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糟了。”博士回過神來，愣愣地看着那些閃光的花粉升騰而上，用音速起子開始掃描，“她激發了全部成熟玫瑰副本的孢子，這些種子會随着今夜的季風潛伏進所有維多利亞時代人民的身體。”

“我們還有時間嗎？”青枝背過手去，邊在身後一寸一寸摸過自己的指關節确認有沒有脫位和骨裂，邊集中精神思考道，“露台夫人的衰弱花費了多年，近期的被害人在一個月到一周 ——在加快，但還可以承受。”

“假如，我隻是說假如，我們沒有幹預，這個玫瑰病的傳染條件也很苛刻，它需要不可得的愛情來催化，需要一定的發病期，并且有治療方案——無論如何，催眠或是麻醉，讓無症狀的參考系感染者和對方的心意持平就可以了，哪怕你的辦法是讓他們都暫時感受不到感情。”

青枝越說越冷靜，從醫者的視角來把非自然事件當做病例讨論來分析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我們還有時間，我們還有辦法，博士。”

“不，不一樣的，小綠。之前一直是種子的培育期，它根據被定義的形狀開花，收集當地文明用以學習，在到達一個質變的奇點後，它會爆發出無數的孢子迅速繁殖。”博士看着那些升空的花粉狀物，喃喃道，“沒有意義了。”

“這些孢子隻要進入人體，察覺到愛意的存在就會開始吞噬。符合條件的獵物是生長的催化劑，可他們現在并不挑剔。”博士邊抓着自己的頭發來回踱步，邊激動地說道，“時間領主回收種子時，種子自發激活到繁殖态——沿路十六個文明在三天内化為一片荒無人煙的花園。”

“我不能阻止這個。”博士側頭望向青枝，近乎絕望地承認道。

夜色在他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在某一刻時刻裡，青枝幾乎在他年輕的面龐上看到了一種極為衰老的神情。

青枝望向他，難得地在博士濕潤的眼中看到了惶惑與動搖。

青枝極不合時宜地，有一點想笑。

今天她似乎知道了太多的博士，博士也知道了太多的她。重逢之後的旅程裡，他們似乎一直都在用力地成為彼此眼中的自己，她希望自己依然是博士眼裡那個富有道德感和犧牲精神的小姑娘。可她如今才發現，博士或許也希望能在她面前維持道德上的完美無瑕、危機時的勝券在握。

這種僞裝讓他們戰戰兢兢，身心俱疲。可等到那些他們以為對方不會喜歡的陰暗面張牙舞爪探出頭來時，好像也不過如此。

“打起精神來，博士。”青枝上前捧住他的臉，粗暴地揉了揉，“我們能赢這一次！我需要你思考，我需要你的閱曆，你的智慧。”

“她說這不是她給你準備的最終驚喜，那麼意味着這個局面不是一個完美的策劃，更多是一個臨時起意的倉促決定。”青枝低聲鼓勵道，“想一想，博士，想一想我們還有什麼，我們還需要什麼？”

“博士，打起精神來。你永遠會赢，因為你永遠相信自己會赢。”青枝深深凝望着博士的眼睛，“告訴我，我們需要做什麼，博士？”

她堅定地望向他黯淡而痛苦的目光，假裝自己根本不知道那種痛苦從何而來，不知道他的恐懼，甚至更為複雜的愧疚——直到她驚喜地發現，那雙眼睛裡的灰暗逐漸被智慧的火光點燃。

“開花。”就在青枝以為博士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極其突然地開口吐出了這個詞。

“開花！我知道了！”博士的眼睛亮了起來，激動地說着青枝聽不懂的話，“你明白嗎？小綠！植物的需求就是開花，額外的規則由人施加，植物沒有任何陰謀，隻有生長的本能！這是自然規律，這是它的鐵律。”

“人類一直在征服自然，馴化自然為己所用。這不是靠阻止自然規律而達成的，而是順應自然規律，直到讓它為自己的目标而服務。”博士激動地說道，“種子的繁殖态難以阻止，但我們可以誤導它！”

“在它完全擴散開之前，生長規律依然以原本的規則為先。如果我們可以讓所有的孢子都在傳播出去之前開花，如果我們有如此龐大而有力的感情來催生這些花朵——”

“那麼我們就可以組織種子的近一步擴散。”青枝迅速地反應過來，“這裡有多少玫瑰孢子？”

“三萬，至少。”博士望着音速起子的讀數，開口道，“回到塔迪斯，小綠！我們得去找一對已經感染但并未發病的愛侶，模拟放大他們腦神經的電信号，誘使這些玫瑰在錯誤的'季節'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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