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地帶的陰雨連綿,朦胧一切為愛譜寫的詩篇。
林閑渟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渾身濕透。潔白的校服上,能清楚看清她姣好的身姿,長發濕漉漉地粘粘在一塊,連連打上好幾個噴嚏。
盯着手腕腕表上的時間,内心不斷推演劇情,“舟舟回寝室拿毛巾都到這個點了。還不回來,不會是雨天路滑摔倒了吧。”
想到這,林閑渟身上寒意全無,迅速沖出教室,淋着雨跑出笃志樓。
“欸,木呆子,外面還在下雨。”沈慈手搭在課桌上,瞪大雙眼着急叫住林閑渟回頭。
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灰銀半框眼鏡的凹透鏡前,細密密的小水珠,從鏡面上滑落到臉頰。
如果不是她出于善意說謊,借口教室裡還有一把備用傘,讓趕時間的林阖先拿着用,也不會淋雨感冒。
陳歆舟緩緩擡升起傘面,遠遠地望見被淋成落湯雞的林閑渟很吃驚:“閑渟,你怎麼出來了?”
她腳步疾快躲進陳歆舟伸出的傘底,傻裡傻氣地笑着,“好險你沒事。”
林閑渟急喘着氣解釋,“我看你,離開很久都沒回來。擔心你在路上滑倒,來看看。”
“抱歉,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我給你拿了幾件衣服,還有一條毛巾。”
視線一轉,陳歆舟盯着林閑渟身上濕哒哒能擰出一瓶礦泉水的校服,“我們先回寝室,你先洗個熱水澡。”
林閑渟低頭看向身上的濕衣服,搖頭聳肩,看向一臉擔憂的新同學。擺擺手,接過她手中的衣袋子。
“不急,舟舟瞧,老天爺對我多好,省得我待會兒手洗衣服,淋我一身雨免洗。”
陳歆舟不懂,也理不清她新奇的腦回路,隻知她遇事積極樂觀。
林閑渟盈盈一笑,抓起衣角,擰出大量的雨水,“可千萬不能讓我媽媽知道,要不然我又該挨數落。”
陳歆舟的笑容很苦澀接話道:“阿姨是擔心閑渟感冒生病,哪有媽媽不疼惜自己的孩子。”
顧長亭從煙雨蒙蒙的雨景中走出,撐着一把素白傘,邁着輕盈的步子。
華清書院屬臨州市數一數二的私立一中,校區占地面積上百畝,大多都是古色古香的老建築、老園林,輕投一眼,都帶着濃郁的民國校園風。
她微微垂眸,溫潤的眸光中,可容納下世間的千山萬水,是非錯對。
林閑渟驚地扯住傘面下沉,遮擋住熟悉的臉,瘟神要是看見她渾身濕透,必将是殡儀館一位。
“舟舟繞道!繞道!”
“怎麼了?”陳歆舟緊蹙眉峰,疑惑不解,按照她的指示做,按道理見到老師該問好,躲又是何意。
林閑渟臉色失常解釋道:“顧老師是大大的瘟神。”
“要是給她抓到我淋雨,就成威脅我的把柄,我就out了。”林閑渟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神經系統處于高度緊繃狀态。
顧長亭認出傘下的學生,有正事要說,“歆舟。”緩緩朝着倆人的方向走來步曳生風,倒讓林閑渟提起幾分精神。
“顧老師,下午好。”陳歆舟面帶暖暖的笑容。
“下午好,歆舟在學校适應的還算習慣嗎?”
“謝謝顧老師關心,有林阖同學和閑渟同學的關照下,很快就适應了。”
林閑渟深處絕望之中,咒罵命運不公,“你大爺的,你二爺的……”
身為人師,顧長亭動了恻隐之心,猶豫再三準備讓各方面優秀的陳歆舟參加市級征文比賽。
林閑渟默不作聲,偷偷聽着體溫開始漸漸變冷,開始隐隐打顫,“小話痨,喋喋不休。”
小家夥嬌哼一聲,非常不滿,“還搞區别對待,平常都沒見你跟我說話和顔悅色,閑渟長閑渟短的。”
“嗯,謝謝顧老師栽培。”陳歆舟微垂颔首,欣然接受顧長亭的好意。
就在陳歆舟準備帶落湯雞火速開溜,前往畫室圍觀林阖自證清白。
隻見顧長亭忍無可忍,微微彎下腰身,将左手置在右手肘關節處,對上林閑渟被認出的尴尬。
“嘿嘿,老師好哇。”林閑渟揪着濕漉的校服不放,腦海裡思來想去,編造出的借口一個都用不上。
顧老師強撐面部表情冷笑回敬,直直地盯着小家夥,身上沒有一處幹的校服,“我不好。”
倆人垂目,抿着一張嘴,嚴肅不能笑,把前半生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
林閑渟不打自招,神情慌亂,“老師,我今天沒幹壞事。”
“更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真的。”
顧長亭無語,單是凜冽問責的眼神,就讓小家夥不自在。不怒自威,總是能在顧老師身上體驗到。
“嗯,我有說你幹壞事了,我今天中午讓柳迎請你來趟辦公室。聽說請不動你,班長你好大的官威。”
林閑渟選擇性失憶,假裝頭皮發癢撓撓頭,看看陳歆舟尬笑,又看向顧老師寒顫。
“哎呦喂,我肚子好疼啊,一定是林阖這個家夥在我飯菜裡下毒了,哦哦。”氣泡音被請出作秀。
肚子疼這個借口,顧長亭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顧長亭要去畫室觀賽,沒功夫和小家夥胡扯, “行了,一個小時過後。辦公室見不到你,我親自來請。”
霸道,蠻橫,無理,有病。
就算林閑渟膽子再大,也不敢明面跟顧老師對着幹。
目送顧長亭走遠後原形畢露,隻敢小聲叨叨,“不去,每次去都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