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你長大了,見過了外面的慘狀,所以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蘇正色道,“我們是為了人類文明的存續才踏上了這艘通往永恒的飛船。我們所有人都抛下了一切,為了一場虛無缥缈的夢……”
遠處傳來翠鳥和喬西的大笑聲,迷離的燈光和渾濁的空氣擋在她倆之間,仿佛也把蘇的聲音擋在了很遠的地方,把不屬于這兒的白歌一分隔開來,擋在重重迷霧之外。
“你知道吧?我們已經在宇宙裡飄了兩萬年了。對人類來說,這旅行有點太久了,沒人受得了。我們都要不行了,還在活動的老人越來越少了。”她指着翠鳥道,“這家夥以前是個特别嚴謹認真的人,很難想象吧?但是越清醒的人就越痛苦,所以她現在每天都喝個爛醉,連家都不回,在哪裡喝醉就睡在哪裡。”
“我們享受的資源是有代價的。”她苦笑。
白歌一沉默了一會,還是說:“……我不能理解。”
蘇聳聳肩,“這很正常,你們沒有這些記憶,又都還那麼年輕。”她咬了一口蘋果派,悲傷的氣氛一掃而空,“年輕人,其實你不用想那麼多,享受當下就夠了。現在你回來了,就像喬西、像你以前一樣,不就挺好的?
“你年紀也過了,過段時間緩過來了就可以補辦一場成人禮好好洗洗晦氣,然後開啟自由的人生……哦,不過在此之前你還得先去見見長老,他肯定很想你。”
“哦……”白歌一有一搭沒一搭地答應着,暗暗思索蘇剛剛說的那些話。
“蘇!華雲!你們躲在這幹什麼呢?”喬西捏着啤酒,擡手就想潑,卻被蘇一把按住。
“去去去!”蘇說,“華雲不太舒服,你不要鬧她。”
“唔。”喬西癟着嘴走了。
“我想先回房間了。”白歌一說。
“去吧。”蘇說,“别想那麼多了,不舒服就早點睡。控制面闆可以調高隔音效果。”
“嗯。”
翠鳥靠在蘋果派車旁邊,看着回來的蘇問:“她怎麼樣?”
“看起來還行。”蘇說,“應該沒有身體不舒服。”
翠鳥:“你跟她說那麼多幹什麼?那孩子一直心事重,萬一又離家出走了呢?”
蘇頭也沒擡,鼓着腮幫子說:“她沒那麼脆弱。我總懷疑她離開是因為長老告訴了她……”
“可是她忘了。”
“萬一是出了什麼意外呢?她走的時候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哎呀,那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翠鳥說,“天塌下來都有長老頂着呢。不過那小子看起來也不太好,他有多少天沒見人了?”
“你慎言吧。”蘇說,“200天了。”
“自從華雲走了之後,他見人都次數越來越少,不是麼?”
“是啊,真擔心。”
“你就是喜歡瞎操心。”翠鳥喝了一口酒。
“畢竟是我的孩子呀。”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