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咻——呼咻——呼咻……”

深藍色的電話亭從虛空中逐漸浮現。博士興高采烈地走出來和她打招呼：“Hello！小綠，歡迎認識一下塔迪斯！我沒有遲到吧？”

青枝浮現出一個笑容，盡管她知道博士恐怕并不能看到。她再次拿起筆，打算在結尾添上最後一句話——

“停！”博士喝止道，上前劈手奪過了青枝面前的筆記，往前草草一翻。“笨姑娘。”他低聲抱怨道，随即唰地一聲撕掉了所有内容，掏出筆來迅速寫了下去。

青枝瞬間感受到謬誤開始從身上抽離，而博士逐漸變得模糊而朦胧。她緊張地咬住下唇——他要做什麼？他能做什麼？

“當我寫完以後，你去找到那個裂隙，然後把這本書扔進去。”博士叼着筆帽對她說。

“什麼？什麼裂隙？”

“你最開始覺得不對的那個地方。在圖書館門前，你問我感沒感受到的源頭。記住你一直以來的警示，記住你意識到又忘記的線索，記住$&%^#%*……”博士的聲音漸漸變成無法理解的呓語，他的存在逐漸化為一片流淌扭曲的光影。

那本書從光影中滑落，向地面墜落。

青枝感覺時間一下子變得無限緩慢，她的頭腦飛速轉動，所有記憶在腦海裡漸次放映——

雨中異樣的感召，抽痛的太陽穴。

推開窗戶時，接觸到外界空氣的瞬間，那種太陽穴發緊的危機感。

在操場的奔跑，随着距離接近而越發狂跳的太陽穴。

跨入圖書館門内的一霎那，那種松快的抽離感。

她一直以來被壓制的記憶，她潛意識裡接受到的召喚，她從未注意過的角落，她被恐吓而未曾長久停留的地方。

時間感恢複正常的流動——青枝精準地于空中接住那本筆記，向圖書館門口狂奔而去。推開玻璃門的刹那，她頭也不擡地把那本筆記向上抛去。

什麼也沒有落下。

“聰明的小姑娘！”博士的聲音如歌唱般在她身後響起。青枝驚喜地轉頭，完全真實、清晰、一如初見的博士對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盡管看起來像拐賣小孩的假笑。

青枝蓦地撞進他懷裡，渾身激動得發抖。她感覺熱意湧動，半晌才發現自己正往博士的黑色内搭上蹭眼淚鼻涕混合物。

博士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頭：“别哭了，想跟我去看月亮嗎？”

“你不是說月亮已經沒有了嗎？”青枝縮在他懷裡發出悶悶的聲音。

“那是暫時！我還說了要把它變回蛋的狀态呢！”博士拍了拍她的後背，“别拿我的衣服當手絹啦，抓緊時間出發啦——雖然當你有了時間機器，也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需要抓緊的時間。哦！理論上來講，我們現在的時間暫時依然是凝固的呢。”

青枝擡起頭，松開了博士：“事情解決了嗎？你是怎麼做到的？你在書上寫了什麼？”

“當然啦。路上告訴你，進塔迪斯。”博士在她身前拉開玻璃門示意她先走。

青枝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圖書館前門的頂棚——無法理解的痕迹以無法形容的姿态收攏愈合。

“别看了，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污染。”博士伸手攏住她的眼睛，“我帶你去看一些更為奇妙的東西，作為獎勵。”

“拯救宇宙的獎勵嘛！”青枝蹦蹦跳跳地沖進塔迪斯，随後尖叫着沖出來又返回去，興奮道：“它裡面比外面大！大好多！”

“停止犯蠢的獎勵。”博士聳聳肩膀，帶上了塔迪斯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