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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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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外界所傳八卦不同,靳一夢雖然經常擔任領/袖一類的角色,但其實他并不喜歡跟人打交道。這個人的心靈中有種對世界無/動/于/衷的孤僻與疲憊,這使得他厭惡群聚,喜好獨處,隻因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中,他隻有在獨處時才能做回自己。不過,喜不喜歡與擅不擅長是兩碼事,尤其是在“擅長”與“工作”挂鈎的時候。而靳一夢一向敬業。

于是在短短十幾分鐘之後,靳一夢收獲了他在阿斯加德的第一個“朋友”,而這位“朋友”則為他提/供了他現在最急需的東西——大量的、完整的、真/實的情報。

誠如前文所提,不論是朝生暮死的蜉蝣,還是偉岸博大的宇宙,都有腐朽衰老之時,隻是對于強大亘古的宇宙而言,它們死亡的那一“刹那”無比漫長。在宇宙那亘古的壽命中,死亡來臨的那一“刹那”,可能會持續數十萬年、數百萬年,甚至是跨越億萬年的紀元,幾乎等同于露水蜉蝣的永恒。夏蟲不可語冰,隻因它們等不到冬天。

然而這并不可怕。有死就有生,死亡不過是新生的開端,如同一隻首尾相連的銜尾蛇。當毀滅的波浪在混沌海中擴散,海面漾起漣漪,無數氣泡随之輕輕晃動,彼此觸/碰,帶來毀滅或是交融,又或是催動新氣泡的産生……一個世界死去了,為另一個世界注/入活力。一鲸落,然後萬物生。

從這個角度來看,一方宇宙之死不僅頗具哲學意味,甚至還頗有浪漫色彩,可惜阿斯加德王國/會成為例外。阿斯加德王國所在之天地宇宙本質極高,壽命近乎永恒,然而那都是“諸神黃昏”之前的事了。在黃昏之後,天殘地缺,法/理破敗,猶如一個零件破損、系統錯誤的機械,越運行越破/壞,死亡的鐘聲一日響甚一日;又因昔日隐者之舉,此方天地不僅殘破不堪,更是與其他宇宙徹底隔絕,再也無法從混沌海的波濤中汲取能量與補完規則。作為曾經某一主宇宙的中心,整個主宇宙的精華所在,它終将孤獨地死去。當死亡的陰影籠罩整個阿薩神域,神域中殘存的生靈,自然也會受到種種影響,發生種種變化……

諸神黃昏之後,阿斯加德諸神幾乎全部隕落,唯有少許留存,卻也因天地殘破或是戰鬥創傷而衰弱不堪,不得不陷入沉睡。餘下的阿斯加德人在緬懷完戰争所造成的失去之後,倒是信心滿滿,想要在廢墟上建起新的家園,可惜的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些不妙的異像。

首先是壽命的銳減,對于先天/強大的阿薩神族而言,這種銳減将會同時體現在肉/體與靈魂上。在黃昏之前,越是強大的阿斯加德人,其壽命也就越長,強如神王奧丁更是與天同壽,可惜如今再不可能。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某些法則的缺失,在如今的阿斯加德王國之中,同等條件之下,肉/體比靈魂衰老得更快。這是由于肉/體徹底浸泡于天地宇宙的“死亡”之中,就像直接呼吸有毒的空氣一樣,而靈魂居于肉/身之内,仿佛戴有具備一定過濾功能的防毒面罩。肉/體呼吸吞吐着“死亡”,能量交換更為直接,因此衰老得更快。

其次是境界的降低,這種降低源于缺失的法/理與崩壞的規則。哈根與奧拉維确實可以吊/打靳一夢,但這二人的實力若是放在鼎盛時期的阿斯加德,恐怕連普通軍官都比不上。這并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由于法/理缺失、規則崩壞,對于先人而言順暢無比的關隘,于他們則形同天塹。

再次是繁衍的困難,這種困難源于天地間稀薄的生機與彌漫的死意。不/孕不/育概率、新生兒畸形概率大幅度提升,這倒也罷了,可是從某一天開始,阿斯加德人發現自己竟然會生病——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要知道由于先天/體魄的緣故,疾病一向與他們無緣,是那些更為孱弱之種/族的專屬。最令人擔憂的是,繁衍的困難并不僅出現在阿斯加德一族,甚至連鳥獸蟲魚、礦藏奇珍都受到影響。

又次是環境的變化。原本清澈見底、異香撲鼻的河流一條又一條地發黑腐爛,流淌出美酒、牛奶與蜂蜜的小溪逐漸幹涸,連天碧野成片地枯黃……在死亡的土地上,邪/惡誕生了。氣候變得無常,上午熱得像火,中午冷得結冰。雨水是黑色的,粘/稠而散發出惡臭的氣息,它滴在地上,變成/人們見所未見的妖魔鬼怪。曾經的神域仙境出現了恐怖的怪物,那是具象的災/難,它們傳播瘟/疫、破/壞與死亡,要将活物與它們一同歸于永寂。

再又次……

越來越複雜的災/難,越來越頻繁的異變,越來越混亂的破/壞,天空像一塊幕布,每日向大地投映關于毀滅的一萬種可能。祭司在神廟中祈禱,所有預/言都指向一個結果,即無可轉圜的滅/亡。當大家逐漸陷入絕望,一位神明從沉眠中蘇醒,将阿斯加德本土全族一同冰封,以消耗最小的方式留存文明火種,等待可能的複蘇契機。

事到如今,現在的阿斯加德遺民,其實已經跟正統阿薩神族沒有太大關系了。這些遺民的血脈大多來自于生活在阿斯加德的異族,比如幾大精靈王國與侏儒王國,少許阿薩神族血脈則來自于極為稀少的不願沉睡者、昔日黃昏之戰中向尼德霍格投降之将領(即戰犯刑囚),以及一些因殖民緣故而遠在異星,從而避開諸神黃昏與舉族冰封的拓荒者。可想而知,當那些拓荒者們察覺到不對,遂排除萬難返回故鄉(當然也有可能是由于殖民點資源因宇宙逐漸死亡而枯竭,環境亦逐漸惡化,在外面實在是混不下去),結果得知此事時,他們的内心肯定是崩潰的……

這裡必須指出,雖然文中并無完整描述,但其實阿斯加德是很大的。這要知道是一方完整的世界,更是主宇宙之精華所在,光是阿薩神族所建立王國之本土面積就遠超靳一夢之想象,若是再加上地外殖民點,更是堪稱浩瀚無垠。在此啰嗦解釋,主要是為了說明一點——即使經曆了諸神黃昏、環境異變、生不出孩子,以及恐怖的大瘟/疫與大死亡,最後仍舊生存在阿薩神域的遺民依舊是挺多的。這也沒什麼太複雜的原因,可以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可以說是人太多了一時死不完。總而言之,在阿薩神族舉族冰封之後,大量生存資源被釋放出來,遺民們着實是獲得了一段喘息時間……可惜的是,好景不長。

在艱難的環境下,遺民們按照各自種/族建立聯/邦,本意是想團結協作共同生存,然而衆所周知的是,聯/邦這種制/度,比起抵禦外部壓力來,其實更加适合内卷。長期的矛盾,有限的土地,不均的資源,艱苦的環境,外界的強敵,個人的貪欲,集體的利益,種/族的延續……太多的理由,太多的借口,以及,太過漫長的時間。那是一段錯綜複雜、波瀾壯闊但無可挽回走向絕望的曆/史。

熄滅的星星在破敗蒼穹上奔走,一圈又一圈。

氣溫逐漸冷了,越來越冷。

連怪物也逐漸少了,越來越少。

而阿斯加德遺民,終于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不太能理解你口/中的‘女朋友’是什麼意思。”哈根露/出困惑的神色,“我猜你講的應該是孕母,隻是……好像又有些不一樣。”

靳一夢的本意隻是跟哈根聊聊女孩子,按照他的經驗,這是一個很容易拉近距離的輕/松話題。不得不說,鬥獸場的翻譯系統做得極好,他聽聞此言,當場就是一怔,“什麼是孕母?”他已經猜到了,卻不是很能相信。

“我們這裡的健康孩子,在誕生時會做一些檢測。”哈根的語氣裡有種理所當然的平靜,他甚至還頗有耐心地解釋,就像對孩童解釋人為何要吃飯喝水一樣,“體質檢測可以判斷出我們日後所處的位置。比如我,我适合做士兵,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工匠,有些人隻能幹些畜牧種植的工作,有些人則适合繁殖後代——他們能夠自然生/殖,生出後代的幾率比其他人/大很多,而且後代畸形率也較低,這些人長大以後會成為精父與孕母。做完檢測以後,小孩子就會去自己該去的地方,學習日後必備的技能與領用與之相配的資源。資源的浪費是不可饒恕的,而最寶貴的資源就是人,所以才更應該把适合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上。孕母與精父平時會在繁殖所,大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繁殖所一次,測試适合繁殖的時間,匹配适合繁殖的對象,以增加成功繁殖的幾率。等到時間了……喂,你這是什麼表情?”

靳一夢的神色很複雜,“沒什麼,我隻是有些驚訝。”他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這可是傳說中的阿斯加德啊……”他将視線從哈根身上移開,将目光移向自己的面前。

呈現在靳一夢眼前的,是一幅極為奇特的場景。在離開牧區之後,地勢驟然地跌宕了起來,以巍然屹立、直/插地心的蘇爾特爾之炎為中心,周邊是一大圈斜峭如削的坡地,其坡環之廣闊、坡度之陡峭、入地之深遠,均是彰顯出那柄撐天巨劍墜落時的巨大沖擊與恐怖威勢。坡面是漆黑而坑窪的,整體呈現出一種溶解後複又冷凝的質感,看起來極為光滑堅/硬,阿斯加德遺民的城市就錯落有緻地安築在斜坡上。那是一些精美奇妙的建築與洞窟,大多有淩空搭建的廣闊平台,以盡可能擴大人們的活動區域。建築、洞窟與平台之間由棧道貫通連結,美麗的雕像在這裡随處可見,它們大多純屬景觀裝飾,有的卻能流淌出甘甜的奶與醇香的酒。

很顯然,城市的設計師們竭盡所能地想要為居民提/供體面氣派的居住體驗,然而非常殘酷的是,不論這城市造得再如何精美絕倫,它都實在是太小了,其規模頂多約等于一個村鎮。跟那直/插天空的蘇爾特爾之峰對比,那一小片人工建築更是顯得渺小而又脆弱,像是随時都有可能傾覆的小小鳥/巢。

從這精緻的鳥/巢中,靳一夢感到了一股沉重的暮氣,與難以言喻的凄涼悲哀。如他所說,這可是傳說中的永恒樂土,光輝燦爛的阿斯加德啊……

哈根對于靳一夢的複雜心情一無所覺,猶自興緻勃勃地詢問:“聽起來,你們那裡不是這樣的。”

“當然不是。”靳一夢斷然說道,“我們那裡規矩不一樣,政/府不包對象,對象要自己找,雙方看對眼了才能處,處得情投意合了以後,還有個儀式叫結婚,結婚以後就不找其他人了。”

哈根很不屑:“切,我才不信。要真是這樣,你們肯定是要滅絕的。”

“愛信不信。”

“其實我信一點,結婚那部分。”哈根說道,“我們這裡也有人因為感情緣故而搬到一起住,這種事很經常,長老會也很體諒,隻要求每天做好繁殖度測試,遵守個人繁殖計劃,不要影響去繁殖所就好了。”

靳一夢很想繼續讨論繁殖所,他已經注意到了阿斯加德遺民政/權對繁殖所的重視,而這或許可以利/用。不過另一個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長老會?”

“你已經見過兩個長老啦,約恩與伊薇特大人。”臨近市鎮,行人也多了起來,哈根換回了較為尊重的稱呼,不過他在提到“伊薇特”這個名字時,臉上的痛恨仍然顯而易見,“那些大人們都是諸神黃昏、天地異變之前的強者。”

“諸神黃昏之前?約恩也就算了,但是伊薇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有那麼老。”

“這是有原因的,她走了運。繁殖所裡出生了符合要求的孩子,一百年裡恐怕隻有一次,剛巧讓她碰上了,讓她能像換掉舊衣服一樣換掉舊身/體。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個像如今一樣趾高氣昂的惡/毒老太婆啦。”哈根哼了一聲,“不過許多人沒有她那樣的運氣,所以我們現在隻剩下五個長老了。”

“五個。約恩,老頭兒,伊薇特,美/女,這兩個了。還有呢?”

“還有……”

.

岩巢區一詞,顧名思義,指的乃是建築在岩壁上、形如巢穴的洞窟。阿斯加德的洞窟通常是工/人們的居所。按照常理來說,靳一夢應該被/關在監獄裡,但比較尴尬的是,如今的阿斯加德并沒有監獄。

是的,如今的阿斯加德并沒有監獄,這是因為此地人口極少,且犯罪率也非常之低的緣故。如今的阿斯加德,一切資源皆采取配給制,屬于按需分配,其需要更是從出生于繁殖所之時便已經注定;又由于強者尚存,源于遠古阿斯加德的高超技術并未完全失傳,這意味着資源利/用率極高,至少供給基礎生活所需絕無問題。綜上所述,遺民們沒有“私人财産”這一概念,基本不會産生主觀犯罪意圖,若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犯罪,打一頓再扣兩頓飯就是了。正因為此,完全沒必要為這種極小概率事/件,而建造一個絕大部分時間必然處于空置狀态的建築。

其實話說回來了,現如今的阿斯加德遺民文明,有些類似于一個現代化、高科技的養殖場。遺民們的生活幾乎可以說是安逸的,每日雖然都有些活幹——比如鍛煉修行原料采集運維機械一類——卻絕不繁重,肯定不會太過勞累。若是工作之餘想要娛樂,這也沒有任何問題,遠古阿斯加德留下了豐富的遺産,其中包括如消消樂、合成大西瓜一類的電子遊戲。總之,養殖場老闆對這幫家夥的要求實在不高,隻求他們愉快生活,努力繁殖,不要到時候錢(資源)沒花完,人死/光了,這才是人間悲劇。

過着如同養殖場家畜一樣的生活,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這實在是很難界定,或許這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樂土吧。就在靳一夢這樣想的時候,他手上的手環發出震動,一行文/字流過非金屬亦非塑料的小型屏幕,提示他用水時間即将結束,鑒于這一點,他最好不要再繼續洗澡了。

是的,即使資源稱得上豐富,阿斯加德依然會用另一種手段來限/制資源浪費,這種手段就是時間。在如今的阿斯加德,人們需要定點吃飯,定點工作,定點鍛煉,定點休息。這是一種類似軍營的時間管理制/度,有利于培養人們的紀律性,或者說,服/從性。其實這二者沒有什麼區别。

每個阿斯加德遺民都有一個手環,靳一夢自然也“領到”了一個。他可以用手環了解阿斯加德的作息表,操控房間内的設施——比如随意更改天花闆與地闆的顔色、進入盥洗室舒舒服服地洗個澡、召出類似裸眼VR的光影屏幕玩合成大西瓜、将朝向蘇爾特爾之炎的牆壁變成透/明落地窗以觀賞外景——唯有一樣事物他無法操控,就是這間住所的房門。不過這也是靳一夢意料之内的事,他接受得相當淡然,倒是哈根在向他宣布此事時,反應頗為奇特。那名年輕的阿斯加德遺民好像有些内疚,卻又不知該如何正确地表達,因此又顯而易見地暴躁了起來……靳一夢手環下的手腕現在還有些隐隐作痛。

或許是因為家庭倫/理的缺失、情感教育的匮乏,阿斯加德遺民之間鮮少溫情,他們大多少言寡語,表情木讷,彼此間态度頗為疏離。對于靳一夢這等老/江湖而言,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哈根,簡直像一本攤開的書,隻要稍加翻/動,就恨不得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掏給他。

靳一夢甩了甩手腕,關上淋浴噴頭。旁邊有準備好的浴袍,他随意擦了擦手,先将戒指套回手指上。□□涼堅/硬的觸感令他忍不住多摩挲了一會兒,幾乎不可避免的,他瞬間想起李/明夜,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笑意。

“應該快了。”他注視着戒指,在心裡對它說,“如果一切都像我猜的那樣,我應該很快就能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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