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蘭和芙蕾雅出了森林,前往同一個地點,芙蕾雅要去安潔洛斯家确認一些重要的事情,埃蘭一路護送。
“你要挑明身份嗎?”埃蘭看着芙蕾雅道。
芙蕾雅甩了甩金發:“用不着,說是我母親那邊的親戚就好。别看我,金發在王都不少見,不是王家特有的标志。”
埃蘭想了想,對芙蕾雅來說,的确沒有比安潔洛斯家更安全的地方了:“萬一情況危急,挑明身份也無妨。”
芙蕾雅沉默,她知道埃蘭的意思,安潔洛斯家會保護她,但無論如何,她也不想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她本來就抱着必死的決心,不想再依靠誰了。
“接下來分開行動,我去打聽消息,找到敵人下落,将人引出來。聖器的話,你确定就是那一件?”埃蘭看過了,所謂的聖器,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黃銅燭台,連光明之力都感知不到。
芙蕾雅按了按裝着燭台的側腰口袋:“按擺放位置來看沒問題,嘛,我之前也不知道會是這麼個東西。”
埃蘭汗顔:“你不會不知道該怎麼用吧?效果呢,清不清楚?”
芙蕾雅帥氣地抽出細劍,往前一刺:“當武器使就可以,半神以下都對付得了。”
埃蘭繼續計劃:“到時候我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你趁機用聖器解決對方。我這邊發生什麼都不需要顧慮,我死不了。确認打不過,你不要戀戰,直接逃。”
芙蕾雅沒反對這個計劃,隻疑惑:“追殺我的人那麼多,你要找哪個?”
埃蘭:“找源頭。裁判團是明面組織,格萊門特有名有姓,能找到的。難的是單獨引他出來,這個我來想辦法。”
芙蕾雅怔了一下:“對方一聽就是首領級别的,說不好還是半神級别,我們的目标是不是高了點?”
埃蘭道:“應該不到半神。我去試探一下就知道了,真是半神,我們就先各自升階。”
升階,那豈不是比冒險一戰更難……芙蕾雅沒說出來,念了句咒文,一隻半透明的火紅小鳳凰從她手邊飛了出來:“我的信使。”
埃蘭也把肥啾叫了出來。兩個信使啾啾交流了幾句,以後送信就可以找到對方了。
安潔洛斯的宅邸到了,二人分别。
普通人類裝扮的埃蘭獨自前往裁判團總部,在路上召集對裁判團熟悉的幽靈前來問話。
最近光明之人大集合,日常巡防空虛,自由的幽靈們膽子大了許多,一路上遇到的幽靈接連不斷。
埃蘭問是否有叫格萊門特的審判官,一問一個準。那些和這個名字有仇有怨的幽靈紛紛沖過來,說當下在任的審判官裡沒有,兩個月前卸任的格萊門特倒是有一個。
其中一個身首異處的幽靈自稱是這位格萊門特的家仆,隻因不小心走進了某處走廊就掉了腦袋。這個幽靈給出了住宅的位置,埃蘭順藤摸瓜,潛入了一座樣式古典的深紅宅邸。
新年第二天的傍晚,大門外的馬車下來一位被長袍緊裹的人,和幽靈的描述相符,看着竟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感知中一團暗金,和光明之人的純金類似,但更混沌,不斷蠕動着,似乎緊緊包裹着裡面的什麼東西。位階高于三階,具體幾階暫時未知。
為了确認這人的身份,調查行動規律,埃蘭打算跟蹤對方一段時間。
一頓飯的功夫,那團暗金再次外出。
目标換了一身筆挺嶄新的黑禮服,胸前的口袋裡折着一卷白色手帕,打着發膠的深棕頭發梳向腦後,眉毛被精心修理過,輪廓深刻的臉上敷着一層粉,神态莊重,乍一看,像個要去教會結婚的新郎。
這樣精緻的打扮,和審判、暗殺這些活動毫不沾邊,就算是去見情婦,也顯得過于刻意了。
住宅内花木林立,為了看清目标樣貌,埃蘭不知不覺靠向對方。目标停在馬車前,戴上禮帽,目光忽而一凜,往埃蘭所在的位置轉了一個角度,埃蘭立刻潛入地下。
幾隻飛鳥撲扇着飛出灌木叢,目标收回視線,登上馬車。
這突然的一瞥,讓埃蘭明确了合适的距離,一百米,再近就有被發現的可能。
埃蘭保持距離,從地下跟蹤,一路上,周圍的人越來越密集。為了看到外面的真實情況,埃蘭離開地下混入人群。
這裡是都市的繁華之地,人群如潮水一般湧向同一個方向,埃蘭被裹挾着向前,宏偉的半圓形古老建築緩緩出現在視野前方。
這是什麼地方?
遊客手中搖晃的票據給出了答案,燙金的花體字寫着:光明大劇院,全新話劇,萬衆矚目。
疑似格萊門特的人物精心打扮,是為了到劇院看一出新話劇?疑惑驚訝中,目标已經從不對大衆開放的側門進入到劇院内部。
門這種東西對埃蘭是擺設,他從地下潛入,一分鐘後,出現在後台角落。
剛一出現,就被後台忙碌奔走的人撞了個滿懷,他懷中的大箱子被撞翻,道具掉落一地,這人咒罵起來,隻撿起關鍵幾樣就匆忙跑開了。
十來個木質面具還掉在埃蘭腳邊,大概是龍套用的,造型粗糙。他順手撿起大小差不多的一副,穩穩扣在臉上,戴好兜帽出了後台。
前台半圓形的舞台上,布景已經搭建完畢,刷着漆面的木闆圍出一處貴族的住宅外牆,陽台的部分搭建的格外逼真。
舞台後的半圓形看台層層升高,大半露天,最上方的部分是半封閉的房間,目标移動到了最高最中央的位置,不再大範圍活動。
眼下一小半觀衆已經落座,其餘的觀衆正源源不斷地從下方數個門灌進來。
觀衆門衣着體面,有貴族,殷實富足的平民也不少,大多是年輕男女,一對對手拉着手。
埃蘭詫異,新年第二天,要上演的倒不像是歌功頌德或者普天同慶的劇目。
歐瑞阿斯提過,十多年前光明大劇院瀕臨破産,後被私人買下,在那之後,演出的劇目少了條條框框,有才華的劇作家都可以去試試水。他除了當龍套演員,還寫過一兩個劇本呢,埃蘭問他結果如何,黑發年輕人哈哈說還是不要提的好。
座位漸漸坐滿的時候,魔法晶石的光芒漸暗,埃蘭再次混入人群,按照百米距離計算,在中央看台正下方找了兩個空位坐下。
目标真是來看話劇的?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不知不覺,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完全安靜下來,一對對灼灼的目光望向舞台。
渾厚的嗓音緩緩念出開場詩:
……
是命運注定這兩家仇敵,
生下了一雙不幸的戀人,
這一段生生死死的戀愛,
演成了今天這一本戲劇。
前後左右的戀人們小聲輕歎着,埃蘭的右拳不由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