如冰凍的牛奶,帶有某種寒冷凜冽的氣息,某種強有力的意志在他眼中燃/燒,令人望而生畏。“河對面的那個王國,所擁立的并非一位合法國王,而是一個卑鄙的篡奪者,一個異類。斯特勞家族的維克托陛下親自向我闡述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中充滿了下/賤的勾當與恩将仇報的惡/行,這個故事,想必諸位已有所耳聞。”

廳堂中起了一陣騷/動,與會貴/族開始竊竊私/語。斯特勞王朝仁慈的維克托陛下在一次“屠狼”行動中遭遇了一樁奇事——一名孕婦在不幸成為狼獸後,竟然産下了一個人類嬰兒。面對通體彤紅、哇哇大哭的嬰兒,維克托陛下心生不忍,為其取名為盧西恩,将其撫養成/人,視若己出。熟料盧西恩不僅身藏狼疫,更懷有一顆狼子野心,他逼/奸索尼娅公主并迫使其立下婚誓,随後便率領狼獸發動武/裝政/變,篡奪了長峽王座。這個故事一開始隻在幾名貴/族之間流傳,然而“難/民營”中沒有秘密,每一句閑言碎語都傳播得比風更快。

“這一切都是真的。”納吉克雷文高聲說道,“但真/相遠比諸位所知的更加可怕。盧西恩是一名狼疫感染者,因為那邪/惡血脈的助力,他修/煉了某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巫術,他詛咒他的敵人,即斯特勞家族的血脈以及宣誓向斯特勞家族效忠的忠誠臣民,他詛咒他們永遠見不得陽光,并必須與他一樣飲血為生。我出于憐憫與道/義,為斯特勞家族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至于堅守正義與公/理的下場,想必諸位也已經看到了。”

“狼疫感染者襲/擊了我舉辦的比武大/會,攻擊了我的領地,入侵了我的廳堂。他們殘殺無辜,毫無憐憫,那災/禍之首更是通/過他的仆人詛咒了我。”四下裡頓時一片嘩然,有人驚恐痛心地驚呼,有人義憤填膺地拔/出長劍。納吉克雷文擡手下壓,示意安靜,随後繼續說道:“在馬庫斯爵士的幫助下,驅魔人協會的菲利普會長與教/會的阿列什主/教已經研究出了預防詛咒的方法,但我中咒已深,無可挽回。諸位若是不想平白無故地遭到詛咒,盡可以向他們求助,你們便不會落到我這樣的下場。”

大廳裡的不少貴/族頓時松了一口氣,但更多的人在怒吼,“那狼獸國王用巫術來實行邪/惡,我們該用刀劍來還以正義!”有人高聲叫罵。“如今狼獸已經渡河,這不再隻是長峽的事情了。我們的土地與子民受到了威脅!狼疫,和巫術!”有人嚴厲宣布。“納吉是擋在王國與狼疫之間唯一的屏障,河灣鎮在流/血,國王陛下不會對此置之不理吧?”有人憂心忡忡。“把它們的頭砍下來,通通燒掉!燒死盧西恩,燒死狼獸,用火焰洗滌邪/惡!”有人振臂高呼……

四下一片嘈雜混亂,納吉家族的廳堂變得形如市井。然而到了最後,一個洪亮的、整齊的聲音逐漸取代了其他雜音,響徹高絕的穹頂、二十個熊熊燃/燒壁爐、嶄新得能映出人影的木造座椅,與每一個人的靈魂和心髒。

“複仇!戰争!讓那隻肮/髒的畜牲從王座上滾下去!”他們高呼呐喊,用熱切的目光凝視着納吉家族的當代家主納吉克雷文。自瓦爾加被納吉所吞并,地處邊疆的納吉家族作為三河流域唯一的大領主,一直都是這片區域的真正總督與無冕之王。

終于,納吉克雷文舉起一隻手。喧嚣逐漸止歇。他重複了一遍:“讓那隻肮/髒的畜牲從王座上滾下去?不錯,我正打算去做這件事。”他霍然起身,“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去做這件事。”

“這些理由有自己的名字,至于這些名字,我想你們也該知道。”他的聲音低沉肅穆,眼神緩慢而沉痛地掃過觀衆席。“小約裡奧、薩維德拉家的兩個兒子、佛多家族的年輕騎士門特爾、美貌善良的裡尼夫人、尊敬的奧萊哈老爵爺、基尼斯爵士與他的夫人……他們本該坐在這裡。他們應我的邀請,來到我的領地,住在我的城市,受到我的保護,可他們現在都不在了。”

“納吉家族一直以尊敬的弗拉迪斯拉斯二世陛下之名維持邊境區域的和平,我不該主動燃起戰火。但就在今天早上,弗拉迪斯拉斯二世陛下與我通/過雙面魔鏡進行了一次談話,陛下指出了我的謬誤——如果和平的代價是屈服于邪/惡與災/難,讓受我保護之人流/血,讓人/民生活在忍氣吞聲與擔驚受怕之中,那麼這樣的和平毫無意義!我們并不需要它!陛下命令我擔任統帥,出征長峽,為我們所遭受的一切痛苦讨一個公/道,并幫助真正的長峽國王維克托陛下将長峽人/民從災厄與苦難中解救出來。法爾卡斯公爵與托倫克公爵均會出兵支持這項義舉。”

“陛下英明!”“早就該這麼幹了!”一陣歡呼随之響起。待現場略微安靜下來,納吉克雷文便繼續開口宣告。

“我能看出來,你們都很激動,但我在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心情卻不怎麼好。我們,和我們的人/民,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打過仗了。土耳其人來劫掠,我親自率領守備隊出戰,狼災在對岸肆虐,我監控橋梁、加固城牆……戰争是一件殘酷的事,我此生所求,不過是我的臣民與朋友皆不必親身經曆戰火,但這一次,我的朋友們,我必須請求你們的幫助。”克雷文伯爵銳利的目光與諸人逐一接/觸,片刻後,他提高音量:“請諸位立即召集人手,半月之後,我們将會與法爾卡斯家以及托倫克家的兵馬一起踏過三姐妹河,在長峽并肩作戰!是時候了!該讓那隻肮/髒的畜牲知道,血/債必須血償,勝利屬于我們!”

嘶吼、呐喊與刀劍之聲再次響徹廳堂,彙聚成令人熱血激昂的洪流,透過高/聳的木造穹頂,直沖雲霄。

“納吉!”

“血/債必須血償!”

“勝利屬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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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久沒有聽過如此颠/倒/黑/白、厚/顔/無/恥的話了,納吉克雷文不該隻是個伯爵,他應該考慮去競選總統。”文森特對李/明夜說道。

此時典禮已經結束,天光昏暗,星辰初現。與會貴/族們紛紛離開,在逐漸暗淡的天穹下策馬急馳,他們急于奔赴自己的領地召集人手,但有一些人仍然留在河灣鎮。納吉伯爵留了一些人開/會,靳一夢正在其中,于是李/明夜和文森特便先行回到了旅館。令他們驚訝的是,這家旅館竟然沒有在狼疫中遭受太大的損失,就連那名燒得一手好菜的廚子都還活着。當然,他們肯定是吃不到鵝了,但想吃魚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天父慈悲,店中竟然有足夠的黃金麥酒。

于是此刻他們正在靳李二人的房/中用餐。晚餐是一大碗濃濃的洋蔥胡蘿蔔魚湯、炖菜、兔肉卷與烤魚,佐餐的是蜂蜜與新削的奶酪——這是很有必要的,因為他們的主食竟然是幹硬得跟木頭一樣的黑面包。“我很抱歉,二位,真的很抱歉,但店裡隻有這些了,就連兔子都是我們這幾天新打的。”老闆連聲道歉,“食材大多都被銷毀了,這些遭天譴的黑袍子!我知道這極有必要,為了杜絕狼疫嘛……可是老天,我剛進的水果,它們在冬天可不便宜!”并送上一大壺黃金麥酒與自釀的蘋果酒緻歉。

黃金麥酒喝起來有明顯的顆粒感,濃/稠得像是酒糟或者粥,因工藝特殊、原料優良,得以苦澀盡去,唯酒香留存,辛辣凜冽,佐以溫醇濃潤的麥香,風情纏/綿厚重,令人骨酥心醉。若是原桶麥酒,酒精度數約在35至40度左右,味香韻厚,可将其倒入杯中直飲,這種喝法被稱為“原桶原飲”,除了老酒客以外,很少有人受得了。現如今流行的喝法是着人将酒篩過一遍,去除顆粒,再兌以等量碎冰與淨水,且不能搖晃攪拌,否則酒水冰混做一團,口感上就失了層次,這種喝法被稱為“碎切”。想要“碎切”,就隻能使用玻璃杯或是琉璃杯了,對于“碎切”酒客而言,觀其色、品其味,才是長峽黃金麥酒最上等的喝法。至于那些連“碎切”都無法忍受的酒中雛兒,則會依據口味往“碎切”後的麥酒中兌入水、冰、香料、蜂蜜等等,這種人理所當然地處于黃金麥酒圈鄙視鍊的最底層。據說有一名“蜜切”貴/族還因為被“原飲”貴/族鄙視而發動了戰争,這場戰争被其他人戲稱為“黃金之戰”。從此以後,長峽黃金麥酒的地位愈發尊崇。

李/明夜的喝法是“原飲”,這主要是因為她肚子餓,又不大樂意碰黑面包這一可媲美現代折凳的中世紀日用類武/器,遂決定拿這麥酒當粥喝。至于文森特這極有自知之明的慫人,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水切”,李/明夜嘗了一口,評價道:“啤酒兌水。”文森特自然是沒有理她。

“我倒是覺得納吉應該去搞傳銷。今天在場的貴/族并不隻有納吉家的封臣,還有其他家族的人,甚至還有一個侯爵,但他們都答應出兵了。”李/明夜笑着說道。她謹慎地打量着盤中的黑面包,掏出一柄小刀,開始慢吞吞地鋸,“我發現了木屑……哦,不是,我看錯了,是谷皮,這個可以吃。”

“侯爵應該比伯爵大吧。”文森特回憶了一下。他見李/明夜遞來一片黑面包,遂接過略一咀嚼,立即皺起了眉毛。

“你把這個泡進湯裡試試。”李/明夜建議道。她話雖如此說,卻是故作不經意地将面包盤子推了出去,顯然不打算再吃,可見她方才分明是在拿文森特試菜。文森特嫌棄地睨了她一眼,她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這得看這個宇宙的匈牙利實行的是什麼樣的制/度了……在古早的德語裡,幾個比較大的爵位幾乎就是同一個詞的變形,可能它們最開始就是同一個詞。照英制來說,伯爵通常是某個公爵的封臣,但納吉家族好像沒有封君……好像是沒有,不管他。弗蘭克倒是跟我說過他的血統,他沒有封君,被/封為伯爵是因為他祖上是某位國王的幼子,不過他的時代好像是……嗯,我想想,好像是撒克遜時期?制/度很亂,講不清楚。算了,我曆/史不好。”

“天啊。”

“幹嘛?”

“沒什麼,我隻是突然意識到我現在是個古代人。”文森特心不在焉地嘟囔道,他将面包掰碎,通通泡進魚湯裡,“靳什麼時候回來?我想吃紅燒肉。”

“沒有調料你吃個屁。他能把醬油變出來、把星星摘下來嗎?不行。吃你的黑面包和兔肉吧,别抱怨了。”

“你給他說你想吃,說不定就成了。”文森特提出建議。

“我不想吃。”李/明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而且我估計接下來我們會很忙,你别添亂啊!随便吃吃得了。倉庫裡還有三十多包單兵口糧,你拆意大利的吧,主食是千層面。辣醬給我。”

“半個月後才打仗,急什麼?”

“半個月後才打仗,現在開什麼會?就算是作戰會/議,也不關夢哥的事,他現在能撈着一個旁聽席就不錯了。”李/明夜說道,“騎士是最低層次的貴/族,在講究出身的中世紀,像夢哥這種出身又無實際勢力的騎士,隻夠資格管一管普通士兵——也就是那些被領主召集來打仗的農/民、裁縫這一類的雜兵。除非夢哥立下很大的功勞,否則納吉不可能讓夢哥跻身于他的作戰會/議,這是對其他貴/族的怠慢。”她略一停頓,“我想起了我在河谷城參加的那場會/議。我當時是剛達巴低級軍官,同桌的人皆是阿佐格、博格、赫茲、坎特這一等級。我有幸列席旁聽,是因為會/議議題有關哥布林的洞/穴王國,我的洞/穴王國聲望是尊敬,而且他們的國王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

“顯然的嘛,他打算用我們了,正好掙一掙陣營貢獻度。我看了長峽地圖,這一仗估計要打兩三個月,多買點自/由探索時間沒壞處。”文森特點起小火爐,開始專心緻志地熱他的千層面,“其實我之前就在想,提前告訴敵人我們半個月後要開拔,這實在是挺傻的……還好納吉沒有像我想得那麼傻。你猜會是什麼事?”

“等夢哥回來直接問就好了,幹嘛要猜?猜來猜去也不嫌煩。”李/明夜歎氣,一臉惆怅地灌下一口麥酒:“而且我最煩的還不是這個啊……支線任務,支線任務,10點最高基礎屬性啊!該死的納吉,本來時間就不夠,又在這個時候鬧出事情,真是煩死了。”

李/明夜的憂郁無疑是極有道理的。與接取“始祖之血”時相比較,短短幾天,風起雲湧,時局大變。由納吉的話可知,血族、教/會、驅魔人與貴/族這幾方勢力的高層無疑是達成了妥協與合作。在今天之前,李/明夜确實對眼下的局面有所猜測,但那畢竟不是她能插得上手、施加影響的事情,更何況她人在局中。當一個人身處漩渦之中,他是做不了太多事情的。太多的人同時出現,太多的事同時發生,這人唯有随波逐流,等待漩渦平息,等待水落石出。

新的格局在今日奠定。也許是由于陽光這一緻命弱點極大限/制了血族的發展,也許是由于堂兄弟狼族的前車之鑒,也許是由于某些錯綜複雜的利益交換……總之,新格局就此達成。血族意在長峽王座,無意于擴張族群;教/會與驅魔人則決定挺/進長峽,順勢大肆收起了信/仰稅與智商稅,并趁機在人類貴/族勢力中謀求發展;至于貴/族也有利可圖,根據靳一夢的領土地址來看,血族極有可能用将來可能争取到的土地與權益做抵,換取其他幾方的全力支持。偌大的戰争與三河兩/岸的局勢,不過掌握在區區幾人手裡,他們早已和諧友愛、有商有量地将蛋糕分好,隻等一個狼人的死去。

但這是李/明夜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她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單憑自己幾人,弄死馬庫斯的概率着實很低——這不是他們廢物,實在是馬庫斯太過不講道理,這人地位尊崇、裝備犀利、實力高強,而且還會飛——想要萬無一失,唯有利/用土著。可是現在局勢激變至此,可操作空間頓時變得極低,更何況她還得考慮土著觀感,切不可讓短期利益毀掉長遠未來。

當然,抱怨歸抱怨,憑心而論,李/明夜還是很喜歡眼下這個局面的。這是陣營對抗模式,她的所屬陣營彙聚有驅魔人、教/會、貴/族與吸血鬼,而她即将參與一場戰争。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未來有無限的可能,金光璀璨,仿佛就在她的眼前,隻等她伸手去拿。

可是,話雖如此,話雖如此……雖然陣營對抗模式一開啟,任務獎勵已經不占本次曆練收入的大頭,舍去也不心疼,10點最高基礎屬性卻不一樣啊!支線任務獎勵還沒到手,主線任務獎勵根本就是個零頭,放了也就放了,可這基礎屬性雖然不過區區10000賽斯泰爾絲,卻早已加成在她身上,如今要去掉,真是連割肉都沒有這麼痛。

李/明夜痛/心/疾/首地喝着悶酒,抱着腦袋琢磨該怎麼保住自己的基礎屬性。對抗馬庫斯·柯文納斯并不等同于對抗吸血鬼,她該将這二者分開來看。已知血族除了馬庫斯以外,還有維克托這一野心勃勃的長老,也許這會是一個可行方向。可是維克托此時并不在河灣鎮,據她所知,當日血族西歸,馬庫斯來到了河灣鎮,維克托卻與大部分血族政/客、禁軍一道去往長峽,遊說諸侯,争取他們的支持……對抗血族始祖馬庫斯·柯文納斯并不等同于對抗吸血鬼……支線任務的短期收益與無限光/明的長遠未來……

李/明夜歎了口氣,陰郁地盯着餐桌,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胃口。根據眼下的情勢來看,也許這是一個棘手程度在一包煙左右的麻煩,她本以為隻值半包。好在這兩三天她也沒有虛度,而是在觀察。她錯過了一場大戲,隻能用長期的觀察與判斷來補充情報,而情報是所有思考的基礎。

時至如今,李/明夜已經總結出了一套适用于自己的思考方式。在她看來,馬庫斯·柯文納斯并不是一個人或者吸血鬼,而是一個個被/拆解/開的模塊,如同被/拆開的積木。這些模塊從大體上可以被命名為“高機動能力”、“高自愈能力”、“身份(勢力)”、“傳說級裝備”、“個性”、“屬性(目測)”、“能力(猜測)”、“人際關系”、“勢力關系”等等,每一個大模塊又可以拆解成數個小模塊。任何事物都可以做此拆分,如此一來,再複雜的事物都可以一目了然。

若是有人想要把兩升水裝進一升容量的杯子卻又使其不能溢出,那麼便可以将此事拆分為“水”、“杯子”與“外部環境”,隻需要解決三者中任意一個,便可以輕/松完成這件乍一看決計不可能完成之事。世事總是無常變幻、錯綜複雜,不如倒水那般簡單,但原理是互通的。

李/明夜在心中将“人際關系”模塊與“勢力關系”模塊标了高亮。她把魚湯與兔肉卷推給文森特,随手拿了個空盤起身,在窗口的躺椅上坐下。“我得好好思考一下,該怎麼保住我的血蘭果實。”她一邊說着,一邊掏出煙盒抖出一根煙,正欲點燃……忽然她向門口望了一眼,過了片刻,靳一夢推門而入。

“你倆這就吃上了?”靳一夢瞥了一眼飯桌,徑直朝着李/明夜原本的位置走了過去。他今日的行頭極為光鮮,乃是一身閃閃發亮的新造鋼甲,這盔甲乃是典禮款,雖然實用性不足,卻非常精美。它的樣式莊重美觀,雕工繁複精細,漆色鮮亮如銀,乃是納吉家族老工匠的精心手造。

這套甲胄雖然昂貴,卻依然及不上他背後垂系的披風——那是一片厚實油亮,沒有一絲雜色的純黑色毛皮披風。單以毛料而論,此物算不得上品,因為它的每一根/毛都猶如鋼針一般倔強堅/硬,但它的價值在于它的意義與稀少的獲取途徑。這是一張狼獸皮披風。

狼獸皮貨的稀有,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屠狼者這一職業的門檻着實比獵戶要高出太多,這在極大程度上限/制了狼獸皮的産出;其二,狼獸在死後會化為人形,隻有掌握了一些特殊法/門的人/士才能使它們始終維持狼形,否則縱是活剝,剝下來的也是一張人皮,這聽起來實在使人倒盡胃口;其三,就像并不是所有貂都能成為貂皮大衣一樣,一隻狼獸是否具備成為皮草的資格,還得看它長得合不合适。

綜上所述,狼獸皮草的數量着實是寥寥無幾,其收藏者多半是長峽顯貴——早期長峽君主有用狼獸皮表彰屠狼者的傳統,後來則演變成了一種極為隆重的封賞。這種封賞廢雖然止于盧西恩時代,但在長峽人眼裡,狼獸皮依然是勇敢、強大與榮譽的象征,擁有一張狼獸皮乃是無上的光榮……更何況這件披風還是由馬庫斯親手為他系上的。

當然,由于文化沖/突的緣故,靳一夢本人顯然并不覺得這有多光榮,照他來看,這狼獸皮其實與人皮也差不了多少,穿着實在是有些慎得慌。他毫不在意地扯下披風,極為不客氣地将文森特面前的湯碗端到自己跟前:“餓死爺了,吃飯吃飯,這年頭繁文缛節真是多。”

“你這身不方便,還是脫了吧……别拽!那是個線鈎又不是膠貼。算了我來,你吃你的。”李/明夜看不下去了,遂走過去幫他解盔甲,“這就是為什麼騎士需要侍從。擡手。”

靳一夢把她拉下來親了一口,便埋頭狼吞虎咽,他是真餓,李/明夜和文森特還能找機會偷偷吃點零食,他一天下來連水都沒喝幾口。魚湯極為鮮美濃腴,就連黑面包這種奇葩食物泡在裡頭,滋味也好了不少,吃起來倒頗有些泡馍的意思。靳一夢對食物的要求一向不高,他吃得還挺香的。

李/明夜看靳一夢吃得專心,便沒有立即詢問會/議内容,不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被搶走魚湯的文森特可沒有這麼體貼。他不爽地問道:“納吉找你開什麼會啊?”

“哦,沒什麼大事,納吉打算派一些人潛入長峽做一些宣/傳方面的工作。今天他的那通演講,他希望長峽的每一個貴/族與每一個百/姓都知道。”靳一夢說到此處,不知想到什麼,竟是笑了一聲,“他原本想讓我也去,因為他的這個宣/傳範圍涵蓋了……嗯,我的領地。不過這個時候呢,其他人就抗/議了,他們倒不是反/對納吉,隻是單純地反/對我而已。”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興緻勃勃地揮舞着勺子裝腔作勢,口/中用有些怪異别扭的語氣尖聲說道:“克雷文大人,我并不是質疑您的決定,隻是擅長舞刀弄槍的人和能夠識文斷字的人所能派上的用場不同,您的這位新晉騎士……不好意思,科蒂先生,我聽說您曾經是個傭兵,請問您識字嗎?您能把握納吉大人發言的要義嗎?當您面對那些百/姓與貴/族的疑問時,您能好好地解釋,讓他們都能聽得明白嗎?您得知道,這可不是一件能用刀劍解決的事情……”

另外兩人聞言就笑了。靳一夢也忍不住噗嗤一樂,聳聳肩道:“這我有什麼辦法,他第一個問題就把我問倒了,老/子就是他/媽/的不識字。”未知語言雙向翻譯系統能夠讓他與13世紀的匈牙利土著溝通,甚至能讓他毫無障礙地閱讀書籍……但不論怎樣,這都并不能改變他在這裡約等于一個文盲的事實,他連一個詞都不會拼。

李/明夜摸了摸/他的頭以示安慰。靳一夢在匈牙利的騎士之位說白了不過是個榮譽性質的虛銜而已,他的真正未來在長峽。但即使如此,一介傭兵竟然被擢升為貴/族,似乎依然損傷了匈牙利本土貴/族們高傲的自尊。

“所以你沒打算去?”文森特笑問。

“不去。”

“無所謂啦,反正那是你的領地。對了,這時候有初/夜權嗎?有的話,反正你又不要,看看能不能轉給我。”

靳一夢瞬間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好像是有這回事,不過,你不至于饑不擇食到這個地步吧……”布萊斯特地區确實有幾個村莊,還有個城堡,要說女人肯定有不少,但這年頭的村姑個個又髒又臭,面黃肌瘦,着實是令人下不了手。

文森特想起這幾日在“難/民營”中見到的平民女子,也是撇撇嘴放棄了這個打算。在他看來,還是澡堂裡那些又香又豔的阿/拉/伯女/奴更可愛一點,反正他有的是錢。“我真是同情你。”他由衷地對靳一夢說道,眼神則瞥向李/明夜,一副看好戲的态度。

李/明夜頗有些無語地瞪了這兩個男人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們口/中的初/夜權是一個類似于都市傳說的說法,其真/實含義應該是指結婚時需要繳納給領主的結婚稅,而且就算真的有初/夜權,領主也完全可以将一名女子的初/夜權賣給她的合法丈夫。我真是受不了你們……好不容易擁有了領地,關注點居然在初/夜權這種東西上。”她順手在靳一夢頭上敲了一下。

“這又不是我要提的……”話雖如此,靳一夢還是沒敢躲,遂老老實實地挨了一記。

文森特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其實我還是建議你盡快去布萊斯特一趟。你可以問納吉和馬庫斯借點人,提早把布萊斯特現在的領主給幹掉,争取做到和平過渡嘛……不然到時候打起來了,損失的是你。”

“這我知道。”如果靳一夢是個土著,自然絕無放棄的理由,然而他并不是。他放下魚湯:“我是發現了一些更值得注意的東西。”

“更值得注意的東西?”李/明夜終于忍不住氣笑了,“大哥,你知不知道領地意味着什麼?那是軍/隊,屬于你自己的軍/隊!他們的生命是你的,裝備是你的,創造的戰利品、戰場貢獻度和陣營貢獻度都是你的。說出來吧,我是真想知道河灣鎮還有什麼比你的領地更重要。”

“有啊,比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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