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網是由兄弟會研發的系統，”李/明夜說道，“也就是說，混沌海裡所有含有一定《終結者》世界觀的宇宙，都可以視為兄弟會的已有或潛在資源點？”

“可以這麼說。可想而知，他們組/織在這方面應該有三個主要任務：第一，尋找有一定外道基礎和外道潛力的宇宙，帶去天/網的部分元神，使其在那個宇宙裡發展壯/大，吸取不同宇宙的養分。第二，尋找《終結者》宇宙自然分/裂的次級衍生宇宙中的‘天/網投影’，以正主元神取而代之，使其成為真正天/網的一部分。第三，在這些宇宙中維護天/網的統/治。”唐正頓了頓，又道：“目前暫時無法肯定兄弟會制/造天/網的真正目的，但……對于有一定外道基礎的宇宙而言，天/網的殺傷力就如同瘟/疫，不會比法相級的古神遜色，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如生命力上，簡直堪比神魔。天/網一旦寄生成功，脫離了弱小期，并獲得一定程度上的發展，那麼除非徹底摧毀那個宇宙的外道科技，否則就無法真正殺死它。”

此時布萊克口/中嘤嘤有聲，擡爪扒了扒李/明夜的腿，李/明夜便拿起一顆核桃塞/進狗嘴裡。“我可以想象。”她回道。她出身于一個D級科技宇宙，完全可以想象一個……通行于全球的智能操作系統擁有真正意義上的生物智慧，會造成怎樣可怕的後果。“兄弟會的外道水平很高啊……”

“是啊，這真是不可思議，我本以為他們在這方面比不上聖光會……不過仔細想來卻也合理。或許也隻有号稱是‘生命演化的所有現象與終極原因’的愚者，才能為電子元件賦予真正意義上的生命吧……”唐正不由喟歎道。

世人常說愚者是心靈與欲/望之主，但其實那隻是“愚者”這宏大而又無比深刻的尊名中最表層也最淺顯的那部分意向概念。就比如“兵者”，一些角鬥/士會認為兵者是戰争與工器之神，但祂的領域其實還包括了統/治、支配與被支配、一切層面上的一切沖/突以及它們發生的現象和原因、強大與弱小的标準以及标準的由來、勝利與失敗本身的概念等等。在聖座組/織的内部培訓中，與各位聖主相關的神秘學内容是必修，這倒并非是聖主們在搞個/人/崇/拜和信/仰固化，而是因為這混沌海中有一個無比真/實的現實——了解祂們，就是了解混沌海本身。

“我倒是感覺，兄弟會主人是在探索‘生命’這個詞本身的意義——嘗試使其脫離血肉，甚至脫離先天的範疇，實現‘生命’的另一種可能。”李/明夜笑道，“不過這關你們真武堂什麼事？”

“現在還不好說。”唐正說道，“我隻知道一點：天/網對所有擁有一定外道基礎的宇宙都是一個十分恐怖的威脅。我們倒還好，堡壘最近恐怕會很忙，等他們忙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鬥獸場裡應該不會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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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正的話得到了證實。

原本說好了7-21小時有空的阿斯特羅，忙得連電/話都沒空接——這是很能說明問題的，因為那個電/話是李/明夜打的，而阿斯特羅從來沒有拒接過李/明夜的電/話，這是第一次。他随即發了一條短信過來：“會/議中，稍後回電”，而這個“稍後”，自然也是遙遙無期。考慮到從唐正處得到的消息，可想而知，作為堡壘士兵階的運維負責人，阿斯特羅此時想必正在安排大量的資源點運維任務，一方面自查自糾，清除剿滅堡壘的C、D級宇宙資源點中的天/網或疑似天/網的存在，另一方面防微杜漸，對于那些“幹淨”的宇宙，他又要預防那名為天/網的“瘟/疫”對此進行感染……而這意味着數量恐怖的計劃方案與沒完沒了的會/議。

李/明夜對此很體諒。不過她總感覺，除了預防天/網瘟/疫的爆發之外，堡壘或真武堂應該還會做一些事，以徹底杜絕兄弟會的天/網對他們的資源點可能造成的威脅，而那兄弟會也應該很早就會作出反應才對。當然，兄弟會也許已經做出了反應，而阿斯特羅的忙碌就是堡壘的應對方式之一也說不準。

李/明夜的預感在她回歸鬥獸場的第37個小時證實，隻是以一種她意想不到的方式：聖光會宣布研發出了一種專門用于殺傷智械，且可以通/過土著信息通信網絡自主傳播的電腦病毒，并将該病毒挂到了即時通上，所有人都可以付費下載。“下載到移動存儲設備裡以後一定要去白塔付費鑒定。”發帖人随即補充了一個熟練角鬥/士應該具備的常識，“否則不一定會有效。”鬥獸場時間5小時之後，第一份用戶體驗出現，好巧不巧，此人去的正是末/世版（即核戰後）的終結者宇宙。據說這人将裝有病毒的信息存儲設備插/入了一台“蠍子”運輸艦中，一小時之後，那個宇宙的智械危/機就這樣徹底且完全地解決了……

不愧是一向精于外道的聖光會，李/明夜心想。雖然她并不認為兄弟會會跑去聖光會的地盤上瞎搞，但考慮到病毒發行得如此及時，他們應該比真武堂更早就注意到了“天/網現象”，并對此針對性研究了有一段時間了，隻是一直秘而不宣……而這次，天/網的存在被真武堂踢爆，聖光會索性就先下手為強了。也難怪聖光會如此積極，兄弟會如果當真肆無忌憚，全力傳播天/網，對他們資源點的沖擊當屬最大。

李/明夜悄悄問了一下孔雀，後者果不其然給她發了一份版本更新、功能更強大的智械病毒。“這就像專門針對擁有自主意識的AI的埃博拉。”彼時的艾倫·伯倫斯笑道，“難得的是，它的破/壞性和傳染性雖然很強，卻隻會摧毀AI的智慧，不會摧毀AI的智商——它能夠把擁有自主意識的AI變成一個植物人，使其回歸操作者的掌控。就像AI原本的制/造目的一樣。”

“也就是說，這個病毒不會影響兄弟會資源點産出的智能機械？”李/明夜奇道，“這真是不可思議。”

“聖光會那幫人雖然精研外道，卻隻是将外道視作趁手工具，他們研發的AI是不可能擁有自我智能的。他們熱衷于搞艦隊大炮和外骨骼機甲，而兄弟會想搞的是人/體改造和賽博坦人，這二者雖有一定相似，思路卻截然不同……這個病毒對聖光會資源點的智械也會有一定影響，但影響不大。”艾倫頓了頓，忽然若有所思起來，“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聖光會的資源點偶爾會莫名其妙暴雷，鬧出些什麼……AI活化、智械造/反之類的事情。因為次數并不多，聖光會雖然有所損失，卻一直以為是土著亂搞，難道……？”他饒有興緻地一笑，“事情要有/意思起來了。”

李/明夜收藏了那個帖子，過了兩小時後再看，發現用戶體驗堪稱好評如潮，隻是又過了半小時，開始有人反饋效果不如預期。聖光會的發帖人非常熱情地回/複了這一層，表示智能機械的核心程序會因為各宇宙情況不同而表現出一定的差異，大家可以弄來該智械的程序（“比如智能機器人的芯片，遺産之箱裡就能開出來。”該發帖人說）賣給聖光會，聖光會會高價收/購，并緻力于研發出更有效、更新型的病毒，幫助大家無痛曆練。這個帖子很快蓋起了高樓，用戶們開始自發地總結經驗，角鬥/士的才智絕對不容小觑，他們很快就有了精準的目标。

因“智械埃博拉”的問世，信标價/格又小漲了一波，大家紛紛踏入《終結者》、《黑/客帝/國》、《變形金剛》（末/世版）等智械稱霸的科技宇宙，以相對微小的投入博取滔天的收益。鬥獸場内的時間何其昂貴？在廣大人/民群衆對于财富的旺/盛渴望之下，兄弟會在此類宇宙的隐蔽資源點很快就受到了劇烈的打擊，而不隐蔽的那些，亦有人趁機伸手。轟轟烈烈的四十多個鬥獸場小時之後，聖光會宣布B級及以上等級宇宙的智械AI獲得了一定進化，暫時超出了病毒所能覆蓋的範圍，接下來他們會緻力于研發新型病毒，大家敬請期待。

李/明夜冷眼看着，莫名覺得……聖光會這次的整體決策，其實體現的是真武堂的風格。“暫時結束了。”她對靳一夢說道。

靳一夢正半躺在閱讀角的沙發上，身上趴着一隻大黑狗，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撸/着狗頭，另一隻手裡捧着一本軍事理論方面的書——不過很顯然，這些都不妨礙他分心刷即時通，并且對兄弟會的遭遇報以一萬分的幸災樂禍。“台面上結束了。”他笑道，“台面下可不一定。”

“确實。”李/明夜聳聳肩，拿起手旁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但台面下的事情，我暫時不是很想知道——如果我知道了，那我就離真正參與不遠了。聽起來好危險，還是等我成了法相再說吧……”話雖如此，她的語氣卻十分輕快，顯然心情不錯。

靳一夢發出一聲輕笑。布萊克擡頭舔/他下巴，他順手握住狗嘴，将那毛/茸/茸的狗頭重新摁回肩窩。“如果這世上啊，放不放過這種事兒呢，居然輪得到需要被放過的那個人說了算，那這世界就離天下大同不遠了。”他說道。

李/明夜用三隻眼睛同時白了他一下，“這話我不愛聽。布萊克，咬他。”

布萊克耳朵一彈，狗臉一愣，頓時陷入了猶豫之中。靳一夢似笑非笑地看着它，眼眸微眯，隐含煞氣。矛盾的大黑狗糾結了一會兒，從靳一夢身上站起身，龇牙咧嘴地嗚了兩聲，随即叼起了他的袖子，裝模作樣地撕扯了起來……

“嘿你這小白眼狼，你還記得你他/媽是老/子的狗嗎？”靳一夢笑罵一句，手上/書本一丢，将意欲跑路的大黑狗撈回懷裡，捏着狗臉好一陣揉/搓。“對了，”他忽然想起一事，“你那個什麼，滴血重生煉金術，你給搞出來了？”

“沒有，那個很麻煩。”李/明夜一想到這個就頭疼，“血肉之中蘊含的奧秘太多也太複雜……你不要看人隻是一塊肉，這塊肉的功能實在太多了。精密動作、再生、能量傳輸網絡……單一功能的實現已經需要極其複雜的結構，能成功全靠赫爾墨斯保佑，若要将它們耦合到一起，則必然會出亂子。我仍然不能憑空創造血肉，隻能将現成的血肉骨骼煉成何蒙庫魯茲合成/人，但這種合成/人無法進食也無法排/洩，煉成初期會具備一定的自愈能力——這自愈能力跟土著也差不多——但随着它持續活動，這種自愈能力很快就會消失，然後它就會崩解和腐爛。真是見鬼了！下次曆練裡搞幾個孕婦給我。”

靳一夢當然不可能搞來孕婦給她——他也沒多在意，因為這很顯然是氣話。要是李/明夜真打算弄來土著孕婦，必定會背着他偷偷去抓，而不會當着他的面大聲嚷嚷。“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别急着把它們合并到一起，先把單一功能搞出來？比如自我愈合？”他提出建議。

“我試過了。”李/明夜很幹脆地說，“僅擁有強大自我愈合和新陳代謝能力的合成/人可以活非常久，但結構很不穩定，每一次受傷、每一次消化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有可能引發肉/體上的突變，當突變超出極限，它們就會死去。我有一種預感：我必須在土著活/體上嘗試，這會是非常好的參考。”她頓了頓，瞟了靳一夢一眼，撇撇嘴，“你放心，我會找犯/下重罪的土著，将他們短暫又毫無價值的生命化作我不朽學識的一部分。希望這些人中有孕婦吧……”

靳一夢抱着布萊克躺回沙發裡，擡手作勢一撈，那本被他随手一丢的書又飛回他手中，書頁恰恰好攤開在他方才閱讀的那一頁。“壞消息：從資料上來看，咱們下次去的地方應該沒幾個孕婦。”他頓了頓，笑道：“不過也有個好消息：罪犯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