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說第二遍。”青枝反手摸向脊骨，從貼身的胸衣内緩緩抽出一柄細長的“無鋒”，“我可能不能拿你怎麼樣，不過 K165 的母體就在控制室的巢穴中，不是嗎？”

“你和博士都提到過歸巢。我不在乎你是什麼，我不在乎你想要什麼。我會找到、我會毀滅你依托存在的所有東西，僅僅為了再見博士一面。”尖銳延展的納米材料在她手心顫抖，觀察者的情緒失控讓它的存在處于極不穩定的失控邊緣，青枝隻感覺到純粹的憤怒如同火焰般在她内心熊熊燃燒，“打開！那扇門！”

“指令已接收。正在分析指令。正在核對船長權限。正在搜索信息。信息已删除。信息已删除。正在搜索當前宇宙相關信息信号……方舟已接收字符串為 doctor 的信息……正在播放。”

小蝶不疾不徐地向她轉過身，她的裙擺绮麗斑斓，如重重疊疊的蝴蝶翅膀，轉身之間，翅膀上的斑點如同眼睛般一眨一眨。而那雙眼睛……那雙屬于昆蟲的複眼嵌在慘白的人類面頰上，閃爍着迷幻的冷光。

“博士，哪位博士？”她吐出那個問題，仿佛那不是一個需要解答的問句，而是某種響徹亘古的訊息，“Doctor who?”

———

“該死，該死，該死……”掙出活化物質包裹的博士拍打着音速起子，在狂奔中大聲碎碎念着自言自語道，“壞消息，我又把小綠弄丢了。從另一方面來看，好消息，不，仍是壞消息，戴立克是怎麼做到如同宇宙的蟑螂一樣滲透到每一個該死的角落的！”

戴立克密集的中子能量束四處散射，洶湧而上的活化物質凝結成了多個戴立克的形體，正從四面八方向博士聚攏。

“滲透……每一個角落……啊哈！我知道了！如果戴立克的基因污染了每一點活化物質最微小的基因結構……那就意味着他們都不是真正的戴立克，但他們都是某種程度的戴立克！”

博士在活化區域左突右閃，他大聲自言自語，并且對于小綠并不在旁深感遺憾。她在旁邊的時候，博士覺得自己的腦子動得更快一點——好吧，至少他心情會更好一點。

“停下！”博士忍無可忍地跳了出來，大喊道，随即愣了片刻，“哦……你們真的停下來了。意料之外，好吧，也不那麼意料之外。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用小綠的說法，什麼玩意！你們看起來像戴立克，但你們不是來自斯卡羅的 Kaled，你們隻是來自基因組的回音。”

博士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怕驚擾了什麼一般。“好吧，好吧，試試這個。”

他揮舞着音速起子，閑庭信步般走到離他最近的一個戴立克身前。所有戴立克的武器跟着他的位移轉動，蓄勢待發的中子能量束散發着幽幽的藍光，他卻旁若無人地敲了敲戴立克的鐵殼，低聲命令道，“掃描我。”

“是我啊，即臨的風暴。”博士聲音低沉，盯着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目鏡，宣告道，“我是博士。”

所有活化物質複制出的戴立克似乎都陷入了某種程度的僵持，他們黃銅色的鐵皮腦袋彼此環顧，面面相觑地轉起了圈。

“博……士……”一個機械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大概由于構成發聲器械的活化物質仍在重組，他的聲音斷續難辨。

“沒錯沒錯沒錯！那是我！”博士興緻勃勃地盯着他的目鏡，“你記得！”

斷斷續續的機械音很快連成一片，衆多戴立克們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們的手柄、眼柄、武器都像受驚的蟑螂觸須一般抖動了起來。博士臉上控制不住地挂起得意的微笑，直到那些歇斯底裡的機械音終于同步，構成了一個能夠分辨的句子，構成了一個山呼海嘯般的疑問——

“哪位博士？Doctor who？”

博士的笑容凝結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