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7第三十四章
上午的常會結束後沒多久,李/明夜就收到了來自最高議長的邀請。
帕爾帕廷的秘/書溫柔可親,操一口不徐不疾的标準通用語,極有禮貌地與靳一夢商量會面時間,最後定在當天下午五點,即下午的常會結束之後。從時段與内容來看,這都是一次常規的工作會面,不過靳一夢想了一下,還是提前把李/明夜的晚餐安排給推了。
李/明夜托着下巴看他安排工作,忽然說道:“我現在有些後悔了。”
“嗯?”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或許自/由星域和大共/和國軍更需要你。”李/明夜說道。在她看來,作為一名團隊領/袖,她的工作任務就是為團隊成員創造優良的工作環境,而如今的自/由星域和大共/和國軍顯然比科洛桑更适合靳一夢一展所長。
“我要是去戰場,最多不過是又一個科蒂将軍。”靳一夢摸了摸她的頭,“将軍我當過好幾次了,偶爾換換腦子,做一做行政工作也挺好的。”
李/明夜忍不住擡眼審視他。他靠坐在辦公桌的桌沿上,姿态随意得接近慵懶,卻着一身筆挺熨帖的西裝,領帶規規矩矩地束在領口,整個人看起來斯文又體面,不漏半點出格的鋒芒。這身打扮與他是那樣的貼合,仿佛第二層皮膚,她記得他在那些光鮮亮麗而又暗潮洶湧的繁榮中遊刃有餘的從容姿态,那無可挑剔的英俊與風度……但與此同時,她也清楚地記得,他并不喜歡這些。
靳一夢一向讨厭人群,憎恨交際,恨不得把每一個官僚和記者通通丢上戰場,就連德國魔法部的慶功晚宴都稱病不去。但他其實并不太讨厭傲羅與自衛隊的狂歡,偶爾被下屬邀請,也不會拒絕——唯有被灌酒時例外。他很警覺,一旦發現自衛隊或傲羅将領拎着啤酒來找他,頓時逃的比什麼都快。她微微閉上眼,想起他一身純黑色的作戰服,他在聖路德維希村停戰會/議上鋒芒畢露的狂/妄,以及他那雙戴着粗糙戰術手套的熱/燙手掌。峽谷戰役是他領/導的所有戰役中她唯一真正參與的戰役,而那時的他……無與倫比的耀眼,是毋庸置疑的中心,是光芒萬丈的太陽。
“哥,”李/明夜輕聲問,“你真的不喜歡政/治,是吧?”
靳一夢正在用聯絡儀的語/音輸入法發送訊息,等一條信息發完,方才随口應道:“一般吧。算不上讨厭……”
“但也絕對不喜歡就是了。”
靳一夢聳聳肩:“其實還好。我現在不大喜歡,估計呢主要是因為老/子是個秘/書,靠/山也隻是個議員。要是老/子是議長,說不定就喜歡得要命。”
“你确定嗎?”李/明夜笑道,“你不能把帕爾帕廷等同于所有議長,共/和國幾千年下來隻出了這麼一位實權議長,至于其他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議長隻是黨派以及其背後利益集/團的代言人罷了。”
“好吧,那我不喜歡政/治。”靳一夢略一停頓,終于忍不住擰眉吐槽道:“有些時候我真是搞不懂,我就打個比方,1+1=2,對吧?多簡單一個事兒!然後那些當/官兒的就偏不這樣做,嫌太簡單了,他們要1+6-5-4+3+7-6-8+9-1=2,少一步都不行。”
李/明夜想了想,找到一個電子屏,伸手在屏幕上寫下算式,“你看,假設1是潘多拉星球的礦藏資源。當然我相信這些資源絕不僅僅隻有1,1這個數值主要體現了開發它們的難度。”她虛點了一下“6”,“6就是共/和國的援助,而共/和國的援助呢,跟歐曼·鄧肯遺留在共/和國的關系網有關,要是沒有這一層關系,我這個議員不會當得這麼順利,所以這裡得減去5,你也知道援助項目大多是在斯塔達夫卡奧斯招标的,這就是我給斯塔達夫卡奧斯資本分的好處。資源開發需要前期投入,總得有個冶煉廠和航天港吧,所以再減去4,哎呀,成負數啦,我就得想辦法再找渠道給它加上。我找到一個3了,這3就是對自/由星域的股權投資基/金……”她最後點到“2”上,“……最後我得到了2,但是這裡面的每一個步驟,看似毫無必要,其實都是不可或缺的。”
靳一夢伸手一抹,将那冗長的公式徹底抹殺,“我知道,而這就是我讨厭政/治的原因。”他歎了口氣,“一步都不能缺,缺一步都不行,然後呢?折騰這麼半天,連7⑧9這樣的大數字都出現過,最後隻得一個2。”
“那是因為最開始隻有1,親愛的。”李/明夜很溫和地笑了笑,“如果最開始就有10,這個算式想必會縮短許多,最後的結果也會更加漂亮。正是因為最開始隻有1,我便隻能收獲2,中間還有數次陷入負數這一危險境地……但最後我還是把1變成了2。與此同時,這不過是一個算式而已,許多數值可以重複利/用,我可以同時計算至少五六個算式,上面的3,即股權投資基/金,正是我所計算的另一個算式的結果。正如我們所知,100也不過是20個3+2罷了。”
“所以你挺喜歡它的?”靳一夢若有所思,“喜歡政/治?”
“至少不能算是讨厭。人很難讨厭自己擅長的事,”李/明夜擡眼瞥了瞥靳一夢,“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或許你例外,你更喜歡單獨計算一個又一個的1+1。比如,一場勝利,又一場勝利,再一場勝利,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最後赢得統/一戰争。”
“那是因為戰争之外的部分由你和阿斯特羅代勞了。”靳一夢很坦率。他注視李/明夜,神情溫柔平靜一如往常,但目光深邃銳利,透出思考的意味。
“不用謝。我是團隊領/袖,主要工作任務就是為你們提/供良好的工作環境,阿斯特羅也一樣——”
“你希望我去打仗。”靳一夢打斷她。
“我希望你能做你真正喜歡的事情。”李/明夜下意識放緩語調,輕柔地更正他,“哥,請相信我并不希望你離開,因為我以往和以後的每一天都會像孤狼需要族群一樣的需要你,隻是……”她頓了頓,歎了一口氣,“這些秘/書工作,你做得很棒,沒有人比你更棒,但如果沒有我,你不會願意做這些。這讓我覺得很不好,就像我束縛了你。我不希望這樣,我希望能為你提/供一個更好的,至少是能讓你開心的環境。”
靳一夢的目光柔和下來。他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這世上就沒有開心的工作。”他溫聲說道,“你看,我喜歡打槍,打一整天都不會膩,但要是讓我每天都必須打,不打還不行,打少了也不行,正吃着飯睡着覺呢,突然一個電/話過來,讓我起來打槍。時間久了,一個月兩個月一兩年,我還能喜歡打槍麼?不可能了,這也就是個工作。”
李/明夜安靜地聽着,忽然笑道:“我想起一個事。我剛遇見你的時候,你說你已經很久沒有摸長/槍了。”
“我那時候已經沒啥機會用狙了,步/槍都很少用,要練也是練手/槍速射。”靳一夢笑道。那時他已經是老闆了,身邊一圈的跟班小弟,最多也就用手/槍防防身,“所以你看現在,我就最不喜歡用手/槍。”
李/明夜看了他一會兒,“哥……”她神情複雜,幾乎是有些悲傷的,溫柔而又哀憐。
“怎麼?”靳一夢有些詫異。她伸出手來,他便握住了。
“你那時真的不該去緬甸。”李/明夜輕輕/吻了吻他的指尖,“除了工作之外,人還需要生活,當人在工作中受了累,可以躲進生活裡,獲得片刻的喘息。就連角鬥/士都有休整期,但是在緬甸的時候,你的工作變成了你的生活。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從沒見到哪個人像你這樣疲憊。”
靳一夢微微一怔,不由沉默下去。半晌他笑了笑:“都過去了。”
“或許吧。你曾經說我太急功近利,永遠不知放松為何物——我确實如此,可你呢?”李/明夜柔聲說,“我可以成為你的工作夥伴,我相信自己能夠勝任,我們聯手可以賺大錢……但是親愛的,别忘了我是你工作夥伴的同時也是你的妻子,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不要把我變成你的工作。”
靳一夢看了她一會兒,琥珀金的眼眸深邃如潭,忽而掠過一絲笑意,仿佛投石入水,激起漣漪。“這個周末,”他終于開口,嗓音清潤,語氣溫和,像一杯恰好比室溫高一點點的溫水,“我們去釣/魚吧?我很久沒釣/魚了。”
“好啊。”李/明夜連日程備忘都不必/看,就知道自己周末一定有其他安排,不過這顯然不成問題。唯一的問題是……“科洛桑有可以用來釣/魚的地方麼?”
這個星球唯一的自然景觀就是馬萊納山脈,是科洛桑的熱門旅遊區之一,除此之外還有西海,那是一片人工海域,漂浮有許多風光絕佳的人工島嶼。二人在全息網上查詢片刻,還是感覺不夠自然,不太滿意。
“常會期間你不能離開科洛桑,對吧?”靳一夢問道。
“規則上來說,确實是如此。”李/明夜回答。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開始搜索鄰近星球,最後終于選定一顆。那是科洛桑早期殖民地之一,因留有許多自然景觀,如今已經被改造成了相當不錯的度假星球,是科洛桑人假期旅遊的首選。
“就這個吧。”李/明夜說道,“想度個假還得偷渡,真是麻煩……這次時間多,或許我應該在西海買一座完全符合我們心意的度假島。”
“違法了啊!你不能有資産的。”靳一夢笑道。
“我不管,我想要島。”李/明夜頤氣指使,“秘/書先生,你的下一個重點工作任務就是讓你的老闆擁有一座島。”
剛才是誰說“我不是你的工作”的?靳一夢斜了她一眼,她理直氣壯地仰着下巴,傲氣十足的樣子,看起來可愛得要命。他不由失笑:“這個簡單,找/人建個企業挂一下就行了。”他考慮了一下,“我們确實該弄幾個企業,這樣幹什麼都方便。”
“所以,我們離我們的夢想小島就差幾個企業?”
“不止,還差點錢。”
李/明夜看一眼時間,發現下午的會/議快要開始了,遂聳聳肩,“所以為了買島,我得去努力工作了。”
.
李/明夜口/中的“努力工作”,當然不是指“更積極地參與常會”……實際上她對下午的議題,即“邊境難/民”沒有多少興趣。大/會辯論環節中,幾個議員及機/構代/表吵得口沫橫飛,她則作出嚴肅傾聽的樣子,一邊聽着科洛桑大學的量子電子學課程,一邊悄悄地同靳一夢下五子棋。好不容易熬到常會結束,她立刻拍拍屁/股走人,迫不及待地去了議長辦公室。她去得有點早,辦公室内另有旁人,不過秘/書助理在請示過後,還是起身刷卡,禮貌地請她進入電梯。
李/明夜一時站着沒動。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房間的角落,那裡候着四個高大強壯的身影。他們均着紅色長袍,每一個都散發出無比強大的、不遜色于絕地大師的浩瀚氣息,仿佛四座高山那樣威嚴地矗立。他們是最高議長的貼身侍衛,共/和國裡所能找到的最強的保/镖。
“哥,你在這裡等我。”在助理開口之前,李/明夜先一步說道。靳一夢了然颔首,自行在等候區找了一張順眼的沙發坐下,拿出聯絡儀看起了新聞。
雖然擔任議員之職,與最高議長朝夕可見,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身為議員的李/明夜跟身為政/府首/腦的帕爾帕廷在工作上乃是對立的關系,故而雙方少有接/觸。實際上,除了大/會上的遙遙相望之外,他們在非工作時段接/觸得更多——這二人上一次近距離接/觸彼此,還是在議員公寓的小區花園裡,那時靳李二人正在遛狗,而帕爾帕廷則在跟幾位官/員及議員們打高爾夫。在收到邀請後,李/明夜上去推了兩杆,與她那些位高權重的同/僚們互相問候了幾句,之後她便繼續去遛狗了。
綜上所述,作為議員的路易斯·科蒂跟最高議長希夫·帕爾帕廷着實不是很熟,不過這并不妨礙她知道一點——紅袍衛隊的離開絕不是正常現象。看來議長辦公室裡正在進行一場秘密會面,鑒于這一點,這會面或許與她有點關系。
随着樓層的升高,答/案很快揭曉——在原力之中。李/明夜感覺到熟悉的波動,那樣堅韌而又柔和的精神力波紋,無疑是屬于歐比旺·肯諾比。除他之外,還有另一名絕地,這個人她也記得,是絕地在議會裡的軍事發/言/人。這可憐蟲,今天可是挨了不少罵,她不由撇撇嘴。
在電梯門敞開的同時,李/明夜将臉上的表情調整為一個完美無瑕的微笑。“議長閣下,”她對起身迎接的幾人颔首緻意,灑然踏出電梯,“還有絕地大師們,下午好。很抱歉打擾到你們,我該準時來的。”
“您的時機正好,女士,我們正要談到你。”帕爾帕廷露/出欣慰的笑容,“請坐,議員閣下,還有絕地大師們。”
“下午好,科蒂女士。”肯諾比略一停頓,用委婉的語氣提出抗/議:“這是一場關于軍事的秘密會/議,而科蒂議員——”
“肯諾比大師,我相信您會欣慰于議員閣下能夠加入我們的談話,我認為她可以解決您剛才提出的問題。”帕爾帕廷和藹地打斷了他。
幾人在座椅上坐下。帕爾帕廷對李/明夜解釋道:“鑒于當下的戰争局勢,我們都能分析出一點——逮/捕杜酷伯爵和格雷福斯将軍是終結這場戰争的唯一辦法。在這件事上,我們的共/和國衛士再一次做出了行動:尤達大師已經去往前線,最大化地利/用他廣闊的原力感應範圍,來搜尋杜庫伯爵和格雷福斯将軍的蹤迹。”他頓了頓,對肯諾比露/出了一個多少有些抱歉的笑容,“我并非原力敏/感者,無法/理解你們對原力的感應,所以在這件事上,我恐怕更信任克隆軍情報機/構。我會吩咐他們配合尤達大師的行動。”
李/明夜留意到肯諾比露/出些許怪異的神色。她知道原因:由于近期的戰事,議會通/過了最新的□□,進一步明确并擴大了議長辦公室在戰事中的管轄權,如今帕爾帕廷成為了共/和國所有軍事部門的實權最高統帥,共/和國所有軍事部門皆聽從帕爾帕廷的指揮,包括絕地教團。從表面上來看,這意味着絕地教團再也無法不通/過議長辦公室而随意調動軍/隊了,從深層次來說,這意味着議長辦公室擁有了對絕地教團的管轄控/制權。故而帕爾帕廷才說“我會吩咐他們配合尤達大師的行動”,否則的話,尤達本身就足以對克隆軍情報機/構下達指令,他們該直接向他彙報才對。
李/明夜心裡頗有些幸災樂禍。實際上在她看來,絕地如今的境遇,多少可以算是作繭自縛。
根據共/和國的宗/教法/律,一個宗/教組/織根本不可能擁有如絕地教團這等規模的武/裝力量。這本是明智之舉,否則以共/和國如此遼闊的疆域與如此多元的文化,勢必會陷入沒完沒了的宗/教戰争之中,但這同時也意味着共/和國的奠基人之一在建/國之初就必須解散自家武士團,此後也不得訓練超出數量的絕地武士,而是必須潛心研究宗/教,故而他們為規避這一點,索性并沒有将自己登記為宗/教組/織。後來戰争爆發,為便宜行/事,他們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共/和國的軍事組/織,可以說是恰恰好落入這一次□□的陷阱之中。
話雖如此,我也需得警惕帕爾帕廷的野心,李/明夜提醒自己。他若是步伐太快,在時機未成熟時就改組共/和國為軍事帝/國,勢必對她的資源點收益造成絕大沖擊。她在心中思索,随口應和道:“我對尤達大師的原力感應之廣闊早有耳聞,據說這位大師遠在銀河系的一端,就能感應到銀河系另一端所發生的事,克隆軍情報機/構也在戰争中屢立奇功。有他們的通力合作,相信這場戰争很快就會結束了。”
“這也是我所願。”帕爾帕廷點頭同意,“隻是這樣一來,我們恐怕沒有太多軍/隊可以調動去自/由星域了,肯諾比大師。我能理解絕地對奪回聖殿的渴望,但是……它們遠在共/和國疆域之外,而杜庫伯爵和格雷福斯将軍絕不會單獨地在某個星球上等待我們的逮/捕。他們會待在軍/隊的保護之下,待在某個擁有堅/不/可/摧的行星防禦裝置的堡壘裡,而那些堡壘可能在分離主/義者勢力範圍内的任何地方,與此同時,攻破那些堡壘也需要大量的部/隊。實際上,由于科米諾星(克隆人生産基/地)的産能較為緊張……我不是在抱怨,但是議會一直不肯通/過擴軍法案,而克隆軍的數量也并不是像我們以為的那樣充足。想要赢得這場戰争,我需要尤其的精打細算。”
接下來就該談到傭兵的事了,李/明夜猜測。議會不肯通/過擴軍法案,主要是由于民/主同盟會的阻撓,而絕地教團正是民/主同盟會的重要政/治力量。在這件事上,一些光輝黨的議員也站在了民/主同盟會的那一邊,因為該法案一旦通/過,則意味着共/和國下屬星區的軍事力量将歸于大共/和國軍——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就是帕爾帕廷所有。這确實能解決大共/和國軍的燃眉之急,但那些擁有強大軍事力量的行星級政/權又豈能接受?
實際上在李/明夜看來,這一法案過于激進,更像是帕爾帕廷通/過其代/理人推出的一個引人矚目的靶子,一次辯明局勢的試探,一枚換取妥協的棋子。他提出法案,本就不指望它能夠通/過,然後安靜等待……作為回報,他得到了這次的□□。
李/明夜打起精神,等着帕爾帕廷提到自/由星域,好随時接下話茬。她的目光掠過肯諾比,忽而微微一怔,為他眼中沉靜鎮定的神采。她蓦地有種預感,今天的談話不一定會以帕爾帕廷的得逞宣告結束。
“我們深知這一點,議長閣下。”肯諾比溫和地說,“所以我此番前來,并不是為了說服您在自/由星域投入兵力的。不需要額外耗費一兵一卒,請允許我們像以往一樣,獨自用絕地的方式去解決那些争端吧。”
帕爾帕廷有刹那的驚訝,他露/出沉思的神色,“所以……”
帕爾帕廷的語速因思考變得緩慢,這使得李/明夜能從容插話,“委/員會是打算讓絕地武士們撤出戰場麼?”她輕聲詢問,“在共/和國最需要絕地武士團貢獻力量,守衛疆土,捍衛和平的時刻?”
“顯然并不是,議員閣下。”肯諾比的語氣極為和善,“絕地一直在不遺餘力地為共/和國貢獻力量,誠如您方才所知,為追捕敵酋,尤達大師啟程前往前線。我們始終将共/和國的安危置于自身之上,隻是……在做到這一點之後,我們也必須保護我們自身。”他看起來很誠懇,“我們不會撤出所有絕地,隻是鄰近自/由星域的部分,因為我們需要他們前去同當地勢力和傭兵團們交涉,好能奪回那些受攻占的聖殿,營救幸存人員。我們還需要與那些暫時安全的聖殿所處的地方勢力進行交涉,确保它們能一直安全。此時此刻,有兩所聖殿正在進行學徒試煉,那些學徒都還是幼童,而所有的聖殿人員都是共/和國公/民……他們需要得到幫助。”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正當的訴求,于是帕爾帕廷溫和地說道:“使每一個公/民在需要時得到幫助正是我的職責,肯諾比大師。請盡快将脫離軍/隊的人員名單交給我,以做一些……臨時性的人事調動。”他頓了頓,又道:“絕地武士是我們的軍/隊中不可或缺的支柱,鑒于當下戰争的嚴峻形勢,恐怕我得不近人情地說一句了:我希望此事能很快得到圓/滿解決,使他們能夠盡快回歸崗位。”
“這也是絕地所願。”肯諾比說道。
“這是我們共同的願望,為它的達成,希望你們不要拒絕外界的幫助。”帕爾帕廷微笑着提醒道,“有一位代/表自/由星域的議員正坐在這裡,我邀請她前來,正是為了傾聽她對自/由星域當下局面的見解……”他的目光轉向李/明夜,“議員閣下,我聽過大共/和國軍對傑達聖殿守衛戰的彙報,根據他們的說法,那些襲/擊……似乎是,商業行為?”
“在傭兵團的角度上來說,确實是如此。”李/明夜說道,“在共/和國人看來或許不可思議,但對于自/由星域的人而言,武力也是商品,而商品均可買賣,對于一樁商業交易而言,唯一的問題就是價/格與價值。”她很溫和地笑了一下,“怎麼能指責一把刀殺了人呢?該受到指責和懲戒的是持刀者。這幾天的會/議上,有人認為自/由星域站到了分/裂主/義者的那一邊,我必須指出,這是完全錯誤的說法。”
“傭兵團由賞金獵人組成,他們也跟賞金獵人一樣,隻會站在錢的那一邊。”肯諾比贊同道。
“不完全準确,肯諾比大師。傭兵團隻分成三種,一種屈服于貪婪,另一種屈服于恐懼,剩下一種則對二者都屈膝。英雄團的傳說已經消失在自/由星域的宇宙風暴裡了,如今絕大多數傭兵團皆屬于最後一種。不要低估他們的貪婪,也不必高估他們的膽量,我從我朋友那裡得知了參與那幾次行動的傭兵團名稱,都不是什麼大型武/裝,他們對絕地聖殿的所作所為,就像幾隻鬣狗必須團聚起來,才有膽量從落單雌獅的爪下搶奪獵物一樣。真正的大型傭兵團和明智的自/由星域武/裝不會輕易介入共/和國與獨/立聯/邦的争端,也不會喜歡我們在他們的地盤附近開/戰。實際上我贊同議長的決策,倘若我們對自/由星域投入克隆軍,他們就會集結起來把我們趕出去……當然換成貿易聯/盟也是一樣。”
“但是傑達、普洛斯和卡烏一向是自/由港。”肯諾比說道。傑達、普洛斯和卡烏正是絕地本次遇襲聖殿所處的行星,其中傑達幸免,普洛斯與卡烏均已淪陷。
“自/由星域是很廣闊的,肯諾比大師,比共/和國還有廣闊兩三倍。”李/明夜歎了一口氣,“可惜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因為它們不适合智慧生物生存。開發它們需要大量的資源,至少需要一個人工大氣層,這也就意味着,在無比廣闊的自/由星域,有價值的區域相當有限。而那些區域,依照不同航路,已經被各個大型傭兵團與軍事集/權政/府明确劃分,據為己有,視為自己的領土。你們的聖殿所屬的行星臨近共/和國,屬于自/由星域與共/和國之間的緩沖帶,位置過于敏/感,以至于無人占據,所以才避免了這種局面,但這也造成了它當下的悲劇——它不屬于任何一個自/由星域勢力。它隻屬于它自己,所以任何一個自/由星域勢力都無需保護它,但現在不一樣了。獨/立聯/邦通/過經濟手段和雇/傭兵進攻了絕地的根據地,這是自/由星域裡的常态,可是絕地卻用大共/和國軍守下了傑達……這有可能被他們視為危險的标志。”
肯諾比沉吟片刻,“距離傑達、普洛斯和卡烏最近的是哪些勢力?”
“抓/住重點了,肯諾比大師。”李/明夜贊賞地笑道。她拿起一個電子屏,在屏幕上畫出一個簡單的共/和國及自/由星域邊疆圖,又在二者之間點下三個點,“這是傑達、普洛斯和卡烏。”她說,随後在那三個點的後方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三角形,“這一片區域在自/由星域被稱作銀河三角洲,它深入自/由星域,抵近腹地,是從共/和國到自/由星域的最好航路,當初我若是走這條路,隻需三天就能抵達潘多拉。銀河三角洲屬于阿斯紮卡博奇拉家族,這個名字很拗口,所以我們一般稱它為‘銀足’。”她略一停頓,又笑了一下,“不過我的許多朋友更喜歡稱他們為‘開收費站的’。”
肯諾比微微一怔,不由莞爾。帕爾帕廷也失笑:“議員閣下,”他用風趣的口吻問道,“不知您那些朋友可知道,這收費站家族,對我們與分離主/義者在他們邊境區域的戰事持有何種态度?”
“這很難說。”李/明夜微微皺眉,流露/出謹慎的神色,“有傳言稱他們往邊境調動/兵力,或許僅是為了防範,又或許是為了其他。獨/立聯/邦對凱伯水晶和水晶礦的開價很高,而凱伯水晶礦的開采幾乎不需要工業成本,代價相對低廉,這意味着可觀的利益……但我不認為他們敢于跟共/和國開/戰。”
“可是現在,那些凱伯水晶礦并不屬于共/和國,不是麼?”帕爾帕廷說道。
“确實……從絕地教團手中奪走凱伯水晶礦,跟從幾支傭兵團手中奪走凱伯水晶礦是兩回事。”李/明夜承認道,“有礦藏在手,他們就可以控/制住邊境局勢,一旦他們控/制住了局勢,就不必害怕得罪我們和獨/立聯/邦——他們甚至可以同時跟雙方做生意。鑒于這一點,他們或許會試圖掌握主動。”
“普洛斯和卡烏星球并不僅僅擁有凱伯水晶礦,議員閣下。”肯諾比提醒道,“那裡還有我們的聖殿。”
“而這對他們而言,意味着我們會比獨/立聯/邦出價更高。”帕爾帕廷說道,“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測,并不一定準确……他們的具體态度,恐怕得由我們親自去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