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8第十八章
永不日落的金烏海，不論何時拉開窗簾眺望，都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與晴朗曠遠的天空。
太陽永遠高懸中天，燦爛輝煌。海風吹皺水面，形成粼粼明亮的金黃/色光斑，波浪則輕柔地起伏着，好像怕驚擾了誰的夢。極偶爾的時候，在遙遠的彼方，不知是來自蒼穹還是深海，會傳來極優美空靈、同時也極悠遠磅礴的鳴叫。那似乎是鲸歌，卻比最震徹人心的鲸歌都要更加的宏大，應該是來自于真正的異獸鲲鵬——根據《山/海/經》記載，它們的群落從開天辟地前就在這裡了。目睹過繁榮、戰争與凋零，直到今日，它們仍然在，從遠古唱到如今。
靳一夢正是被這宏大悠遠、仿佛來自遠古的歌聲喚/醒的。他睜開眼，卻是忍不住又閉上了，這歌聲太過優美空靈，竟能震動靈魂，那樣龐大宏偉的平靜與孤獨……如果這藍天、這大海，甚至這世界會唱歌，那歌聲想必與他此刻聽到的聲音一樣。
等鲲鵬之歌告一段落，靳一夢方才睜開雙眸，而後發現李/明夜竟然也與他一樣。她也被鲲鵬之歌驚醒，但同樣沒有開口，亦不曾起身，隻安靜地聆聽。她側卧着躺在他身側，半枕着他伸出的手臂，一條雪白瑩潤的臂膀伸出被子，懶洋洋地橫在他胸膛上，光/裸的肩頭映着一斑陽光，肌膚潤澤，輪廓漂亮。
二人四目相對，不由微笑起來，“晚上好啊，小寶貝兒。”他低頭蹭了蹭她的額頭。現在是土著時間的深夜1點47分，金烏海陽光正好。
二人一邊洗漱更/衣，一邊查看團隊頻道裡的留言。此時命運團隊諸人已經毫不猶豫地撇下了二位老大，淡定地搬進了少昊國昔日的皇家園林裡。那時營地正在建設，大家的住所理所當然都是便于建設與拆卸的闆材房，雖然有遊輪中儲備的諸多家具打底，舒适度與美觀度仍然不怎麼樣。好在命運團隊的團隊空間裡儲有哈利波特宇宙的魔法帳篷，而諸人彼時級别不低，每個支起一看都至少是個三居室，隻要搞定了能源和用水，舒适度肯定是沒啥問題的。再加上帳篷乃是以空間魔法/制/作，竟然還遮光隔音，這實在是人在野外探索時所能想到的最好居所了。
陳英華與弗蘭克并未參與哈利波特宇/宙/曆練，當然沒能領到帳篷。魔法帳篷屬于軍需物資，又涉及高深魔法，故而分配一向緊巴，以至于以李/明夜幾個月才去一次前線的頻率都無法通/過正常途徑領用，以靳一夢當時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也愣是沒好意思下手多貪/污幾個（岡恩那個就是他貪/污的，按規定岡恩回柏林後應該把帳篷上交才對）。他隻想着要是團隊裡哪怕又進人了，文森特一個四居室岡恩一個三居室，難道還會不夠住？真不夠住大不了跟他擠一擠就是了，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冒出一個年輕漂亮的單身女人。好在這事并不難解決。岡恩讓出了自己的帳篷，兩個男人與一個男性吸血鬼決定開啟他們為期兩個半月的同/居生活，反正文森特的帳篷有三個卧房，也不至于住不下。
在針對房間分配與衛生狀況小吵幾架之後，三人似乎達成了一緻——從團隊頻道裡的記錄來看，他們應該是找到土著方請出了負責遊輪客房的式神，對帳篷内的家具日用做了一次徹底的更換和清潔。值得一提的是，作為來自異世的精妙魔法，空間帳篷還引起了不少土著的好奇，就連唐正都過來圍觀了一會兒。不過他很快就走了，因為他真的非常忙。
在靳李二人休息時，唐正接回了區域探索行動的指揮權，主持了營地布置與遷徙等一系列工作。這時船上隻有三四十人留守，多半是土著工作人員，主要負責探索隊伍與人間界的對接工作，至于其他人都已經遷到了扶木内，打算以扶木為根據地，向萬界宇宙呈輻射狀探索——不難看出，這其實是本宇宙修行界未來幾十乃至于幾百年的一項長期重點工作。唐正堂堂等階總負責人之尊，這次竟然親自降臨，除了處理徐道林之死外，最重要的目标還是為這項工作打下基礎。這世界是如此的廣闊，而他将會親自規劃和布局幾十甚至幾百年後的未來。
在絕地天通之後，這本是不可能之事，然而句芒的死亡，以及死亡後權/柄或由鬥獸場提取落入角鬥/士之手、或歸還于天地法則之中，都會令這一切真正成為可能。以本宇宙土著的水平，哪怕扶木無主，也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略微掌控扶木那任意徜徉萬界的奧妙。然而權/柄若是落入角鬥/士之手，固然會造成權/柄略微缺失、天地法則不全等一系列問題，不過少昊國主的權/柄主要用于扶木的使用，并不涉及扶木立世之根基，影響其實是不大的。若是這名幸/運角鬥/士有/意襄助土著，土著更是能省下至少幾十年的時間與無數的資源，探索方面的安全性也能得到絕大保/障。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唐正真正的打算。從最終結果來看，唐正确實對命運團隊以及其他角鬥/士、乃至于諸多土著隐瞞了不少已知或由他推測出的情報，但這着實也不能怪他，因為他本就是打算由他自己來處理扶木之主，而他也确實有處理此事的把握。正常來講，除唐正之外，這世上本不可能有人竟然能對付句芒，橫空殺出個靳一夢，也确實出乎他的預料。不過唐正這人人品如何姑且不論，修養好卻是公認的（大部分人都采用了“城府重”這個說法），既然木已成舟，且結果可控，他便也坦然接受了。
靳一夢叼着電動牙刷慢騰騰地刷牙，忽然也不知想到什麼，叽裡咕噜說了一長串。李/明夜正在旁邊吹頭發，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他吐掉泡沫漱了漱口，重新說：“我就尋思，你有了扶木權/柄，是不是就變成這宇宙的神了？”
李/明夜想了想：“我沒嘗試過，不過應該是存在區别的，至少……根據你們的說法，句芒擁有的是‘使用扶木’的權/柄，而非扶木本身。你會管遙控器叫‘電視機之神’嗎？”
靳一夢噗嗤一樂。
“我也不會。”李/明夜聳聳肩，關上吹風機，又想了想，還是有些不确定：“但這應該确實算是神了吧！其實神分很多種，也不是每一種神都很強，中/國人不是還有什麼……山神啊土地啊之類的神麼？這世上有一百萬座山，三木隻有三根，我覺得木神應該會比山神更有用些。回頭試試就知道了。”
“我就想到哈根他們。”靳一夢說道，“當時你說可以幫他們遷徙異界，前提是你得成為神。”那句聽起來遙遠得仿佛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豪言壯語，好像一下子就近在眼前了。
“我沒有忘記這個事情。”李/明夜在另一個洗手台前站定，若有所思地打量鏡中人。年輕女子身披浴袍，半濕長發像厚重的烏雲一樣蓬蓬松松堆在肩頭，面頰白/裡/透/紅，雙眼明亮生彩。挺漂亮的女人，但怎麼看都跟“神”這個字眼沒多大關系。“你怎麼突然想到他們了？”
“你通/過鬥獸場的法則化渠道拿了權/柄，隻要你不主動歸還，這兒的權/柄就永遠缺失這一部分，人皇作為天帝，肯定會追究。唐正是會幫忙，但他不可能為我們拼命。”
李/明夜不屑道：“約恩老滑頭也不可能為我們拼命。”
靳一夢聞言笑了一下，“這倒也是。”他随手拽過一件T恤套/上，腦袋陷在織物裡，聲音有些悶悶的。“還是等你先用了權/柄再說吧。請問木神大人，您打算何時登基啊？”根據岡恩的傳達，土著似乎有/意針對此事搞一個什麼儀式，正在詢問他們的意見。
李/明夜顯然也看到了那條留言，不過她對此并無興趣：“木神大人打了一天架，現在肚子餓了，沒力氣登基。”她宣布道，“先讓人處理你的帳篷，在這時候，我們可以去凱特那裡蹭一頓宵夜。等這兩樣搞定，我們就打開那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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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深夜額外處理一個新的帳篷，土著方并無任何意見，然而陳英華意見很大——作為一個生活自律作息規範的武者，她幾個小時前就已經睡下了。
在一番交涉之後，陳英華憤怒地往靳一夢臉上砸了一堆食材，随即揚長而去，回房繼續補覺，二人便笑嘻嘻地抱着那一堆就進了廚房。廚房裡倒是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唯一比較麻煩的是沒有燃料，不過這也不難解決：通/過小心控/制法/力的輸出頻率與強度，李/明夜可以用原力·燃爆持續制/造高溫，小火旺火都是靳一夢一句話。
“100℃，對吧？”李/明夜問道。
靳一夢想了想：“再高點兒，110吧。”
李/明夜圍着那個鍋轉了一圈，伸手輕輕一點，沒有火苗蹿起，然而鍋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扭曲和蒸騰了起來。不過多時，鮮香濃郁的氣息溢出鍋沿，伴随着濃濃的鹹香……
“你們做什麼了？”陳英華的聲音在靳一夢身後響起。她撲到鍋邊，擡手就把鍋蓋掀了，往裡一看，勃然大怒：“你們這——我給了你們一斤瑤柱，特級大瑤柱，你們就——通通幹蒸了？！”至少炖個蛋啊！
“瑤柱？”李/明夜奇道。
靳一夢若無其事地别開眼：“呃，這不是扇貝幹嗎？”他就尋思這也算海貨，李/明夜挺喜歡吃蒸螃蟹的……
“你給我起來！”陳英華一把将靳一夢薅起來，圍着鍋轉了一圈，眼看瑤柱已經吸了蒸汽飽/脹起來，更是心疼得要命，“一斤瑤柱幹蒸，鹹死你啊！二位老闆，不識貨就直說嘛！嚯嚯我什麼不好，嚯嚯我瑤柱。”她又轉了一圈，還是氣得不行，“出去，出去！我給你們做！”
于是命運團隊的大老闆和真正意義上的二老闆被趕出了廚房，老老實實坐在餐廳裡等開飯。不過多時，李/明夜被陳英華叫了進去，充當人形燃氣竈，這下靳一夢坐不住了，也跟着蹭了進去，遂被安排打下手。很快一大盤瑤柱焖節瓜與一鍋瑤柱豆腐煲送上餐桌，當真是色味俱全，鮮香四溢，主食則是三大碗瑤柱蝦子面。是的，三大碗，陳英華本不打算再吃，但她此時不吃，那是真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靳一夢還要叽叽歪歪：“沒有肉啊。”他嘀咕着用筷子翻了翻面條。
“愛吃不吃。”陳英華翻了翻白眼，在桌邊坐下。
靳一夢識趣地閉上嘴。李/明夜難得看到靳一夢吃癟，相當的幸災樂禍，她挾了一筷子面條送進嘴裡，本打算吃完後跟着調/戲幾句，結果霎時間滿口鮮甜，醇香逼人……一時間腹内饞蟲翻湧，恨不得一口氣全吃進肚裡，又恐吃得太快，不及仔細品味。橫豎兩難，甚是糾結，頓時就把說話給忘了。
靳李二人好一頓饕餮，陳英華卻是慢吞吞地吃着，多少有些興緻索然，也不知是吃膩了，還是确實不餓。李/明夜幹完了大半碗面與小半的菜，饑餓稍解，方才有心思細品。她見狀便多問一句：“你還在想白天的事嗎？”
“嗯。”陳英華随口應了一聲。
李/明夜便也随口說道：“黑死病成名已久，輸給他們不算什麼，不過這次讓蘭瑟他們吃了好大的虧，我要是蘭瑟，肯定咽不下這口氣。為免兄弟會蓄意報複，分開曆練之事要暫緩了。”
“嗯。”陳英華稍稍回神，聞言便問：“那接下來我們跟哪家組/織一起曆練，堡壘還是真武堂？”
堡壘還是真武堂？李/明夜的動作停滞了一瞬。不知不覺間，我似乎又走到了先行者的老路上，她心想，但是我别無選擇。“現在下決定還太早。”她笑了一下，“你更喜歡堡壘還是真武堂？”
陳英華欲言又止，沉吟一刻，方道：“真武堂。”她的功/法決定了她去往真武堂所轄世界曆練會有更多收獲。
“我想的也差不多。我更信任堡壘，但真武堂對我有好處。”李/明夜思考了片刻，“其實也可以分團。真武堂接下來或許會跟兄弟會起沖/突，危險性較高，堡壘相對更加安全。阿斯特羅是值得托付之人，跟他一同曆練，所得也不會少。更何況我還能随時在不同宇宙之間拉人，分團固然會導緻力量分散，卻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這次之後，恐怕就不能出其不意了。”靳一夢不置可否，提醒道，“隻要蘭瑟不傻，肯定會打聽唐正這次曆練的情報，他随便一問，馬上就能知道唐正在最終幻想那邊絕對是亂入的。”以兄弟會的積累和蘭瑟本人的見識，猜出緣由不難，“至于怎麼個亂入法兒，那就得看蘭瑟的想象力了。”能猜出幾個緣由，這其中是否會有真/相，他們又會選擇相信哪個……這都是不一定的事。
李/明夜點了點頭，忽然一怔，霍然起身，離開餐桌，陳英華喊了她一聲她也沒理。“幹什麼去了？”她多少有些納悶。
“去給分團打電/話了吧。”靳一夢倒是半點不意外，“我要是蘭瑟，在對付唐正之前肯定要先把這事兒給試探出來，要是試探出結果那最好，沒試探出結果也能出個氣。還有比分團更好的目标嗎？”
“哪個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