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6第十四章

“測算命運”？

李/明夜與阿斯特羅對視一眼，後者伸手戳開輸入欄，很快便看到了長長一串曆/史搜索記錄，皆是一些如“計算命運”、“超級計算器”、“命運；邏輯”、“算命；計算機”、“未來；概率；計算”、“宿命之河；計算機”、“命運之井計算機”之類的内容。看來他們的朋友保羅拿出了如同老色批搜索黃/網的耐心與技巧，将自己想找的東西變換各種不同表述方式重複搜索了許多次……呃，等等，命運之井，宿命之河？

“這兩樣，”李/明夜的目光掠過那兩個名詞，“應該就是保羅深入阿斯加德所要尋找的東西了。”她與阿斯特羅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這大概也是愚者布局滲透至高榮耀，并将人派來此地的真正目的。

“我倒是知道命運之井。根據皮克先生的記憶，它就在烏/爾德聖泉邊上，由命運三女神與巨人智者密米爾的頭顱共同看/守。命運井有預/言的作用，每當阿薩神族帝/國發生大事，奧丁就會來向命運井尋求預/言，之後才會召開/會/議、作出部署。據說當初黑龍降臨之後，奧丁向命運井尋求答/案，命運井吐出了學者的真名。”阿斯特羅回憶道，“至于宿命（weird，命運的意思）之河，應該就是指烏/爾德聖泉吧？這二者發音類似，含義相同，而且這附近确實沒有第二片比較出名的水域了。”

“聽起來這個命運之井正是咱們親愛的保羅所尋找的那台能夠測算命運的計算機。你看，‘命運之井’與‘計算機’之間沒有多餘的分隔，這不符合保羅的搜索習慣。如果他很了解阿斯加德……一台型号或品牌名為命運之井的超級計算機，能夠測算命運，這才是他想搜索的東西。”李/明夜一邊說着，一邊飛快把曆/史搜索項通通點了一遍。

“命運之井計算機”的搜索結果是0，其他搜索項卻各有所得。随着條目逐一點開，李/明夜盯着屏幕，眼睛裡閃動着狼一樣明亮的貪婪，她甚至不自覺咬起了嘴唇，“保存狀态都很不錯。”她喃喃念道。

阿斯特羅索性點開了“盤點”。刷的一下，頁面展開，一條條項目如水流般飛快沖刷着屏幕，不過一會兒就到了底。“415729項。”他呼吸略有些急促，聲音放輕，“平均折舊，17%，損壞0，報廢0……”

阿斯特羅退回倉儲項目界面，嘗試查看其他倉庫，卻發現本倉庫未聯網——想必這也是史密斯所為，為了避免海姆達爾接入網絡，控/制該倉庫。他便随意選擇了一個項目編号，嘗試開庫……很遺憾并沒有成功。或許是由于史密斯當初并未把安全系統徹底攻破，又或許由于是攻破安全系統的密鑰已經被拔/出的緣故。

這隻是非生産固定資産類别下測算類物品的四庫，可以想象它們的總數有多龐大。阿斯特羅長舒一口氣，“看來昔日的阿薩神族做足了準備啊……”

“或許他們有回歸的打算。”李/明夜冷靜下來，“你要上報堡壘麼？”

“我得好好想想。”阿斯特羅難得有些舉棋不定。他閉了閉眼，複又睜開，因貪婪而生的猶豫已經清掃一空，眼眸重新變得清澈而深邃，“這麼大一筆寶藏，你我二人肯定是吃不下的，至少在我們能夠輕而易舉幹掉一個瓦爾基裡之前是如此。阿斯加德人已經知曉了此地位置，若是不上報堡壘，這批寶藏也未必能等我們到那時候。”他看向李/明夜，“所以我是否上報堡壘，這得取決于阿斯加德人的态度。這就得看你了，國際事務司的科蒂女士。”

“……過分了吧？這又不是國際關系！”

阿斯特羅笑吟吟地：“堡壘對有功之人一向很大方。如果我在回歸後将此事上報，唔，至少我以後去商業部絕不會再遭人冷眼了——他們的管事一向拿我當劫匪看待，成天盼着我死，往後我再過去，他想必每次都會親自為我端咖啡。再然後，我以及我的團員應該都能弄到傳/奇級裝備作為獎勵，而且我必然會是下一任負責人，日後的升遷與資源想必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他略一停頓，“最重要的是，我能實現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

“哦？”

“一旦此事上報，我就可以為你和你的團隊提/供比場情局更好的待遇。”阿斯特羅看着李/明夜，目光幽深，煥然生光，“你知道我向來不愛說大話，路易斯，但是你能讓我們輕而易舉進入這裡，無需像阿斯加德人一樣從正面突破這裡的厚牆，也無需像保羅一樣以神魔級的實力強行碾壓——如果堡壘派出這種人進入阿斯加德，至高榮耀一定阻撓，但派來幾個軍官或是元/帥卻不會有太大問題。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嗎？重要到足以讓你成為——”

“——永遠的二團團長？”李/明夜冷笑一聲打斷他。氣氛有刹那的凝固，她立即意識到這話說的有些傷人，未等阿斯特羅開口便先行解釋道：“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對你有什麼意見……”她略一停頓，“我隻是受夠了頭頂上有人，最好連天都不要有。我也受夠了一輩子活在他人的陰影裡。如果是别人，我還可以說服自己忍耐，因為我知道我肯定會掀翻他，并且我知道我可以做到，隻要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但如果是你，我卻未必能行。”

片刻的沉默之後，阿斯特羅笑了笑，語氣恢複以往的平穩與柔和，“如果是這樣，或許我更應該上報了。我要讓你進堡壘，然後把你推薦給斯克芬奇，讓你當他的二團團長。”

“差一點就說服我了，部/長。如果你用的不是這張臉。”李/明夜笑着說道。她将頁面轉到項目列表，開始用手環錄制視/頻。

阿斯特羅做了一個憂愁的鬼臉，“你現在也漂亮不到哪裡去呀，路易斯。”他看着李/明夜的舉動，“你覺得阿斯加德人會出什麼價？”

“這得分情況，而且得談。”李/明夜說完後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打算上報了？”

“我的打算一向視情況而定。不是因為你，親愛的，别太感動，我怕你吻我。”

“我并沒有阻止你上報的意思，放心，我也不會吻你。”李/明夜說道，“那幫雜/種綁了我丈夫！我可不站在阿斯加德人那一邊。”

“是麼？那是我誤會了。”阿斯特羅笑着說了一句，略一停頓，又道：“我先前告訴你的那些，比如傳/奇裝備，比如負責人，比如資源傾斜，都是一些我原本就有渠道獲得的東西，隻是機會大小與時間早晚而已，寶藏的收益卻是意外。上報這件事會加速這個過程，但是……這也就意味着，堡壘将會獲得最大利益，而不是我。”

“好吧，果然……”李/明夜聳聳肩，“這才是我認識的阿斯特羅·科恩。不上報切實可行嗎？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回歸之後，堡壘應該是能收到詳細曆練評價的。”

“其它曆練确是如此，但阿斯加德例外，這個宇宙碎片完全屬于禦者，沒有未探索區域。這一次的曆練評價會非常簡短，沒有主線及支線任務，沒有遺迹秘境探索度……組/織頂多隻能知道我拿了個S+。”阿斯特羅說道，“不過這也意味着我得弄到足夠數目的遺産之箱，否則無法通/過曆練部的審/查，我還得準備一份說明，用于應付斯克芬奇和審計部。除此之外，未來幾次曆練我會遇到一些困難，斯克芬奇先生若是想要維持與哈拉爾德的友誼，他就必須為他向我報仇。所以，親愛的路易斯，想要說服我不上報，阿斯加德人得拿出一些足夠有誘/惑力的東西。”

“聽起來真是麻煩……”李/明夜歎了口氣，“我們何不使計謀取信任，接着用混沌體将阿斯加德人一鍋端，使他們徹底滅絕？這樣一來，不論是他們的部族珍藏還是阿薩神族寶藏，都會安穩地待在它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直到我們有能力将其全部吃下。我想這應該有足夠的誘/惑力。”

“……這還真完完全全是我認識那個路易斯·科蒂。讓我猜猜看，現在阿斯加德人不止得說服我，還得說服你，對麼？”

“正是如此。若是他們不夠大方，我是很有可能在達成協議、收取好處之後随時反悔的……幹嘛這表情？那幫野蠻人綁/架了我丈夫！光為這個，我怎麼報複都不為過。好了，現在把穩定器關掉吧，我感覺到海姆達爾的屬下正在接近我們，而我們可不是親愛的保羅，我們得立即離開。别舍不得，動作快一點，部/長。反正不論如何，我們應該很快又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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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峭岩城動/亂徹底平息、約恩看見李/明夜的留言，已經是足足七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在那幾段留言中，李/明夜要求雙方共同探索烏/爾德聖殿，隻是由于對彼此都缺乏信任的緣故，她不願意直接與阿斯加德人會面，而是要求由靳一夢充當中間人。“他知道該怎麼找到我。”這是她視/頻留言的最後一句話。

這裡必須提及一點——李/明夜向來是一個不好說話且目的非常明确的人，而一旦她突然好說話起來，且竟然選擇用留言這一方式進行談話，則意味着她并不怎麼在乎談話的結果。其實觀其舉止也足以看出，若是她真想謀求與阿斯加德人平等交易、共同探索的籌碼，她應該繼續深入烏/爾德遺迹，以求切實獲得一些獨一無二的優勢，追平與阿斯加德人的實力所造成的差距，而非拍幾個視/頻就淺嘗辄止……不過很顯然，她在看到那十幾個瓦爾基裡與狂獵之後便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言至于此，李/明夜的真正目的已經非常明白——不論峭岩城政/變結果如何，她都會聯絡勝利者以視/頻佐以言語，使對方誤以為她擁有打開烏/爾德聖殿的“鑰匙”，再誘之以寶藏，使對方忽視她可能存在的破綻，其真正目的卻是保證靳一夢的安全，并讓對方将他放出來。至于是否真的要跟阿斯加德人合作探索，她會在聽取完靳一夢的意見之後再作決定。其實在李/明夜看來，阿斯加德人并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畢竟雙方無法用契約束縛，彼此間實力差距又着實太大，她本人更傾向于靳一夢被放出來以後大家一起回歸，寶藏之事完全可以從長計議。他們擁有太多可以從長計議的對象，比如堡壘、場情局、甚至至高榮耀……端看哪個選擇能夠利益最大化罷了。

誠然李/明夜确實心懷鬼胎毫無誠意，約恩卻也同樣不是一個老實人。他在看到視/頻之後，第一反應并非是叫醒靳一夢，而是一邊發信息安撫，一邊追蹤手環信号，并派人過去直接将人“請”來。由于雙方距離較遠的緣故，他在九個半小時之後得到了結果反饋——那手環被套在了一匹天馬的蹄子上……

事已至此，不論約恩究竟有何目的，他都必須按照李/明夜所說的那樣，通/過靳一夢與她聯絡了。退一萬步說，即使他并不在意所謂“烏/爾德聖殿”的鑰匙，而是決意以大手筆挖掘強破，彩虹橋之術亦是不可或缺，而那些視/頻則是将“李/明夜身懷彩虹橋之術”這一事實闆上釘釘。于是在失散數日之後，二人終于聯/系上，靳一夢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明夜就尖/叫着爆發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啊！混/蛋，該死，去他/媽/的婊/子養的阿斯加德人，野蠻人，活該他們滅絕！我之前是怎麼說的？我是怎麼說的！我說了你不應該去碰運氣，我說了很危險——”

“那個，寶貝兒啊……”

“——就差一點點，就差三十分鐘！你要是再不聯/系我，我就要去烏/爾德遺迹那裡了，我已經在路上了！我要大鬧一通，将我做過的事再做一遍，我要用複方湯劑混進那個遭天譴的峭岩城，讓那幫野蠻人通通死/絕！我要帶着堡壘的人回來，把他們每一個人都殺光，包括沒斷奶的嬰兒和走不動路的老人，包括他們養的每一隻牲/畜。最後我還要把他們祖輩的最後安息之地都給刨個底朝天。”李/明夜原本越說越氣，幾近暴跳如雷，說到這裡時，語氣卻忽然詭異地冷靜下來，鐵一樣的堅/硬寒冷，“你現在能回歸麼？”她問道。

“等等，寶貝兒你先别激動。”靳一夢趕緊阻止她，“他們對我還算不錯，而且我們跟他們有交易的可能……”

“哦？什麼交易能抵得過阿薩神族帝/國的最後寶藏？”李/明夜冷笑一聲，“需要我告訴你那些寶藏有多豐富嗎？足以——”

靳一夢打斷她，“不論阿斯加德人的寶藏有多豐富，都不可能完全屬于我們。你找來堡壘，大頭就屬于堡壘，找來場情局，大頭就屬于場情局，我們頂多隻能分一杯羹罷了，還有可能連殘羹冷菜都分不到。”他頓了頓，“你先别激動，聽我跟你細說……”

靳一夢從一開始就傾向于約恩，最根本的原因，其實是約恩的主張最符合他的利益——從約恩身上，他看到的并不僅僅是遠古高級文明的殘餘/輝煌，更是一個或是許多個資源點。這個想法其實略有些天馬行空，以至于李/明夜聽完後愣了會兒，再一查詢鬥獸場，略一分析，發現居然真的可行。

“可以是可以。”她說道，語氣有些意外，甚至頗為古怪，“但定居異界并不是像那些從沒出過九界的土包子想得那樣簡單，以我目前的能力，無法維持他們在異界的長久存在。宇宙有一個類似‘免疫系統’的機制，它會排斥外界事物以及其附帶的規則，尤其是與它本身相悖的那些，異界事物停留時間越久則侵入越深，斥力也就随之增強，除非我與他們之間通/過鬥獸場來周轉……從理論上來說，如果我通/過該宇宙規則獲得一個性質穩固、邏輯強/硬的資源點，将我的一部分融入該宇宙法則之中，我就可以通/過向鬥獸場支付代價，使他們長久停留在我的資源點内。”

“所以下一次輪到你當伯爵了？”

“不是，你沒懂我的意思……伯爵，部/長，這些都是人類社/會發展到某一階段時出現的社/會等級，而人類的社/會規則跟整個宇宙比起來微不足道，就算覺者使宇宙以人類為主體運轉也不例外。确實，父母與子女、領主與騎士之間存在一定的規則聯/系，發下的誓言也會得到某些方面的回應，所有人都認同的東西确實會對物質世界産生真/實的影響……但規則與聯/系、回應與影響并不在于稱呼，而在于行為與實質。”

靳一夢一時沒回話。

“聽不懂吧？每次你不說話就是沒聽懂。沒關系啦，聽不懂就聽不懂，反正我已經放棄跟你解釋這方面的理論了。”

“有點耐心嘛，别放棄我呀，小李/老/師。”靳一夢拖長聲調，作出可憐兮兮的語氣，“我還有救，我好學，就喜歡你給我上課。”

“好吧，我這麼打個比方。假如我們是土著，而這個宇宙的社/會規則與自然法則皆會對亂/倫施以懲戒，我就要注意這方面的稱呼了。我在床/上叫你爸爸，這個沒有關系，我平時私底下叫你哥，這同樣沒有關系，但如果我肆無忌憚到處亂叫，社/會規則就會對我們施以懲戒，大家會開始議論，這會影響我們的工作與生活，要是有人将這件事發到網上，我們還有可能會被網暴，若是不堪網暴，我們就有可能跑去跳樓。但歸根結底，你既不是我爸，又不是我哥，自然規則不會對我們施以懲戒，我們若有子嗣，子嗣的畸形概率不會真像近親結合一樣增加。所以歸根結底，我成為伯爵、成為部/長、成為總統，都隻會改變我在社/會規則上的影響力，不涉及本質，不觸動自然規則，但宇宙的‘免疫系統’是自然規則層面上的事情，涉及本質，很難更改。當然這隻是一個簡單的例子，實際情況要複雜得多，通常會涉及更加複雜的規則，具體你用不着明白。”

“你隻需要知道，我能做的隻是盡可能為他們選擇一個自然規則相近的宇宙，然後再把他們召喚過來。但是以我目前的境界，暫時無法洞悉規則這一層面，無法做真正深入的對比，更何況這世上不可能有兩個完全一緻的宇宙。這也就造成了一點——不論我再如何努力，宇宙斥力總會存在，他們不可能定居。不過若是規則足夠相近，近到甚至有融合的可能，他們在異界初期倒是有可能與當地土著留下後代。他們終将離開，但是這個後代……從理論上來說，如果操作得當的話，或許會起到一些作用。”

“這下我有些懂了。不過我覺得有點冤，你從來沒在床/上叫過我爸爸。”靳一夢笑道，“下次叫一個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