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膚色略黑,面容沉靜,眉目低斂,胸前挂着不知何種材質的木珠,有種近乎禅意的攝人之感。
青枝無法不覺得恐懼。
那小孩給她一種極度的、令她戰栗的不可直視感。而博士,永遠可靠,永遠擁有答案,永遠出現在危急關頭的博士——卻根本看不到她所見的一切,就如同他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青枝從來沒有如此不安過。
營救工作進行得比她們預想得還要順利,九尾和被害者的比例差不多持平,似乎每一個寄生體都執意要完成一次排卵。而發病的宿主以中老年患者居多,被掏心的受害者則以醫護人員和年輕患者居多。
随着青枝冷漠的棒讀聲,越來越多複生者加入到了她們的隊伍中來。徐圓負責給他們解釋現狀。至于武裝措施——謝天謝地,當代年輕人身體都不怎麼樣,還沒有性生活。
她們的隊伍擁有了十分充裕的“彈藥”補充。
如果有人翻看這一天的監控,一定會發現非常搞笑的場景——走廊裡烏泱泱的人群奇怪地敞着左胸口,齊聲咯咯咯叫着,在兩個滿頭雞毛的女性帶領下,用各種各樣的容器向追擊他們的奇怪觸手潑撒着淡黃色液體……随着機械棒讀聲傳遠,還時不時從各種角落冒出來滿身是血的新人加入他們。
整幅畫面就像一幅格外離奇的萬聖節遊行。
青枝轉頭對徐圓感歎道:“博士真的應該看看這一幕,我猜他會很開心的。”
“我猜是的吧。”徐圓搖搖頭,“我覺得他和我們說了很多謊,但他是個好人,奇怪的那種。”
巡視完四樓以後,他們的人數已經足夠分兵。
在樓梯間,青枝和徐圓把青壯年分成二十人一組的小隊,保證每組有五人左右的“移動彈藥庫”、一張急診科或ICU的萬能ID卡。她們又在每隊選出了一個隊長,詳細說明了現在的情況和抵抗措施,然後鄭重地摘下頭頂的雞毛别在他們的胸牌上。
徐圓帶着這些小隊分派樓層,青枝則帶着不适合戰鬥的老弱病殘回層流病房。
“徐圓,送完這些人,我不會回來幫你們了。”臨别時,青枝握住她的手腕,湊近她耳邊交代道,“時間不多了,我必須得去幫幫博士,我很擔心他。”
“去吧。”徐圓點點頭,“我能處理好這邊的事情,而且我們這邊還有好幾個主任呢。對了,拿上我的ID卡。”
徐圓摘下胸牌挂在了青枝脖子上:“多保重。”
青枝把腰間的喇叭解下來交給徐圓:“你也是。”
“跟我走!有力氣的背一下腿腳不好的!有沒有人有心髒病?不能走的都找人背一下,體弱的站中間,女生拿着水瓶往外站——你們細心還手快,省着點用。男生盡量背一背老人,我們要去十三樓!”
青枝組織完陣型,便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
想見到他,想立刻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