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拿下一場大勝,本打算在短暫整軍之後班師回城,然而他意外地在繳獲物資中發現了十門火炮。這些火炮來自索斯/諾克城,很顯然,它們本來應該被用在卡洛城的城牆上,或是被征調至匈牙利……總之,靳一夢決定讓它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他的新部下為他提/供了不少情報,還有人願意混入城中為他大開樓門,靳一夢采納了他們的意見。
“你相信他們?”文森特/警告他,“這些人抛棄原先的主人,也有可能背叛你。别忘了那是他們的城市。”
靳一夢拍了拍冰冷的炮管,“我知道。”他有些懷念地撫/摸它,“索斯/諾克城裡隻有兩千多民兵,我就算硬打也能打下,隻是時間早晚而已。給他們一個機會,我們就有可能節省一到兩周的時間、不少傷亡與無數變故,何樂不為呢?”
“你還給了他們一個承諾,你承諾隻洗劫内堡,對平民則秋毫無犯。我得告訴你,我的人裡有一些不太高興,你剝奪了他們唯一的發财機會。”
“那是你的問題,你要把人管好。我給他們發軍饷,不是為了讓他們當強盜……這活兒我已經讓别人去做了。”靳一夢說到這裡,忽然擡起頭盯着文森特,“你是不是沒背新的軍法?”
文森特轉身就想溜,被靳一夢拽住披風拉了回來。他慘叫:“我有記一些,但你又不是不知道路易斯……老天,那玩意兒比我大學一門課的所有論文加起來都長!”
“呦,看不出來還是個文化人,還上過大學啊!”靳一夢笑了,“來,跟我說說,你們大美利堅考/試的時候考不考抽寫啊?”
“不考!”
“這樣啊,那爺給你補上,讓你的學/生生涯完整完整。”靳一夢勾住文森特的肩膀,笑容溫和又陰險,簡直令人毛/骨/悚/然,“給我好好回去背書,等打完索斯/諾克城,我查你抽寫。你要是不過……”他思考了一下,“你一次不過,我就查封一家阿/拉/伯妓院。”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文森特叫得比剛才還大聲。靳一夢摸了摸/他的頭,笑眯眯地走了。
——結果直到靳一夢進駐索斯/諾克城的内堡,文森特依然沒把那一大堆規章制/度背完,而靳一夢也暫時沒有抽查他,因為他們倆都相當忙碌。
城門洞/開之後,有人依據慣例開始搶/劫商戶民居,這些人需要被砍去右手并逐出部/隊;有人強/暴婦女兒童,這些人需要被閹/割(“強/暴孩子罪加一等,如果查證無誤,就先閹/割再吊死。”靳一夢補充);有人不敢明着搶/劫,便轉為暗地偷竊,這些人需要被鞭打和罰款……靳一夢将審判地點從内堡大廳改到了廣/場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相當方便,因為刑台與絞刑架就在旁邊。圍觀行刑一向是市民們的娛樂。
——“我給你們權/利和土地,讓你們從一文不值、狗屁不如的農/奴和奴/隸變成自/由民,是要告訴你們——那是你們的城市,你們的土地,你們對它有責任。你們來當兵,我很高興,我給你們軍饷,因為你們的家人需要錢來生活;我給你們裝備和訓練,因為我不想讓你們送命;你們奮勇殺敵,我給你們獎勵……但我不知道在你們心裡,‘軍人’這個身份意味着什麼。它意味着兵役嗎?意味着軍饷嗎?意味着舞刀弄槍作威作福嗎?我不這麼看。”在審判前,靳一夢在高台上對其他人說道,“在我看來,‘軍人’這個身份很簡單,軍人是保護人/民的人。當敵人來犯,我們得頂在前面,如果一支軍/隊需要讓人/民來保護自己的家園,那這支軍/隊是可恥的,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不論我們是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戰,還是背井離鄉到其他地方戰鬥,我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保護那些生活在家鄉的人,我們的父母、妻兒、朋友……我們在前方拼死,是為了保護他們的生命和利益。”
“想象一下,你們一大早起來,發現他/媽/的家門被人一腳踢開了。你老爸抓起鐮刀想保護家人,結果被人一劍砍了頭,你那個正在奶孩子的老婆被拖下床,跟你老媽和姐妹一起被拉出去強/奸。你孩子在旁邊哇哇哭,那幫正在辦事兒的家夥嫌他吵,一刀就剁了下去,血飙出去三尺高……你們都是男人,大聲點兒告訴我,你們會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你們會嗎?”靳一夢陡然提高音量,頓時間,廣/場上應和的吼聲直沖雲霄。
“不會!”聲浪如潮,并不整齊,然而龐大。
靳一夢擡手下壓,示意安靜,“很好。記住這一刻的感覺,這種感覺叫榮譽感,身為軍人一定要有榮譽感,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這一點非常重要。”他頓了頓,繼續說:“軍人是保護者,為人/民而戰,為的是人/民的生命和利益。這就是我們軍人和土/匪強盜的區别。有人告訴我,戰争之中,一些罪惡的暴/行是難免的……對,我知道這個!他/媽/的老/子打過的仗比你們吃過的鹽都多,這種破事兒我見多了。但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我這裡隻要真正的、有榮譽感的軍人,我不要強盜和土/匪!我要你們手裡拿着長劍,身上穿着盔甲,但受你們保護之人見到你們不會害怕;我要你們在戰争結束卸甲歸田的時候,可以跟你們的孩子吹噓——你們是我的兵,所以你們手上沒有無辜者的一滴鮮血。”
“要是有不樂意的,願意當強盜土/匪的,那就趕緊給老/子滾,趁你們還沒犯/下什麼事兒,不然的話,等會兒那十幾個害群之馬就是你們将來的下場。願意好好當兵的,我也不會虧待你們。索斯/諾克城的城主寶庫裡有堆積如山的金銀财寶,除去購/買軍需民生的那一部分以外,其他的都歸你們。”靳一夢話音剛落,衆人皆是嘩然。
——在此必須提一句,在本時代之中,除去那些大名鼎鼎的傭兵團之外,即使是各地領主國王的常備軍,其工/資都高不到哪裡去,至于那些被征召來的農/奴奴/隸更是毫無工/資可言,服兵役乃是義務,軍營裡能管吃管住就不錯了。當然這隻是本土作戰的工/資情況,若是領主國王們打算異地作戰,或是戰争時間拉得過長,那自然是得加錢的。不過總體來說,軍事集/團是一個清晰明顯的金字塔結構,其收入自然也是按照金字塔來算。所以在一場戰争結束之後,老大吃香喝辣,中層撈湯吃渣,底層喝點涮鍋水嘗個肉味兒,這是常态。
這也就是戰後搶/劫屢屢發生的原因。搶/劫是士兵們唯一的創收方式,而領主國王們也是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對此多有鼓勵之意。讓士兵們自己去搶/劫,一則有利于提升軍/隊的作戰積極性,二則無須領主國王們付出什麼代價。打仗這個事兒,說白了也就是為利,王公貴/族圖謀天下大利,升鬥小民圖點蠅頭小利,大家誰也不耽誤誰。
總而言之,吝啬的老大有,嚴厲的老大也有,既吝啬又嚴厲的奇葩老大,雖然比較少,但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兩個……可是像靳一夢這樣慷自己之慨的領主老大,确實是古往今來的頭一個。
當然這裡必須指出,靳一夢如此之慷慨,倒也并不是因為他有多視金錢如糞土,主要還是因為他是個撈一票戰争财就拍馬走人的角鬥/士。作為角鬥/士,他無需考慮财富積蓄,亦無需考慮子孫後代,所以自然比土著貴/族大方得多了。
一輛慢吞吞的馬車正在趕往廣/場,車上載有數口碩/大的箱子。拉車的兩匹馬艱難地噴/出長長的白汽,有人在車後用/力推行,然而車輪依然深陷入泥土,行進緩慢艱難,可見貨物沉重。靳一夢沒有等待馬車抵達,他直接開始了審判。
最先受審的是科迪根爵士,即此城原先的代/理城主,罪名是謀殺未遂。他被指控派出黑甲鐵衛謀殺科蒂夫人,即使這是一樁失敗的謀殺,科蒂夫人安然無恙……但這顯然并不足以平息卡洛城子爵的怒火。
“我已經投降了!”科迪根爵士激動地争辯,“我承認,我确實下過命令,但那時候……該死的,我早就放出信鴿向維克托陛下投降了,他會給我赦免令。”
“你是投降得很快……我這兒人還沒全進城呢,你的鴿子就飛出去了。”靳一夢停頓了一下,容許手下人笑了一陣。
科迪根爵士臉上漲得通紅,顯露/出憤怒和屈辱的神色。“你怎麼敢侮辱我,你這個傭兵?”他沖着靳一夢尖/叫,“我父親曾在維克托陛下的座前征戰,為獎勵他攻上維也納城牆的英勇行為,陛下封他為騎士,賜予他世襲的頭銜與領土……”
“但這并不能阻止你向狼王投誠,不是嗎?”靳一夢打斷了科迪根爵士,“我看到了你的家徽,一把染血的斧頭,你該把它改成一對膝蓋骨,它比斧頭更合适你。不過你的罪名并不是‘軟弱的膝蓋’,而是企圖謀殺我老婆。”他傾身向前,注視受審的騎士,神色平靜,就連聲調都是平緩溫和的,“你要是派兵來打我,或者像别人對付納吉·克雷文伯爵那樣來對付我……這沒問題,你要能做到算你本事,戰場上的事我們在戰場上解決,但你不能背地裡沖我老婆下手。你動我老婆,我就要你死全/家。”
科迪根爵士不由背後生涼,像是被猛獸所注目………對方高坐/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中有種冷漠的怒意,平靜無波卻殺氣四溢。“你夫人還活着。”他最後隻能這麼說。
“所以我沒動你老婆孩子。”靳一夢靠回椅背,鋼甲與木頭碰撞出一聲冷酷的輕響,“至于你,意圖謀殺婦女的騎士,你會被吊死。鑒于你提到了維克托陛下會給你赦免令……這樣吧,今天我要處置的人可能有點多,你排在最後。要是國王的赦免令到那時候還沒送到我手裡,我就給你燒過去。”語畢,他示意手下人将騎士押到一邊。
“路易斯會說你做得太過了。”文森特在團隊頻道裡說道,“而且你要是殺了這家夥,以後誰敢向你投降?”
靳一夢沒有回答。在下一個人被帶上來受審之前,他始終盯着科迪根爵士,直到對方臉色慘白……然而他的腦海裡卻浮現出了另一張臉。那是一張女人的臉,血/迹/斑/斑,神色驚恐,濃妝被血水、汗漬和眼淚化開,看起來狼狽不堪。
這張臉的主人名叫菲奧娜·福克斯,這是他過了很久才知道的。當他知道她的名字時,同時也知道了她是堡壘組/織斯克芬奇的女人,知道了她對李/明夜的仇/恨……接下來,就是河灣鎮。
——在休斯頓郊外的地堡裡,他隻要扣下扳機的第二道火,就能讓這張臉支離破碎……然而他并沒有這樣做,因為她畢竟是個女人。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靳一夢心想。我要他們死得幹淨徹底,每一個……從娜梅莉亞·貝克到影盟的所有人,從科迪根爵士到菲奧娜·福克斯,他們全都要死,每一個。
接下來的審判如水一般流暢地進行。不斷有人被押上台前,他們竭盡所能地為自己辯解,又在鐵證如山之下臉色慘白地閉嘴,随後被當場處置。随着時間的推移,木桶裡多了一些血/淋/淋的鮮紅肢/體,絞刑架上多了一些沉甸甸的冰冷屍首,廣/場旁多了一些金燦燦的敞口箱子……圍觀者愈發多了起來,幾乎整個索斯/諾克城的居民都聚/集到了廣/場附近。
當天唯一的波瀾發生于科迪根爵士上絞刑架的時候。近在咫尺的死亡使他瘋狂,他高聲叫嚷着本堂區神父也參與了針對科蒂夫人的刺殺。也許科迪根爵士是在給靳一夢出難題,因為即使是領主也不會輕易處置一名信衆衆多的神父;也許他是想供出同謀以分擔罪行,從而減輕懲罰;也許他隻是單純地想多拖一人下水而已……但很顯然,這都不能阻止他被吊死,隻能延緩死亡到來的腳步。
索斯/諾克城的神父很快就被文森特帶了過來,與他一同到來的還有幾張羊皮紙,上面記錄了卡洛城羅斯坦神父的苦惱——卡洛城神父想要策劃一場集/會,以争取一些正當/權/利,“世俗統/治者不應幹涉宗/教”,羅斯坦神父這麼寫道。索斯/諾克城的神父對羅斯坦神父對于集/會是否能順利進行的憂慮回以安撫,并表示會派遣一些武藝娴熟、身強體壯的修士去往卡洛城……但實際上,去往卡洛城的并非修士,而是穿上布衣的黑甲鐵衛。
“如果你的神知道,這裡的‘羊群’由一名謀殺犯與騙子來放牧,想必他會深感失望。”靳一夢聽完之後評價道,“替我給他帶句話,讓他下次選人的時候上點心……如果你能見到他的話。”他給出的判/決同樣是絞刑,這一結果在圍觀者中掀起了一陣喧嘩,但由于滿廣/場皆是全副武/裝且熱血沸騰的士兵,喧嘩很快便平息,這一刑罰順利完成了。
審判完成之後,是衆人翹首以盼的論/功行賞。靳一夢雖然把話說得很藝術,但他并沒有食言,這一次跟着他打仗的兵人人有錢拿,即使是新加入的長峽軍也不例外。功勞彙總上報統計完成之後,有人幾乎掙得了往年辛勤勞作五年都掙不到的收入,瞬間步入中産,即使未立寸功者也有一筆保底獎金。但是掙錢掙最多的卻是死人,所有戰死者的名字都被逐一念出以供人緬懷,而屬于他們的榮譽與金錢會轉由他們的家人接收。
——榮譽心是一種美德,美德需要培養,但忠心不同,忠心可以買。
頓時間,底下人所有的争議與抱怨全部煙消雲散,轉而無比地慶幸自己被領主老/爺帶出來打仗,同時躍躍欲試地期待下一場戰鬥。審判結束之後,所有被充作軍營的旅店都被想要參軍的索斯/諾克人踏破了門檻,他們争先恐後地想要加入卡洛城子爵的軍/隊,同時熱切地希望這位幾個月前還一文不名的年輕貴/族能夠統/治他們。
對于後一項訴求,靳一夢的回/複是:“這得看國王的意思。”他不打算在這裡把廢除奴/隸、分封土地的行為再來一次,因為索斯/諾克城雖然被他占領,卻并不是他的領土。不過他同時也表示,他的軍營不會拒絕任何一個有/意于保衛王國,且年齡與身/體狀況達到條件的人,即使那人是一個奴/隸……若是索斯/諾克城日後由其他貴/族統領,想必那名貴/族不會很喜歡他這個決策。
一切結束之後,靳一夢隻覺得疲憊,仿佛剛完成一項不得已而為之的任務。當他高坐/台上時,他覺得自己像一個綜藝節目主持人,而一切都是一場秀。他受雇于人,盡忠職守,努力工作,然後獲得成功……總是如此,也僅此而已。
當天傍晚,靳一夢在索斯/諾克城的領主書房裡寫戰報。作為一個至今學不會也不打算學拉丁語的文盲,他寫的戰報自然是中文,這份戰報會由李/明夜翻譯成拉丁文,然後才轉給維克托。
既然這玩意兒要交給李/明夜過目,那麼他自然不可能不夾帶私貨。此時他正在思考該怎麼把自己寫得帥一點,文森特突然推門而入。
“路易斯讓你在寄戰報的時候順便把羅斯坦神父的信一起寄給她。她看那個老頭兒不爽已經很久了,這回有了機會,她打算讓那老頭兒把你變成卡洛城的彌賽亞。”文森特說道,“她還叫我轉告你,當我們的老闆信天/主/教的時候,别太和上帝對/着/幹。”
靳一夢頓時不爽:“你都跟她說了?”媽/的,這下得重寫了。他重新抽/了張紙。
“她自己給我發的通訊,我隻是接了而已。”
“為什麼她給你打電/話不給我打?”如果靳一夢剛才隻是不爽,現在就是怨念了。
文森特嘿嘿一笑:“因為我比你帥。”其實李/明夜找他是說霍拉德太太的事,而且靳李二人最近一直相當忙碌,雙方都數次因突發事/件挂過對方的通訊……他們很難湊出一段同時有空的閑暇時光。在靳一夢出征期間,文森特已經當習慣了這二人的傳聲筒。
靳一夢把原先的戰報揉成一團,照着文森特的腦門丢/了過去,後者淡定截住,展開一看,渾身就是一哆嗦,“‘指北針出了點問題,我差點迷路,幸好北極星在你的方向’……這麼惡心的話你都能寫得出來?”
“去去去,讓你看了?”靳一夢撇撇嘴,往後一靠,“有事說事啊,沒事趕緊滾,别打擾爺寫情書。”
“河灣鎮陷落了。”文森特直截了當。
靳一夢聽到這個消息也沒太驚訝,畢竟他們撐得有夠久了——自納吉伯爵死後,屬于伯爵大人的那一面雙面魔鏡以及河灣鎮的軍/隊就由血族始祖馬庫斯掌管。馬庫斯曾經被亞曆山大·柯文納斯視為王儲細心培養,無疑具有相當的領/導才能,在他的指揮之下,河灣鎮在盧西恩的猛攻下強撐多日,但他畢竟不是神。河流結冰之後,就憑臨河城門那副殘花敗柳的倒黴衰樣,以及一幫子乍失封君的異國諸侯,馬庫斯竟然能堅守河灣鎮一個多星期……這堪稱奇迹,靳一夢簡直想找他要簽/名。
“那現在呢?我們老闆是怎麼個意思?”靳一夢問。
“不知道。河灣鎮陷落是一個小時前的事,半山城的鴿子估計還沒飛出來,但根據上一隻鴿子來看,雙面鏡已經在路上了。他們要走一會兒,現在到處都在打仗。”
靳一夢深呼吸了一下,用/力捏了捏鼻梁,随即霍然起身,抽/出一張地圖将其攤平。
在他的地圖上,可以清晰地看見——自三河往西南方向是一大片廣袤的平原丘陵,周邊皆是縱橫起伏的山脈,而蒂薩城、卡洛城與索斯/諾克城則順次布散,似三顆釘子紮根于自然的沃野之上,标記出屬于人類的領土。三城之後,平原終結,跌宕成如大地肋骨一般險峻嶙峋的峰巒,這峰巒當中有一個隘口。隘口被人稱為“長峽之喉”,由科米洛城領轄,有人将科米洛稱為“天上城”或是“國王之牙”。而在“國王之牙”下方則是一條大道,它是從河灣鎮前往長峽腹地、乃至于前往半山城的最短路徑……若是不走此路,便需得翻山越嶺,或是繞行數百裡格的距離。
靳一夢擡起頭,對文森特笑了笑,“我們有硬仗要打了。”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