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華還去了圖特加港中售賣神秘材料物品的諸多商店。據她所說,裡面大多數都是一些騙人的玩意兒和奇奇怪怪的迷/幻/藥劑,少部分确實具備一丁點兒的神秘效果,然而等階最多也就C-,擱他們團隊隻配處理給收破爛的,一個個還賣得死貴。她也就挑其中比較新奇的買了一些。
“從你的描述來看,這個世界的工器手段似乎比較原始,他們對魔法的探索還在比較初級的階段啊。”李/明夜聽後如此評價。
在這個宇宙的神秘世界中,具備強大神秘效果的物品一般分作兩類:詛咒物,以及聖遺物。顧名思義,詛咒物或許十分強力,但通常有不可忽視的負/面效果,聖遺物的負/面效果較小,但使用要求極高。其實隻要學會規避,善加利/用,這二者之間的界限倒也并不非常分明。在此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那能夠掠奪他人生命力補充己身的不老泉,嚴格說來應該算是詛咒物的一種,因為其正面效果與負/面效果其實是持平的。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獲得一定的收益,這正是詛咒物的鮮明特征——隻是收益和代價分别應在不同的人身上罷了。對掠奪者而言,不老泉的價值自然是超越了聖遺物,但對被掠奪者而言,不老泉之可怕,又豈是“詛咒物”一詞能形容?說白了,神秘物品就是神秘物品,而所謂的詛咒物和聖遺物,隻不過是人為定下的标準罷了。
衆所周知的一件事,工器大師的水平越高,其制/作之裝備道具也就越強力,負/面效果也就越小。其實從煉金術的角度上來說,所謂的“負/面效果”,不過是煉成物中不符合煉金術士心理以及法術預期之雜質的體現罷了。從“聖遺物”一詞的由來,大約也可以窺見這一規律。顧名思義,聖遺物當然是指聖者遺物,而一位大能力者既然是所謂“聖者”,那他多半背靠一個尊其為聖者的組/織,在這樣的組/織裡,自然也會有能夠為使用者量身打造使用标準、且有效降低負/面效果的專/業技術人才,而這些專/業技術人才的水平,當然是比民間野雞煉金術士的水平要高得多的。至于那“詛咒物”,想來要麼是機緣巧合生成,要麼便是一些比較粗糙、未經大師們加工處理的神秘物品罷了。
在真正執掌過權力之後,李/明夜越發明白,所謂遠超大組/織和官方組/織水平的“隐藏于民間的奇人異士”壓根不存在,那些傳說故事基本都是人/民群衆的演繹意/淫。尤其是需要巨量資源與成體/系知識的工器/具方面,更是不可能存在這種天降紫薇星——因為民間壓根就不存在大師誕生的土壤。大師可以出身平民,但成長過程中必然會加入一個大組/織,否則縱是天才亦會枯萎。故而本宇宙神秘物品的使用标準高不算什麼,但李/明夜一聽就連聖遺物都有不少負/面效果,自然也就能斷定,這宇宙的工器/具水平,大概也就那樣了……
“你要求别太高了,他們現在也才十六世紀,全世界90%以上的人還都是文盲嘞。”陳英華在那一堆五光十色光怪陸離的小零碎中翻了翻,掏出一顆流光溢彩、異色氤氲之奇異水晶,随手抛給李/明夜。“你看看這個,他們管這個叫‘靈魂石’,據說是從死人堆裡自然凝結出來的。靈魂石有很多種,這宇宙裡很多附魔裝備道具都得用上這個,我能感覺到它有種很奇特的能量。”
李/明夜接過那枚靈魂石,額上慧眼綻開,略略一瞟,當即了然。“一些能力者的強烈思想情緒凝結成的能量晶體罷了……不具備特殊屬性,但确實可以作為魔法材料和道具能源來使用。”見弗蘭克拿起一塊靈魂石,饒有興緻地打量,她便也随口解釋一句:“你可以把它們看做雜質比較多的魔晄晶體,如果有合适的能量轉換設備,這塊靈魂石确實是可以變成電能或熱能的。不過在我看來,把靈能者用在這個用途上,其實是有些浪費了……”她又睜開/慧眼仔細打量了一會兒,“跟D級科技宇宙不大一樣,這宇宙裡的普通人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一些鏡界能量的影響,同時也影響着鏡界,隻是所積累靈能不足以使他們成為靈能者罷了,所以如果有足夠多的普通人懷着足夠強烈的意願死去,應該也可以凝結出靈魂石來。靈能者應該可以通/過某種方式轉變成具備特殊屬性的靈魂石,或是為物品附魔,使其成為靈能武/器,這樣才不辜負他們的特殊價值。”
“确實可以,很多詛咒物就是這麼來的。”陳英華聳聳肩,“對了,希望燈塔的人給我講,這玩意兒法則化之後價值還挺高,不止可以作為儀式魔法原料和魔法材料,還可以給機甲啦動能槍啦之類的高科技設備充能。”她頓了頓,忍不住道:“這說法就跟把人當電池一樣,感覺有點惡心……”
弗蘭克倒不怎麼關注這個,“這兒也是最終幻想宇宙?”他奇道。
“并非如此,隻是規則表現相似。其實這種表現相似的規則有很多啊,化石燃料不也是有機物遺骸變來的麼?如今不過是把身/體換成靈魂罷了。”李/明夜将靈魂石放回桌上,對陳英華溫和地笑了一下,“你用不着想這些——我從未見過哪個人類如此多愁善感,在開車時擔心油箱裡燒的是自己的哪個祖先。這二者其實沒有多大區别。”
“能力者一直都是相當寶貴的魔法材料。用詹姆的話來說,他們渾身是寶啊!”弗蘭克微笑說道。作為一名把人類視作食物、把同類視作升階材料的血族,在這方面理所當然看得很開。“你與其糾結這些,不如想辦法盡快提升自己的境界和位格,以免淪為其他能力者的魔法材料……當然,我們也一樣。”
陳英華立刻白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嘛這不是?能突破她早突破了。
如今命運團隊的力量結構非常奇葩,竟然是倒等邊梯形,四個天人合一兩個有窮,陳英華正是那兩位倒黴有窮之一。然而從有窮到天人合一,可并不是那麼好突破的。
在古道修行之途中,修行者生命形态的第一次改變升華,乃是從普通人突破至離難,而第二次,就是有窮至天人合一。角鬥/士比較幸/運,他們的離難關隘由鬥獸場來完成突破,但他們的幸/運也就到此為止了。不論對哪個世界、哪種力量體/系的古道修行者而言,天人合一都是一個相當大的關隘,就連一直順順當當,幾乎不知突破為何物的李/明夜,都在這一關卡得吐血,甚至還失敗了一次,其難度由此可見一斑。
這裡必須提一句,作為野雞小組/織,命運團隊諸人實力雖強,見識經驗卻是相當的不足,尤其是古道修行這等鬥獸場小衆知識,更是匮乏得令/人/發/指——要知道三人在突破有窮時完全沒有卡過關,順利得簡直水到渠成,甚至就連自己所修行的乃是古道都不知道。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力量增長基本就沒有停止過,要是哪天入睡時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比早上起床時更強一些,那對他們才是新聞。後來武者出身的陳英華加入團隊,提到如“離難”、“有窮”、“天人合一”等古道修行概念,這三個來自D級科技宇宙的土包子才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遂震/驚萬分地跑去問孔雀和阿斯特羅,結果後兩者一聽他們居然不知道,簡直比他們還要震/驚。孔雀給他們打包了一堆古道修行基礎資料,阿斯特羅給他們打包了更多,其中不乏堡壘内部培訓材料,三人帶回家一通埋頭苦讀,參照對比完,才發現自己三人居然齊刷刷都是有窮了……
說白了,如“離難”、“有窮”、“天人合一”等諸多關隘,其實也并非天定标準,而是曆代古道修行者的經驗總結。很顯然的一件事,在這些标準被歸納推行之前,古道修行者們同樣也是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離難、有窮還是天人合一的。在修行之路上,總有天才會比其他人走得更順一些,而這些人沒感覺到自己有卡關,其實也屬正常,畢竟前兩個境界的突破也相對容易,生命本質亦沒有随境界提升而産生根本性的改變。
值得一提的是,在綜合了絕地教團諸多教學實例之後,李/明夜認為先行者們之所以定下“有窮”這個境界标準,确實是有點道理的。有窮是積蓄的一關,是厚積之後的爆發,是人力有窮的極限,因此它不僅是個關隘,甚至還是一個非常大的關隘。隻不過嘛,這關隘主要卡的是無法通/過花錢加點來提升技能等級與身/體素質的土著,以及廣大隻能抱着一兩部基礎類功/法苦哈哈修/煉的貧窮角鬥/士。對他們這種資源溢出的土豪而言,有窮壓根就不是個事兒……
在知道自己是有窮之後,這三人曾經非常非常認真地回憶過自己的修行經曆。據文森特所說,他應該是在阿斯加德變身打混沌體的時候爆種的,隻是當時他頗有些神志不清,也無暇體會自身變化,後來一路高歌猛進,還以為是吃下混沌體的作用;靳一夢說得比較模糊,似乎是在被尼德霍格第一次附身的時候,大約是那最偉大者将力量投射/到他身上,形成了類似灌體的效果。李/明夜則最離奇,她回憶起自己印象最為深刻的突破,竟然是早于另外二人,分明是在自己父母的墓地之前——那也是她在修行曆程中第一次有翻天覆地的“突破”、而非豁然開朗的“解題”之感,因此隻能認為那便是她突破至有窮的時刻了。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一點:在離難至有窮的小關隘上,這三人其實都沒啥話語權,真要教人恐怕隻能瞎編,好在岡恩比較争氣,自己花/心思突破了,沒給他們誤人子弟的機會,但在有窮至天人合一這一關隘上,他們畢竟也被卡過一段時間,因此還是有指指點點的資本的。當然,那些指指點點大多都是廢話,畢竟突破天人合一的重點在于壓/制、引導和梳理暴/亂的外界能量,以及順利渡過走火入魔的谵妄,這都是得靠突破者自己去努力的部分,旁觀者不論是指指點點還是敦敦教/導,都不頂啥用。
因此李/明夜見陳英華黑臉,也隻能安慰道:“突破境界不能着急,越是着急,晉升時阻力越大。順其自然就好。”
陳英華點點頭,不自覺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李/明夜的面孔轉向她,用空茫的雙眼凝視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弗蘭克。”她忽然開口,“你有沒有發現,凱特最近有點奇怪?”
“确實有一點。”弗蘭克正在打量桌上那堆流光溢彩的神秘物品,随口答了一句,“岡恩突破到有窮了,這大概對她有點影響。”
“或許有這方面因素,但在岡恩突破之前,她就有點古怪了。”李/明夜皺起眉,稍微思索了一下,“應該是……在跟兄弟會接/觸之後?”
弗蘭克略一回憶:“那确實是一次很危險的戰鬥。”他頓了頓,平靜叙述道:“我們被欺詐師發現,在他的幻術與精神攻擊之下,隻能隐蔽躲藏,盡力逃跑,拖延時間。但欺詐師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等不及黑死病與他彙合,決定獨自帶着終結者黏住我們,而這給了我們機會。欺詐師的速度不快,因此派終結者先阻擊我們的移動,我引開一隻終結者,黑入它的系統,操控它回到欺詐師身邊引爆電池。爆/炸沒有殺死欺詐師,隻是弄傷了他,他因此被激怒了。”
李/明夜靜靜地聽着。以有窮之境直面完整天人合一的絕望,她曾經無比深刻地體會過,每一秒的苟/延/殘/喘都像是奇迹一般不可思議。她沒有仔細詢問這一戰的過程,但不難想象友人們曾經的艱難。
“欺詐師施展了大範圍的心靈法術,數百土著因此頭顱爆開,當場斃命,我們更是無法靠近。這時文森特提議要變身成狼獸之王——他那時還沒有突破成天人合一,他的狼獸王隻是一具空有狂/暴/力量與強悍肉/體的殺/戮機器,而他并不具備駕馭那台機器的意志。狼獸王的肉/體或許可以頂/住欺詐師對他大腦的傷害,喪失一切理智的狂/暴或許也能夠抵禦欺詐師的心靈操控術,而欺詐師本人更是附近唯一能夠攻擊的活/體,狼獸王的殺意不會喪失目标。但凱特激烈反/對了文森特的決定,她認為他一旦變身,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如果他沒突破,這是肯定的。”李/明夜說道。
“文森特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他認為那是當下唯一的辦法。因此他讓凱特也變身成狼人,用同類的語言指引他攻擊欺詐師,以确保計劃萬無一失。沒等凱特繼續反/對,他直接就變身了,我隻得趕緊化霧遁走,以免成為狼獸王的目标……我當時離他最近,他無法傷害我,卻會在我身上浪費力氣。”弗蘭克又頓了頓,神情有些複雜,“總之,我也算是被那條瘋/狗救了一次吧。”大概是覺得丢人,他的語氣多少有些别扭,看起來很不情願,“雖然一開始就是他惹出來的事……他要是肯聽我的,那場戰鬥根本就不會發生。”
“他聽你的?你想得美,他連詹姆的話都未必肯聽。”李/明夜頓了頓,轉而面向弗蘭克。在周圍隻有自己人的情況下,她沒有掩飾雙眸的空茫失焦,于是不再流轉靈動的眼波顯露/出格外的冷漠來。“今後跟文森特相處時,假如想要他順從你的意願來行/事,那麼你隻有兩個選擇:足以颠/倒/黑/白的說話技巧,或是完完全全發自内心的真誠。他的智力足夠讓他在很大程度上識别前者,因此我推薦後一項。”
弗蘭克沉默片刻,點點頭:“我記下了。”
“然後呢?”李/明夜問。
“然後?在凱特的指引下,狼獸王對欺詐師發起了突襲,但欺詐師很快就發現:空有狂/暴/力量的野獸并不足懼,于是他将首要目标轉移到了指引者身上。”弗蘭克深深歎了一口氣,“文森特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換取凱特和我在欺詐師的追擊下幸存,在我看來,更理智的抉擇無疑是凱特在完成初步指引後與我一同迅速撤離,隻有這樣才能減小團隊損失,但凱特被文森特的犧牲激怒了。很難說這其中是否存在欺詐師的誘導,總之,在某種……非理性/情緒的驅使下,她決定要當場殺死欺詐師,而這需要更細緻精準的引導,才能為狼獸王的行為賦予足夠的智慧。她沒有聽從我的勸阻,接近了戰場,受到了精神攻擊,而兄弟會其他人即将趕到。”他頓了頓,露/出一絲苦笑,“我當時想,這下完了。”
李/明夜歎了口氣,易地而處,她能理解弗蘭克的絕望。即使他及時脫離,得以在這場戰鬥後幸存,但剛剛加入命運團隊就遇上這等事,文森特與陳英華又雙雙斃命,未來他該如何自處?
“好在文森特及時突破了。境界的突破似乎提升了他的精神屬性,使他拿回了身/體的自主/權,這對欺詐師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弗蘭克繼續說道,“在黑死病他們趕到之前,文森特殺死了欺詐師,但這耗費了些許時間——即使黑死病還沒有到,我們作為那塊區域中僅剩的三個活/體,想必已經在黑死病的瘟/疫雷達上了。既然如此,我決定讓凱特趁這個空隙向你們求援。骸骨之王尚在北方大空洞,即使你并未晉升,有詹姆加上文森特,也并不是不能與兄弟會一戰。”他頓了頓,忍俊不禁,“誰知道你竟然帶來了劍聖。即使我當時的狀況非常狼狽,但一想起黑死病當時的神情,我至今仍然感到愉悅。”
劍聖是唐正的綽号,隻是唐正本人并不太喜歡這個綽号,認為其過于高調傲慢。隻不過,被起綽号這檔子事,向來是不以當事人意願為轉移的,因此不論他願意與否,大家一說真武堂的劍聖,都知道是指代唐正。隻是沒人當面這樣叫他,以免馬屁拍到馬腿上罷了。
聽起來沒什麼不對,李/明夜心想。“你現在有戰勝欺詐師或黑死病的把握了麼?”她問道。
弗蘭克思考了一下,“很難說。”他的回答相當中肯,“欺詐師或許可以,死亡一定會給他帶來損失,但黑死病……以他當時表現出來的水準,如今的我應該與他大緻相當。”
“那他還挺強的。”李/明夜說道。要知道如今的弗蘭克不僅是一名大宗師,更是一名經曆過洪荒現代宇宙大豐收的大宗師,他身上的裝備道具之奢侈豪華,一般二般的聖座組/織本部職能團隊二把手都未必及得上,而這無疑助長了他原本就極其強橫的實力。“不過,這次曆練之後,你應該就能強過他了。”
“你何以能肯定?”弗蘭克輕笑道,“我固然是進展飛速,諾蘭也不會停下。我要是再見到他,他一定會比上次更強才是。”
李/明夜平靜地說:“因為我剛進鬥獸場時孱弱如同蟲豸,奈斯特·諾蘭已經是兄弟會奴/隸階本部一團,強弱懸殊如同神人之别,但如今我已經能面對他,甚至他的上司。而你現在正在我的團隊。”她淡淡笑了一下,“比起這些,我倒是更擔心别的,比如他們會不會死得太快,畢竟就我所知,他們這次大大惹怒了兄弟會的高層……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你手頭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先休息,我去找詹姆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