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就坐在他身邊,偶然淡淡瞥過去幾眼。
什麼也沒說。
柯相羽已經四天沒說過話了。
明明以前那麼話痨。
氣成這樣,也挺難得。
“還有一個星期聖彼得蘭堡杯賽開始,調整調整狀态吧。”郝有潛歎了口氣,已經挑不出什麼好話鼓勵他們了。
他和阿銀,一個負責唱紅臉,一個負責唱白臉。
照現在這個狀态下去,杯賽沒準連發展聯賽的新人都打不過。
郝有潛愁啊。
話音剛落,忽地從一樓走上來幾道皮鞋踏響的聲音。
郝有潛眼尖的認出對方,幹咳了兩聲道:“老闆來了,趙尹航把金子墨叫醒。”
趙尹航立刻拍醒了旁邊還在睡覺的金子墨。
紀昭沒什麼心思去關注老闆,他手上操作着新英雄,一遍遍地練着連招。
如果實在不行,正式比賽那天,他隻能拿出原先的打法和實力。
他不是要放棄隊友,他隻是……覺得無可奈何。
半晌,他似乎聽到有人在他身後說話。
“柯相羽。”直到江灼叫他的名字,紀昭才從遊戲裡回過神來。
江灼皺了皺眉,柯相羽的壓力好像很大,他不明白,一個新人為什麼要把所有壓力承擔到自己身上。
比賽打不好,沒人會怪到一個新人頭上。
頓了頓,他看到“柯相羽”擡起眼,有些懵懂地問:“怎麼了?”
江灼看着他眼底的血絲,微微一滞,說道:“卡魯斯跟你說話。”
卡魯斯?
紀昭擡起頭,他想起來了,百度的時候搜到過,這人是艾瑪老闆。
“打得這麼投入不累嗎?”他聽到卡魯斯笑着說,他中文很流利。
紀昭先是一怔,而後搖了搖頭:“湊合。”
卡魯斯伸出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道:“我聽說離杯賽還有七天,咱們戰隊也好久沒有團建過。由于你們壓力很大,我為你們組織了一場團建活動!有誰參加?”
老闆就是老闆,豪氣啊。
紀昭雖然并不想去,還沒來得及拒絕,卻聽江灼第一個出聲:“我去。”
紀昭有些愕然地轉頭看向他,沒想到江灼會喜歡湊這種熱鬧,都快比賽了他現在還想着玩?
這不是江灼的風格。
而後,四面八方傳來了興緻不高的聲音。
趙尹航先開口:“害,我就不去了,我本來就菜,多練幾天。”
金子墨向來是趙尹航幹什麼他幹什麼:“我也不去,要陪航雙排。”
最後是周智諾:“不去,沒錢,交不起團建費。”
紀昭剛要開口拒絕,就聽卡魯斯聲音拔高:“我們戰隊,所有人都是教練精挑細選出來的,但是,有一點很不好。”
他聲音沉下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他:“太不團結。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選擇解散戰隊,你們沒有好的成績,沒有好的配合,隻會浪費我的投入。”
聞言,他環顧四周,唇邊帶着淺淡的笑意:“現在,誰想參加團建?”
為了戰隊不被解散,幾個人都被迫松了口。
紀昭也隻能硬着頭皮答應。
卡魯斯很滿意:“放心放心,不收取任何團建費用,你們這些首發出去散散心。地點是阿銀教練已經選擇好的,今晚都收拾好東西,明天便乘飛機出發喔。”
紀昭:……
合着您就是來通知一聲呗,全都定好了。
怪不得江灼一開始就同意,紀昭懷疑他早知道老闆會有這麼一手。
算了,就當散心吧。紀昭這幾天确實心裡不好過。
然而第二天,下了飛機打車趕到傳說中的團建地點的五人。
站在一望無際地玉米地裡,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半晌,甯靜的玉米地裡,傳來趙尹航顫抖的聲音:“你說,老闆是不是嫌咱們太菜浪費錢,所以把咱們随便找個地扔了?”
紀昭:……
金子墨提着自己的行李,害怕地說:“航,我被扔了嗎?”
“是啊,屬你最菜不扔你扔誰?”趙尹航煞有介事地恐吓道,“一會有專車接我們回去,把你自己留在這剝玉米棒。”
“我不會剝怎麼辦?”
“抽你呗。”
“……嗚。”
紀昭和江灼對視一眼,發現他跟沒事人一樣,提着行李看向紀昭,挑了挑眉:“看我幹嘛,又不是我挑的地兒。”
紀昭:?
他好像也沒問是不是他挑的地方啊。
紀昭立在玉米地裡,看了眼隊伍末尾那個脾氣暴躁的上單,卻隻看到周智諾愣愣地站在玉米地,看向遠方的矮山。
玉米地的盡頭。
那裡有鱗次栉比的村落,有潺潺流淌的小溪,也有挑着扁擔的老漢。
暴躁到不聽任何人勸誡的周智諾。
臉側,緩緩滑下一滴眼淚。
“這裡是周智諾老家。”
江灼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