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亞裡紗聽見了。
她回頭,表情有點迷茫。而直哉見她一副懵懵的狀況外模樣,喉嚨一癢,面色更加不虞。
“看來你品味也不怎麼樣,放着好看的不瞧,偏去瞧個髒兮兮臭烘烘的野豬。”
亞裡紗滿腦袋問号,不禁疑惑地瞟了直哉好幾眼。
四目相對下,兩相僵持了片刻,禅院直哉金燦燦的眼瞳轉了下,不自覺地微微側首撇開。
寶石耳釘随着他的舉動,在耳邊晃出一泓清泉似的翠綠。
然後他聽見她遲疑着,興奮着,十分動搖地說:
“金子,哪裡有金子?”
禅院直哉:“……”
他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這人聽話是隻挑自己喜歡的聽嗎?
少年揉耳釘的動作一頓,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度難看。
但奇怪的是,她重新落回自己身上的視線又像是一針鎮靜劑,奇異地撫平了内心的那份焦躁。
于是他難得沒有噴出毒汁,而是不鹹不淡地勾了勾唇,掃一眼地上已經隻剩骨架的野豬,沒接她的話,反而另外問道:
“把東西憑空變沒,也是你的術式?”
他剛才可是親眼看見了,她彎腰往野豬身上随便那麼一摸,不僅豬皮沒了,豬身上的肉也沒了。
亞裡紗愣了下,腦袋瓜迅速轉動。
然後她背着手,仰起小臉,簌簌樹浪聲中,擺出一派隐世高手作風:
“沒錯,我的術式類似于遊戲模拟器……能變成幽靈也是因為這個。”
“我将它稱為[荒原之息]。”
哪有這種胡扯的術式?
他本想這麼冷嘲,但思及自己的投射咒法,又不情不願地閉了麥。
時代發展的浪潮之下,信息技術在飛速進化,新形态的術式與咒靈也應運而生。
就連他的投射咒法,原理也正如動畫幀。
——将1秒切分為24等分,對其預先在現場角内設計好的動作進行模仿,被他所觸碰的人則必須以以1/24秒為單位做出動作;倘若失敗,行動便會被凍結。*
正因這樣的術式,他才會被稱之為“最速術師”。
遊戲漸漸成為消遣的如今,出現個差不多的術式,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如今看來,盡管她咒力稀薄,但若是建立在她有如此術式的基礎上去理解,那種種奇怪的現象也幾乎都得到了解答。
禅院直哉垂下眼思索着,她既然來救他,就代表不想真的讓他死。
事情還有回旋餘地。
至于那兩鍋黑暗料理……
他依然不覺得會是拿來救他的玩意。
相比高高再上與頤指氣使,她态度謙和,好聲好氣,言語間透露着“不想徹底翻臉”的意思,做事雖為陰險,倒也留了一線餘地,不至于叫他真的喪命。
因此他推測,她極有可能是嫌他給的砝碼不夠,在威脅暗示他加碼。
少年垂着眼,修長漂亮的手指一下下輕撫着耳釘光滑的寶石表面。碎發被他撥弄着,在夜色裡點綴出一抹淺金。
于是他說:“山洞裡我說的話……依然作數。除此之外,禅院家忌庫咒具甚多,專門有個忌庫。
“隻要你護我回京,我再另外給你一百萬與兩把咒具。并且我承諾,到時候會放你安全離開京都。”
頓了頓,他補充,“至于你現在手上那把匕首,直接送你也無妨,我們當場便可立下束縛。”
【叮!〈龍王歸位〉支線任務獎勵變動,目前你可獲得的獎勵為:
禅院直哉好感度30點,随機道具卡片x1,金錢200萬,任選咒具兩把。
系統追加獎勵:
随機道具卡片x1】
亞裡紗一下被這潑天的幸福給砸暈了。
雖然他毒舌、脾氣不好、講話不中聽,但他給錢大方啊!
她檢查完任務欄,對着禅院直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清淩淩的月光下,少女披着破損的羽織,身形纖薄,金發如瀑。
“放心吧老闆,包在我身上,妥!”
林子裡很安靜,月光如流淌的水,清冷照拂着兩人。
然後慢慢慢慢,禅院直哉一點一點掀起眼。
他勾了勾唇,眸色不冷不熱:“走了,還愣在這幹嘛?”
她樂呵呵地就跟了上去。
而走在前方,自我腦補完一場大戲的禅院直哉心情不算差,丹鳳眼微微眯起,流露出隐蔽的愉悅。
這裡先暫且忍下,待到回京……
他隻承諾了在京都之内會保她平安,可沒說等她離開京都之後,依然能安安全全地活着。
到時候,還不是任他拿捏?
*
回到山洞略作修整,兩人打算先休息一夜,等明日天亮了再下山。
山上别的沒有,木頭倒是多。而在系統的魔法下,木頭又被她幾記手刀咔咔變成了柴火。
禅院直哉不喜艾草的味道,一回來就黑臉。
她一腔馬屁拍到牛屁股上,好在結果是美好的。雖然離她當初的預計差了那麼十萬八千裡吧……她也仍然達成了漲薪的願望。
亞裡紗維持着好心情,哼着歌把艾草端了出去,待通風了味道散掉些,又往篝火裡添了柴。
還有些備用的,留待一旁放着,以防睡着睡着火突然熄了。
做完這些,她坐下來,和禅院直哉各自占了火堆兩邊。
柴火燃燒,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火光照亮山洞,禅院直哉正閉眼靠着洞壁小憩,醞釀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