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瑛抽動了兩下鼻子,微微皺眉道:“有股奇怪的味道,你聞到了嗎?”
燕白點點頭:“有幾分熟悉。”
穆瑛側頭,對肩膀上的烏鴉說道:“去,找找源頭。”
烏鴉看起來委委屈屈的,不情不願地在空中盤旋兩圈後選定一個方向飛去。
層林茂密,縱使有萬千天光也滲不來一丁點。
穆瑛捅了捅身側的燕白,說道:“咱們當初也是在樹林裡遇見的。”
“這次會不會又遇見什麼人?”
燕白如同春水般溫柔的眼眸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誰知道呢。”
“我覺得應該讓官府寫個通告,别有事沒事就往林子裡跑。”
燕白失笑。
“林間自有一番野趣。”
穆瑛狐疑地打量着他,說道:“你很懂?”
“要和我試試嗎?”燕白目不斜視地望着前方走着,嘴角卻勾起一抹微笑。
穆瑛幹笑兩聲,沒有回應。
他決定想想正事。
其實按照他本身的想法,他想先去拜訪幾位受害者。
運用話療的方式,既可以了解異狀的詳細情況,也可以詳細檢查他們的情況,及時清除被沾染的印記。
誰料靈鶴直接把他們送到了這兒。
随着步伐的深入,周遭的環境也塗抹上了一層陰冷的濕意。
要來力。
穆瑛突然想到這句話。
低垂的樹枝打在他們身上,窸窸窣窣聲呼應着他們的腳步聲。
還好穿得長袍,否則手臂上不知會有多少道印子。
穆瑛擡起手,用衣袖遮擋在臉龐。
他的臉上已經留下幾道紅痕。
燕白看着那幾道紅痕,幾不可查地微微蹙眉,而後随手掐了個訣,一道疾風朝前掠過,削掉了近乎所有攔路的枝丫。
穆瑛接住飄落的一片隻剩一半的青綠樹葉,說道:“搞這麼大動靜,你是真不怕啊。”
燕白坦然道:“來一對殺一雙。”
“看來找回的不僅是記憶,還有派頭。”穆瑛銳評。
正好話題說到這兒了,他便順着氛圍問道:“你為何會失去記憶流落人間呢?在遇見我之前,你又是在哪度日?”
燕白沉思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随後他道:“舊日的記憶并不全,但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處在沉睡中。”
好一個睡美人!
穆瑛上下打量了他的身材,穿着衣袍身形挺拔修長,寬肩窄腰。再加上不久前才感受過他堅實的手臂肌肉,不像是長期卧床不動的人。
燕白瞧見他的疑惑,輕輕笑出聲,讓指尖缭繞着星星點點的火苗,手腕處有鎖鍊碰撞聲,說道:“有它們陪着我。”
有靈器真好,穆瑛聽了心裡酸酸的。他摸摸自己袖子裡的儲物袋,歎了口氣。
這也不是他的東西。
就在此時,烏鴉大叫一聲,嗖的一聲就飛回穆瑛的肩膀上,哆哆嗦嗦地抖着。
穆瑛連忙輕輕順了順烏鴉的毛。
很危險嗎?
他的超直覺沒反應呀。
穆瑛眨眨眼,沒有任何異樣的疼痛感。
“到了。”燕白說道,牽着穆瑛的袖子把他護在身後。
穆瑛被這種嚴陣以待的氛圍感染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燕白的肩頭處探出頭,想瞧瞧到底是何種東西。
結果隻是一片倒映着樹影的平靜的湖面。
湖水如同死水般紋絲不動,湖面上見不到一片落葉。
隻有一株漂亮水仙花盛開在湖水中央。
穆瑛忍不住想撓頭。
水仙可以水培,他見過。
但是都是淺盆吧......水仙的根系足夠支撐它在湖泊中心生存嗎?
穆瑛不清楚。
一陣風不知從何而起,那株水仙輕輕随風搖擺,湖面卻是一點波瀾也未被吹起。
就像是一張厚實的卡紙。
“尋常人遇到這種東西都會想着快點跑吧。”穆瑛看着這詭異的場景說,“而且這片湖泊也不是那麼容易到達的地方,我們有烏鴉帶路都走了很久。普通人怎麼找到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