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站在岸上,滿眼都是驚恐,依舊抱着手上的蓮花,奶聲奶氣地貼在圍欄上哭喊:“不見了,救命呀!”
彼時,顧長亭沿着青石闆小徑悠閑地走來喊倆家夥回家吃飯,遠遠地瞧見小外甥女焦急地哭喊:“小姨小姨。”
“祁祁怎麼就你一個人?”
顧祁哭得小臉通紅,抽抽搭搭地指着蓮池,淚水止不住地流,“閑閑姐姐被水吃掉了,嗚嗚……”
顧長亭的臉色瞬間被吓得慘白,今早葉家的長輩集體外出旅遊。
泛舟姐近期忙于工作把女兒托付給她照顧整個假期,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沒法交代。
林閑渟掉進蓮池被池水嗆得咳嗽不止,所幸會遊泳,水也不深,雙腳陷入池底的淤泥。
她狼狽地從水中探出身來,揮舞着手中的蓮花:“我摘到啦!”
顧長亭着急忙慌地趕來,伸出手拉她上岸,看着她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也全濕透,又氣又急又笑,“你就是這樣給自己解暑的。”
顧祁小跑過來,跟林閑渟站在一起,她不敢直視顧長亭的眼睛,拘謹地站着,“失足落水了嘛,慶幸我長得高,池裡的水不深,而且池水挺涼快的。”
顧祁仰着小臉,“是我要閑閑姐姐給我摘好看的花,害她掉下去的。”
顧長亭神色嚴肅地站在兩人面前,散發着來自班主任的威嚴。
天沉沉,林閑渟隻覺得恐怖害怕,像是在學校犯錯要被班主任叫家長。
兩個小家夥的動作整齊劃一,同時舉起蓮葉擋臉。顧長亭上前,伸手揪着林閑渟的耳朵沒使勁,“叫你注意安全,你把我的記到哪裡去了?”
林閑渟凄凄慘慘地囔着,剝開一顆去了薄殼的新鮮蓮子,遞到顧長亭唇前,嬉皮笑臉地說:“吃顆蓮子。”
顧長亭沒好氣地瞪着,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林閑渟,拗不過滞在半空的右手,沒什麼好臉色地接過蓮子,放進嘴裡嚼,“苦的。”
“因為蓮心如苦,降火。”林閑渟笑點低,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
她一想到小丫頭不自量力,為了給祁祁采蓮花,落水涉險,心裡的氣又多了幾分,擰得更緊,“欠收拾。”
顧祁牽着小姨的手走在左邊,從沒見過平時溫溫柔柔地小姨會對閑閑姐姐毫不留情的動用武力。
林閑渟疼到五官變形,連聲求饒,“卿卿姐,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石闆路上沾着池泥與水漬,顧長亭松開揪着林閑渟的手,視線下挪,林閑渟穿着運動短褲,裸露在外的半截小腿、腳踩的拖鞋裡全是泥。
回到顧家,顧奶奶在院子裡打養生拳,緩緩收起拳勢,目光投向林閑渟,“怎麼會弄成這樣?”
“奶奶,我貪玩掉池裡了。”林閑渟抱着蓮花解釋,有些窘迫地看向顧長亭。
她拿走林閑渟手上的蓮花,怕風一吹,這嬌弱的花兒就會被吹落,“洗幹淨,再下樓吃飯。”
“還管飯,包吃包不包住啊?”
“包,住橋洞。”
林閑渟僵住臉止住了笑。
奶奶慈祥地發話: “阿閑最近一段日子,要是在家裡住害怕,就住在奶奶這,卧房已經收拾過了,安心住下。”
林閑渟沖着奶奶甜膩膩地笑,有點小得意的瞥顧長亭,“好嘞,謝謝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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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林閑渟常住在顧家,與顧長亭朝夕相伴,她所住的卧房離顧長亭所住的房間就幾步路。
她端着奶奶切好的水果,敲響書房門,直接走進去,“卿卿姐。”
書房裡,陽光充足,靜靜的顧長亭明顯被突然來的響聲吓一跳,手中的書在顫抖,轉過頭,微微皺眉看着林閑渟換了衣服稍加打扮。
“要出門?”
“去體育館看足球賽,你要去嗎?”
“我送你去。”顧長亭放下手邊的書,祁祁被姐姐帶走,不用照看孩子了。
反正她今天也沒事情,平時都是小丫頭陪她去看美術展覽、市圖書館,難得碰上小丫頭感興趣的球賽。
她想試着融入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活,回想自己的17歲,除了吃飯睡覺、學習看書,娛樂活動少得可憐。
林閑渟親昵地挽住她的手,彼此間一點規規矩矩都不在乎,“難得呀。卿卿姐,你以前讀書的時候,有沒有同學喊你書呆子?”
兩人朝着私家車庫走去,她笑着點頭,“嗯,比起書呆子這都算是誇獎,你小藝姐,經常喊我書蟲。”
林閑渟滿臉好奇,腳步漸漸放緩,“哈哈哈,你有沒有給小藝姐一點顔色瞧瞧。”
“你當我是什麼小心眼的人,我很大度的。”确實如顧長亭所說。
“真的假的呀,這我可就要等開學的時候親自問問小藝姐是否了,人民教師不許撒謊。”
小丫頭壞笑着,擺明是不太相信的表情,畢竟顧長亭對她,确實是比對其他人小氣,眼裡容不得沙子。
顧長亭輕輕戳了戳林閑渟的額頭,“人民教師的學生,沒少撒謊。”
小丫頭拉開車門,理直氣壯地詭辯,“哎呀,謊言有别,分善意惡意,你要是信任我,會覺得我在說謊嗎?”
“這與信不信任無關,是你真的很不說謊,那些随口編造的話,一眼假。”
“那我下次盡量,演得像模像樣一點,這樣你就看不出來了。”
顧長亭發動轎車,輕笑一聲,很自信的說:“你瞞不住我的五感。”
林閑渟坐在副駕,不服氣,雖然說謊不對,但保不準有一次成功了呢,“總會有那麼一回,你百密一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