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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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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場6第四章

靳一夢家裡是歐式裝修,廚房直接連着餐廳,空間倒是比陳英華的廚房更加寬敞朗闊。餐桌旁一壁落地窗,陽光如水鋪瀉。島台櫥櫃皆是木色,牆壁則漆成淡淡乳黃,整體色調溫馨又莊重,像溫柔的秋天。

島台是靳一夢難得上心布置的地方,因為李/明夜經常在這裡。當他做飯或是為她準備一些點心甜品時,她喜歡坐在島台旁邊,看一本平闆電腦或是大部頭書,共度一段惬意的時光。于是他将島台上方的其中一盞吊燈拆下,換成了一囊水培白花紫藤。潔白如玉的花穗一挂一挂地垂落,豐美如瀑,淡香襲人。

李/明夜正在島台旁切奶酪。此時她放下了手中的刀,拿起一旁的隔熱手套。就在松松垮垮的手套滑/下手腕的那一刹那,“叮——”烤箱發出提示,時間已經到了,中間相隔不超過半秒。李/明夜打開烤箱,一股脂香四溢的鹹鮮肉/香撲鼻而來。培根香腸卷已經烤好了。

這道佐酒小菜并沒有耗多少時間。香腸是靳一夢一早就做好的,新鮮細膩到幾乎可以抹上面包生吃的豬肉,冷藏腌制之後灌入腸衣,想吃時随時可以取用。李/明夜預熱烤箱至180度,趁預熱的功夫挑選了十隻長得比較好看的小香腸,在香腸外裹好培根,烤個15分鐘就能出爐了。

李/明夜挑出一隻滋滋冒油的香腸卷,正在考慮要不要試吃,眼見一星晶亮油滴墜下,頓時又覺得有些過于油膩。“再裹一層生菜吧。”她心想,“吃的時候也可以配上番茄醬。”

她一念至此,心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開始計較食物的好壞了呢?

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陡然之間,無數記憶争先恐後,紛至杳來,猶如潮水般将她吞沒。三歲零六個月十五天那杯太甜的牛奶,五歲零一個月二十天那碗蒜味過重的炒肝,薄胎琺琅彩骨瓷的碗,盛開在碗口的纏枝蓮花,一瓶裝在袋子裡的蓮花白……每一個場景裡的每一個人,與每一絲纖細的氣息,每一星飛揚的微塵……“停!”幾乎就在下一秒,李/明夜厲聲低喝,手上迅速抓起一把刀,将手伸到水池裡,手掌緊緊攥/住刀刃。刹那間劇痛來襲,她閉上眼,讓疼痛将大腦逼成一片空白。

她深深地呼吸吐納,像以往進入冥想時那樣。過了片刻,她睜開眼,“終于又關回去了……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啊。”她長長舒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刀刃捏斷了,尖銳的棱角深深紮進肉裡,鮮血不斷湧/出。她漠然看了猩紅淋漓的水池一眼,把斷成三截的刀往儲物空間裡一丢,接着往嘴裡抛了一顆回血藥物,另一隻手則拉過水龍頭開始沖洗。

手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洗去最後一層浮血之後,露/出的手掌潔白如玉。李/明夜低頭凝視自己完好無暇的左手掌心,眼眸深暗寒冷,猶如不透光的永夜。

或許近期不宜繼續提升基礎屬性,她心想,又或許,我應該盡快将精神屬性提升至裸裝80?這會使我的意志屬性突破裸裝40點。鑒于基礎屬性40點是一道關卡,高級屬性應該也是如此,這或許會帶來轉機。如今我的精神屬性與智力屬性一樣,皆是58點,可以輕而易舉地提升到60,可是60點之後每一點屬性的提升都需要1500賽斯泰爾絲與5奧雷。奧雷稀少,且涉及技能提升,這需要好好規劃……也許我可以詢問奧利西歐,隻是不知他是否可靠?将弱點告知他人,實在是不智之舉……

不過更加迫在眉睫的問題是,靳一夢快回來了——鑒于他的平均速度與鬥獸場中超市飯店的分布規律,其實他已經晚了大約10分鐘左右。他或許又是去買了一些其他東西,大概率是中式下酒菜或是他認為能夠取/悅我的“驚喜”,比如我剛才提到的花露。這裡血/腥味太重,又少了一把刀,極有可能被他發現……

李/明夜打開智能終端,将本房間空調的送風模式調整為換氣,又将刀柄洗淨,直接插/進刀架裡。“大V,救我。”她私/聊文森特,“我把詹姆的刀弄壞了。”

文森特有些困惑:“哦。”壞了就壞了呗……

“你幫我個忙,趁他還沒發現,去給我買個一樣的。”

“好吧,你這個小屁孩……老爸就幫你這一次。”文森特嘟囔道,“什麼刀?是裝備嗎?”

“不是。”李/明夜将一片刀刃塞/進團隊空間裡,“趕緊拿走。”刀片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嘿,這把啊!”文森特一見就樂了,“雙立人/大馬士革七件套裡的切片刀,切肉可以,材質工藝在D那一檔,但手/感和重心都不适合打架。這你都能搞壞?你用什麼搞壞了它,是你的原力·沖撞,還是你那顆刀槍不入的黑心?”

難怪能把她的手切進去半個厘米。“啊哈,這你都能猜到,剛才我試圖用它自/殺,結果失敗了。現在這把刀改名了,叫薯片刀,它比薯片還脆。下次自/殺我要考慮薯片。”李/明夜用極其不爽的語氣抱怨道,“好啦,快些弄一把薯片刀給我。”

“算你走運,這一套我正好有……其實吉米那套也是我送的。給你,你直接拿去吧。”

不過多時,一把刀出現在團隊儲物空間,李/明夜趕緊取出更換,将原本那把殘花敗柳塞/進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毀屍滅迹。等這一切做完,她的目光落在沒切完的奶酪上,微微一怔,拿起刀子繼續将奶酪切塊。

一刀又一刀,刀刃破開乳酪,規律而均勻,每一塊乳酪的大小幾乎相等。這是物理系能力達到一定境界的角鬥/士所共有的本領,法則身/體凝聚剔透,更近道理,于是舉手投足間自有其韻/律。若非李/明夜此刻正心不在焉、思緒煩亂,這些乳酪的體積應該是完全一緻的,即使她并非刻意。

——從半個月前,李/明夜就無法進入甯心靜氣的冥想狀态了。

精神系角鬥/士的冥想聽起來玄乎,實際卻非常的乏善可陳,比如男女在達到性高/潮的刹那,大腦必然會一片空白,空空冥冥,恍恍惚惚,意識如堕混沌,又如同超脫……這種狀态就類似于角鬥/士的“冥想”狀态。

正因為此,密宗出身的角鬥/士在火候不夠時,必定會購/買一個或多個女性生化人“明妃”參演歡喜禅,用于以色求空;修/煉瑜伽的角鬥/士則有現成的技法,可以調息練氣,甯靜入定;魔法/師出身的角鬥/士往往有自帶的“冥思術”、“靜思術”之類法/門;就連追求戰鬥與激/情的西斯原力修行者都有冥想室。總之,精神力修行者總是會以隔絕外界、維持安靜、調整呼吸之類的手段,來獲得心平氣和、心靈空冥的“冥想”狀态。當角鬥/士處于這種狀态下時,血量與精神力恢複速度會加快許多,除此之外,這種狀态還能有效地恢複角鬥/士的精力,結束一場冥想,就相當于睡了一次好覺……當然,也有不少人冥想着冥想着就真睡着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冥想與睡覺的差别,在于角鬥/士在冥想時是醒着的——這乍一聽是廢話,其實并不然。正如以色求空并不是耽于色,隔絕外界并不是杜絕外界,瑜伽結束後的行者終歸要回到世俗一樣。所謂“冥想”,就是在堕/入空冥混沌之境後,才能夠排除外界幹擾,理清自身思緒,梳理修/煉疑難,尋求内心突破。冥想時的角鬥/士并不是在休息,與之相反,他們極端清/醒,并且極端專注,隻不過僅僅專注于自身心靈,抛卻外物,唯剩自我。否則的話,真不如睡一覺算了,反正效果都差不多,睡一覺倒還更省事。

李/明夜的冥想與其他人的冥想也差不太多,她冥想時同樣在思考,比如複盤戰鬥過程,品味技能催發,體會技能催發時自身的種種變化。這種思考對于角鬥/士而言是極有必要的,是“由技入道”(奧利西歐語,據說來自于真武堂的某位皇帝)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關于“由技入道”,這裡舉個稍微有些複雜的例子。得益于覺者煉世,所有世界都是物質的,所有存在于物質世界的物理現象皆能以自然科學來解讀,比如人的思想就是電波,“原力·讀心”就是控/制四大基本力之中的電磁力來解讀電波的某種方法,而“原力·控心”則是以電磁力改變電波的方法;又比如,李/明夜可以用原力之道控/制引力,做到隔空取物,而克裡斯同樣也可以隔空取物,隻不過控/制的卻是磁力。在這一過程中,控/制的方法就是“技”,在琢磨提煉“技”之後,明白為何能夠控/制、掌握控/制的規律、以規律來駕馭控/制,則是“道”。若是能夠掌握“道”,比如若是克裡斯能夠從隔空取物中領悟出完全掌控電磁力的法/門,那他就真的強無敵了。最簡單的,他沒有學過原力技能,卻也一樣可以像“原力·控心”那樣改變敵人的腦電波,讓敵人直接自/殺。

——對于“由技入道”,李/明夜在與奧利西歐交談之前就有這方面的隐約思考,隻不過沒有這麼明晰罷了。在“由技入道”這一過程中,天賦悟性與經驗閱曆缺一不可。再是天賦異禀、悟性超卓,“技”的積累依然少不了水磨功夫,因此這一過程不僅漫長複雜,還非常無聊,更何況李/明夜在此之前也不太能體會這一過程的重要性……總之,她在冥想時也會思考一些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美因茨協定》的條款、歐洲魔法界的局勢、下屬上報的提案、格林德沃躲藏的地點、法語與德語中的拉丁語含量等等,有些很有用,有些并沒有什麼用,隻是随便想着玩一玩。由于在冥想時她狀态專注,思考效率自然提高許多。

——又比如,像是她跟靳一夢所說的那樣,整理多年記憶,設立檢索機制。一些記憶平時無用,比如過去16年少/女生涯中所有的平凡軟弱,需要沉入識海深處,以免影響平時決斷;一些記憶用處極大,像是拉弓搭箭、感知靈覺一類,歸入戰鬥經驗,可在刹那間予以調用;一些記憶比較有用,比如化學知識、物理知識、邏輯學知識之類,這些記憶是否有用要取決于當下環境,因此需得設立權重;一些記憶幾乎沒有任何用處,比如三十四天前居住之旅店房間地毯的材質與圖案、印/尼那間旅館一樓至二樓有十五層台階、二/十/年/前買下的那盞台燈燈罩有四十七根金黃/色穗子……她并非幻術師,無需通/過這些數量巨大但正常人根本就會直接忽略的無用記憶來布置幻境,因此這些并不會起到任何卵用的鬼東西最好還是忘掉,以免空耗大腦性能,偏偏屬性提升之後還忘不掉,那也沒辦法,隻能找個角落放起來了。

半個月前的某次冥想中,往昔曆曆在目,鮮明如同現在,靜待逐一收拾揀選。忽然之間,如水落石出一般,一個疑問陡然浮現。

——誰是我?我又是誰?

——那個軟弱平凡天真無知的富家少/女,她是我嗎?

——那個心志堅韌機警敏銳的正義偵探,她是我嗎?

——那個絕望掙紮迷茫哭泣的孤獨靈魂,她是我嗎?

心靈識海之中,李/明夜審視紛紛擾擾、浩如煙海的記憶,感到了與自己新生于鬥獸場之時一樣的迷茫。她找不到答/案。當她回首鬥獸場中經曆的諸多腥風血雨,她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所有抉擇,其中多少源于富家女,多少源于大偵探,多少源于那個在無數黑夜裡哭泣卻流不出眼淚的絕望幽魂。然而它們混雜在一起,像混沌的灰,分不出具體的顔色。

這一刻,她認不出自己。

對于一名法系角鬥/士而言,自我認知的迷茫所帶來的後果是災/難性的,這意味着對自身存在的否定。如果李/明夜是個普通人,那她可能想想就罷了,最多也就得個精神病,當然也有可能成為哲學家。但她是一名角鬥/士,還是一名法系能力雖為副業,卻比許多同階人/士的主業還要強一些的角鬥/士……這下樂子就有點大了。

當時(即李/明夜經曆中的半個月前)的李/明夜人在美國。她在苟/延/殘/喘之際及時磕了一瓶白塔藥劑,接着強打起精神花了一晚上跟美國人解釋自己的魔力暴/動,除此之外,她還額外賠了那間旅館好大一筆錢。

用真武堂角鬥/士的話來說,李/明夜是在冥想中走火入魔了。幸/運的是,由于她第一時間搞出了大動靜,及時從走火入魔中清/醒過來,入魔程度還不算太深,而且她本身意志的頑強程度也令人咂舌——正如文森特所說,她有一顆刀槍不入的黑心——她便以意志力強行封/鎖壓/制魔念,使得自己看起來一切如常。當然,疑惑仍在,魔念猶存,維持這種狀态不僅很累,而且難以持久。意志的封/鎖終究會随時間減弱,偶爾也會有封/鎖不力的時候,比如剛才,比如……夢裡。

自從半個月前,李/明夜一旦入睡,勢必做夢。大部分時候,她夢到的是缤紛缭亂的回憶,如同時光倒流,認知蒙蔽,再度成為每一個過去中的“自己”。有些時候,她能從“自己”中掙脫出來……于是記憶如雪崩般坍塌,她來到一片蒼白純淨的荒原。這片荒原她并不陌生,她新生于此。

然後她看見了陌生的事物,那是一堵高牆。

說是牆,其實并不恰當。它驟然地橫亘在她的視線裡,上下左右皆是沒有邊際,像世界的盡頭或是開端,一切都于此戛然而止。它并非由磚石所造,而是某種難以明确界定的材質,像是水晶或是玻璃般冰冷瑩潤,卻又并不透/明,有着比巨石或是鋼筋水泥更加渾厚有力的質感。可是它傷痕累累,裂隙叢生,仿佛被時間或是命運狠狠地摧/殘過。每一次見到它,它都比上一次更加的滄桑與疲憊。

李/明夜望着這堵不堪重負的高牆,她意識到一旦它崩塌,世界也将随之瓦解。她知道牆的另一邊是什麼。

一般來說,強到一定程度的精神系角鬥/士即使入睡,思維意識依然不會失控,故而他們很少像普通人一樣頻繁做夢。若是真做了夢,那大部分情況是他們在清/醒地意/淫,比如福克斯想起李/明夜時就會去睡覺,然後便夢到自己穿越回休斯頓虐/殺李/明夜;或是感知到某種玄妙的征兆,比如福克斯夢到自己在休斯頓時被李/明夜幹掉,接着聽說影盟刺殺失敗這一消息。總之,排除意/淫那部分,精神系角鬥/士的夢具備别樣的意義,通常意味着某些礙于個體局限而無法覺察的征兆。若是強者的夢,則幾乎可以視為預/言。

對于李/明夜而言,征兆已經十分明顯了,明顯得任何人都能猜到。她歎了口氣,将切塊的奶酪、核桃、聖女果與洋蔥拌到一起,轉手開始調沙拉醬汁。考慮到靳一夢不大适應鹹味的奶酪,而菲達奶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變成甜的,她索性往醬汁裡加了更多的紅酒醋與細鹽,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使他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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