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8第八章
唐正将探索隊的集/合時間定在了幽魔裂隙異變事/件之後的第六天，然而到了第四天，就有原本正在全球各地曆練的角鬥/士團隊陸續抵達東京。需知幽魔裂隙異變方甫平息，各大修行者據點必有大量支線任務可做，然而這些人卻是紛紛放棄，毫不猶豫便趕來東京……聖座組/織真武堂，以及真武堂唐正的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
“今天又來了四支團隊，三支都是軍官階小團隊，一支是‘流浪者’組/織的士兵階團隊。”這是岡恩在第五天的彙報，“我聽可蘭特說，‘暗影之洲’組/織的軍官階本部五團也在這個宇宙，他們也有/意參加本次區域探索，隻是還沒見到人。”
“流浪者？”李/明夜奇道。
“一個小型組/織。”靳一夢随口答道。他正坐在岡恩對面泡茶，竹編茶席上列開三碗茶湯，兩碗明澈，一碗濃郁。濃的那碗是他專門為李/明夜泡的，她喝/茶時喜歡加淡奶。
李/明夜點點頭，不再言語，轉而将注意力投/注在自己手中的虹之玉上。在兩天的溫養雕琢之後，這虹之玉愈發的璀璨奪目、異彩紛呈，隻平平常常拿在手裡，便盛放出萬千光華來。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那虹之玉周邊的、原該凝實穩固的物質世界竟然有微妙的盤旋、蒸騰和扭曲，景象微微蕩漾，就好像漩渦驚動漣漪。奇異的能量散發出來，幽微如影，深邃如淵，浩蕩如海，任何稍有見識的修行者，都會知道這是一個絕妙的空間系珍寶，隻需稍加雕琢，便會成為不可多得的強大/法/器。
這虹之玉的煉制，就卡在這“稍加雕琢”上。李/明夜不會雕刻，靳一夢同樣不會。況且法/器的雕琢加工與珠寶雕刻迥然不同，乃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貿然下手很容易翻車不說，還有大幾率直接報廢，堪稱是一失足即千古恨。在無可奈何的現實之前，李/明夜隻能妥協，決定把這玩意兒交給鬥獸場來搞定。隻不過，這也并不妨礙她沒事就尋思尋思該如何精益求精、盡善盡美就是了……
靳一夢将茶碗推到岡恩面前，“我記得暗影之洲是影盟的直屬，對吧？”影盟有許多隐藏組/織與團隊，自然也有許多明面上的組/織與團隊，這暗影之洲就是其中一個。
“正是這樣。”岡恩雙手捧起茶碗啜飲一口，又說：“可蘭特告訴我，之前暗影之洲主要在北美地區活動，他們已經曆練了一個月左右，同樣集結了部分角鬥/士和土著勢力。這些人也有/意參與區域探索，但還未抵達。”他隻說明客觀情況，并未加上自己的主觀意見。這是他在李/明夜身邊當秘/書時養成的習慣。
“有這部分内容的詳細清單嗎？”靳一夢問道。
“有，請稍等。”岡恩說道。他在戰術終端裡将清單打開，稍加修改後給靳李各發了一份，“第一張表是各場情局駐點反饋的預計參加本次區域探索行動的角鬥/士，我列出了地區、挂靠土著組/織和抵達情況。第二張表是暗影之洲以及其收攏的黨羽，我将它們複制出來了。”
“行，我知道了。”靳一夢打開表格查看，随口又問：“你這些信息是向誰收集的？全都是向場情局嗎？”
“是，還有其他場情局分駐點人員。”岡恩頓了頓，意識到靳一夢真正想問的問題，“這些信息大多來自于我同可蘭特他們的閑聊，真武堂的人應該不知道我在打聽這些。”
靳一夢笑了一下，為岡恩續上茶水，“他們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要緊，别刻意跟他們說就行了。”
“是，大人。”
“你怎麼看？”靳一夢問道。
“暗影之洲故意拖延的舉動嗎？”
“這不能稱為故意拖延。”李/明夜開口說道，“别忘了，集/合時間還沒到呢，隻是其他人提前過來了而已。更何況幽魔裂隙異變之後，土著組/織肯定有非常多事情要忙……”她收起虹之玉，坐到靳一夢身旁，将淡奶注/入自己的茶碗中，“來或不來，都有充分的理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事情發生以前，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斷，也提前可以作出許多預/測，以此作為補充計劃的基礎，但在思考時一定要客觀。”
“是，夫人。”
“暗影之洲的軍官階五團……”李/明夜思考了一秒，發現自己确實沒有打聽過影盟那些亂七八糟的直屬組/織，“影盟那裡我不太熟。是誰來着？”
“莫羅·夜行者，應該是天人合一初期吧。”靳一夢順手把裝有糖包的小陶罐推到她手邊，“他們組/織整個軍官等階就一個法相，算是正常直屬水平，要是總負責人來也就罷了，但這五團嘛……想跟唐正打擂台還早了點兒，估計真是事兒多。”
與彼時血蘭宇宙中的阿斯特羅不同，同為等階總負責人，士兵階總負責人與奴/隸階總負責人，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樣的。奴/隸階時大家底子都薄，總負責人哪怕再是實力強大精明能幹，因等階上限之局限，多少會給人以一種“我上說不定也行”的錯覺——有些時候，這甚至不是錯覺。
奴/隸階這一等級的角鬥/士是金字塔龐大的底層，人員數量一多，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麻煩事兒自然就層出不窮，故而等階總負責人一職并不僅看實力，更多還是注重其處理各類事務的能力。可是到了士兵階，強/制升階要求大大提高，大家擁有了更漫長的時間，于是之前的積累與各人的能力真正開始發揮作用，而這一切最終都會報償到實力上。自士兵階開始，普通角鬥/士、中型組/織角鬥/士、大型組/織角鬥/士、聖座組/織角鬥/士之間的差距逐漸真正被拉開，而等到聖座組/織本部角鬥/士、乃至于等階負責人以及總負責人之于普通角鬥/士，已經是天壤之别，簡直猶如兩個物種。
其實話說回來，那莫羅·夜行者已經算是軍官階的強人了，更兼是影盟直屬的本部成員，憑借其強橫實力與超然地位，也夠格在北美一呼百應，隻不過跟低上一階的唐正比起來，也确實是全方面都有所不如的。這實在不是暗影之洲和莫羅太菜，而是真武堂本部和唐正着實太強，二者根本就不該拿來比較。當然，這并不是指真武堂就一定強過影盟，要是拿軍官階的莫羅，跟低上一階的影盟本部等級總負責人，即龍騎士奧斯蒙·霍特做比較，也是差不多的結果。至于霍特與唐正孰強孰弱，因二人并未直接交手，故而暫時還未有定論，不過想來他們縱有高下，也不會相差太多。
“話雖如此……”李/明夜說到這裡，莞爾一笑，“罷了，這些事該由唐正自己操心。”之後三人又閑聊了許久。靳李頗好奇地詢問了真武堂領/導下的災後重建事宜，岡恩便逐一介紹，話語中透露/出欣慰。
待得夜深露重，一壺鳳凰單枞已經清淡如水，岡恩方才告辭，回隔壁房間就寝。靳一夢倒掉茶葉，一邊去水池旁清洗茶具，一邊順口問道：“你這次有打什麼歪主意嗎？”
李/明夜偏過頭想了想：“沒有呀。”她又拿出那顆虹之玉，垂目審視，仔細打量。
“那你到現在還不告訴岡恩，真武堂那女的會讀心？”
“告訴了又有什麼用？以岡恩的境界修為，不僅無法提防‘他心通’，反而會生出事端來。”李/明夜收起雙/腿，懶洋洋地靠進沙發裡，語氣慵懶冰涼如蛇，“若是不告訴他，有朝一日或許會有用。雖有‘先兆之眼’，我卻并不能真正預/測未來，親愛的，我隻能在未來降臨之前多做準備罷了。”她挑挑眉，笑吟吟地瞥他一眼，“倒是你。你很在意影盟麼？”
“是有點。”靳一夢倒也沒否認。他洗淨茶具，抽/了一張廚房紙仔細擦/拭，吸幹水漬，随後将其整整齊齊擺進櫃子中的木匣裡。他的動作和語氣都十分平靜。
“斯克芬奇已經調離堡壘本部，他那情人也已經死了，今後不會再有刺殺之事。至于當初接單來殺我的人，大部分都被我們殺過一次……”
“隻殺了一次。”
李/明夜歎了口氣：“我不需要複仇。我并非寬宏大量之人，但複仇既消耗精力，又消耗時間，而我有太多東西想學，精力和時間對我更加寶貴。我們已經赢了，既然如此，就把仇/恨留給死人吧。”
“死人。”靳一夢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但還有人活着。”
“仇人已經懷着仇/恨死去，繼續複仇是做給活人看的。可你就算把這些人統統都殺了，就連斯克芬奇也殺了，也依然阻止不了其他人來殺我。”李/明夜溫和地說道，“當我的受損和死亡能為其他人帶來利益時，總有人會铤而走險，而這是不可避免的——我并不是一個與人為善的人。比起耗費精力将潛在威脅通通掐滅，我更希望能把自己精力用在強大自身上。你的精力也一樣。”
“你說的有道理。”靳一夢回頭望向她，“那你覺得阿斯特羅為什麼一定要殺掉那女的？她活着對他更有利。”
李/明夜眨眨眼：“呃，福克斯是阿斯特羅殺的？”她是真不知道……準确的說，她并不關心，在她看來，知道斯克芬奇失勢之後，這樁恩怨就已經結束了。當然這也不能怪她，阿斯特羅根本就沒詳提此事，隻在提到斯克芬奇時順口帶了一句罷了。
“那女的我是讓陳柏去處理，陳柏跟我講他的人來遲一步，人已經沒了。”靳一夢淡淡說道，“他聽了彙報覺得有點蹊跷，就稍微查了查，發現跟堡壘有關，線索指向阿斯特羅的人。我問了阿斯特羅一下，發現真是他找/人幹的，就叫陳柏幫忙收了個尾。”
“你們兩個。”李/明夜有些無奈，“何必如此麻煩？就算斯克芬奇失勢，福克斯也畢竟是堡壘本部成員，她的死亡是會有後續的，有人要為此負責——”
“她的死亡是‘曆練意外’，後續我也知道，她的團長被扣了績效分嘛。”靳一夢回到李/明夜身邊坐下，後者立刻像貓一樣軟/綿綿地歪到了他身上。他不由失笑，擡手攬住她，又順了順她的鬓發，溫聲道：“你看，福克斯本人并不重要，現在不重要，當時也不重要。你弄死了她整個團隊，就是因為你覺得她不重要，她是失敗者，她傷不到你，就把她放過了。我那時也能殺她，但看她實在可憐，我也放過她了。我這輩子後悔的事情不多，這是其中一件。當初隻要我們倆中有一個決定斬草除根，她就不可能活下來，可結果呢？她活下來了，活到了不久之前，給我們添了一堆麻煩。千萬别小看任何小人物，寶貝兒，我們當初也都是小人物。任何一個小人物都意味着無限的可能，還是滅了最幹淨。”
“照你這樣說，你殺福克斯我能理解，但阿斯特羅最該殺的應該是斯克芬奇才對。”李/明夜笑道。她倒是覺得這兩個男人之所以會對福克斯動殺心，肯定不是出于這些大道理。她不太确定阿斯特羅的想法，但靳一夢應該純粹是為了洩憤——他仍舊不能忘懷那個河灣鎮的午後。一念至此，她忽然覺得自己得重視這個問題，“福克斯的死活都是我們一句話的事，随時都能解決，但斯克芬奇不一樣，他已經不是小人物了。”
“所以斯克芬奇還沒死。不過阿斯特羅給我說是已經有計劃了，具體他沒細說，隻是說到時候可能會需要幫手。”靳一夢聳聳肩，把李/明夜往懷裡掖了掖，又将下巴擱到她頭頂磨蹭幾下，“我覺得這會是樁麻煩事兒……到時候他要是提起來，你要記得前前後後都問清楚，還有啊，别忘了問他要錢。”
李/明夜一時竟無/言/以/對。她心念一轉，又問：“其他人呢？‘縱火者’娜梅莉亞，‘法/師’奧克塔維厄斯？”那支團隊除了漢默之外都好解決，若是此刻還有人活着，她給陳柏或孔雀帶句話便是。
“已經沒有這些人了。”靳一夢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溫柔，“除了盧卡斯，我留着他有用，還有漢默，他運氣好進了影盟本部，其他人都沒了。他們因你而落魄，對你有仇/恨，要有機會肯定會報仇，所以不能讓他們活着。”他微笑着、很細緻地解釋，“你所提到的這兩個人嘛……其實娜梅莉亞用不着我/操太多心，她樹敵很多。奧克塔維厄斯比較麻煩，他的空間魔法不錯，非常擅長逃跑。不過角鬥/士在曆練中死亡是很常見的事，總會有/意外，我們上次曆練時他也沒了。”他頓了頓，笑道：“這不能怪我不告訴你，我收到消息時在自/由星域追叛逃絕地，回來以後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你該告訴我的。”
靳一夢笑道：“告訴你了，你也不會給我報銷呀。”若不是正巧說到影盟，這些小事他都沒打算跟她提。
李/明夜不由莞爾：“你又沒說，怎麼知道我就一定不會？”
“好吧！那我記下了，下次一定。”靳一夢掏出煙盒，為自己點上一根煙，順手又抖出一根，遞到李/明夜面前，“或者我讨好一下你，你現在就給我報了？來來來，我的李團長，您請抽煙。”
李/明夜很挑剔：“區區三十塊的煙就想讓我給你報銷？”話雖如此，她還是将那根煙抽/了出來，指尖微微一錯，将其點燃。其實這煙并不差，因為李/明夜所謂的“三十塊”指的并非/人/民币，而是塞斯泰爾絲。這類普通生活用/品在資源點兌換中不怎麼限/量，故而價/格相當便宜，賣價幾近成本（兌換價），而成本三十塞斯泰爾絲一包的煙，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好煙了。
靳一夢笑道：“不是不報嗎？”
“我隻是抽你的煙，沒說要給你報銷。”李/明夜撇撇嘴，“‘下次一定’。”
“嘿你這，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