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粗暴地拎着花頭把那束玫瑰從青枝懷裡拽了起來,轉着圈打量:“完美的正圓,反卷重瓣,壇狀花型,标準的正紅色,RGB色值255,0,0——看起來像玫瑰,聞起來像玫瑰——”
博士低頭嗅了嗅花瓣,又在衆目睽睽中極其自然地低頭啃了一大口,嚼了兩下又猛地噴了出去:“嘗起來也像玫瑰!提問:哪裡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想一想,我的朋友們!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都算,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博士從花束裡粗暴地抽出幾支依次扔給他們,又把剩下的,沾着口水的破爛花束重新扔到青枝懷裡。
青枝無語地用被花刺刮出細小血痕的手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玫瑰殘渣,自暴自棄地喝了一口。
認命吧,親愛的,誰叫你愛上了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時間領主——他甚至沒問你一聲恢複的怎麼樣。但該死的,這可是玫瑰啊!我也不想開心的,但這可是玫瑰欸!
青枝被自己的沒出息氣得又喝了一大口茶。
“它太完美了?它太……玫瑰了。”Jenny聞了聞手上的花朵,遲疑道。
“正是如此!”博士把自己手上的花朵撕得破破爛爛,激動地說道,“它不可能是玫瑰,它是一個概念上的、完美的玫瑰,顔色、氣味、形狀,從發芽到綻放到枯萎——完美的,一成不變的标準玫瑰。”
“還有什麼?你們還能想到什麼——Vastra!”博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快速點名道。
那位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了舌頭,那細長分叉的舌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劃過葉片背面。她慢悠悠地咂了咂舌頭,開口道:“沒有病蟲害,沒有紅蜘蛛,甚至沒有蜜蜂遊蕩而過——我的意思是從來沒有過,這和精心養護是不一樣的,它似乎不和周圍的環境産生任何聯系。”
“是的,是的,一個獨立的、概念化的玫瑰。等等,有了,我想到了——為什麼這兩個字念起來如此奇怪?就好像什麼沉重的、悲傷的……”博士冥思苦想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在英語語境裡,玫瑰的名字聽起來像某個前女友?”青枝翻了個白眼,終于忍不住出言諷刺道。
“哦!那就對了——愧疚,我知道了,忘了它吧,剛才的想法沒有任何意義!謝謝你小綠!”博士毫無所覺地拍了拍腦門,順手把花梗往身後一扔,“還有什麼嗎?Strax!”
土豆戰士把他的黃豆眼擠成了兩條縫,艱難地冥思苦想起來。
“男人啊。”Jenny對青枝擠了擠眼睛,小聲道,“親愛的,你早晚會發現其實你有更好選擇的。”她低頭輕吻了一下Vastra的角。那位夫人不知發出了嗔怪還是歡悅的嘶嘶聲,責備道:“不要叫别人親愛的。”
Jenny發出了一聲融化般的、幸福的輕嘤。
青枝低頭猛喝了兩口茶。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在躺椅上,她應該在桌底。
“我知道了!先生!”Strax豎起他粗大的指頭,驚喜地大喊道。
“棒極了!什麼,你想到了什麼!”博士熱切地搓着手,彎腰湊到了Strax面前,贊歎道,“你這個聰明的、目光獨特的土豆腦袋,告訴我!”
“這是一些僞裝成玫瑰花的外星武器!先生,我建議由我一個人拿着□□、炸藥和高腐蝕性細菌武器包圍玫瑰莊園,全殲敵方部隊!”Strax激動地挺起胸膛,錘着胸口大聲喊道,“桑塔——哈!”
博士一巴掌把他的臉按到了牆面,繼續踱步思考了起來,徒留Strax貼着牆面嘀咕道:“先生?先生?這個動作應該被判定為戰略攻擊意圖嗎?我代表神聖的桑塔帝國警告您——”
博士從青枝面前的桌子上拿了塊面包,塞住了Strax的嘴。在對方嗚嗚的抗議聲中扶着桌面,低頭湊近青枝,柔聲問道:“你呢?小綠?我親愛的、聰明的、好久不見的小綠,你是怎麼想的呢?”
"Stat rosa pristina nomine, nomina nuda tenemus." 青枝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她大腦一片空白,在博士專注的、如同深潭般的目光中頭暈目眩,用蹩腳的意大利語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昔日玫瑰以其名流芳,今人所持唯玫瑰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