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事嗎?”穆瑛問道,委婉又直接地下逐客令。
才見到“死而複生”的穆英英,沈承善怎會舍得立刻離開?更何況,這趟出行本就身負要事。
于是他道:“正如我之前所說,我此次是奉師父之命,特來助一方宮完善宗門制度及管理規劃機制建設……”
“謝謝,但你也看到了,我們一方宮攏共也就才4個人。我們不需要标準的規章制度、管理模式,我們更适合規矩少的靈活機動。您請回吧。”穆瑛直言拒絕了。
除了穆瑛是從大門派出來的,其他人沒有一個受過正經管束。
北乾,在遇見燕白前,在市集算命,靠天吃飯。
宛桑榆,山野隐秘氏族,出山隻為玉佩,從未受過世俗約束。
燕白,失憶人士。
真要按照大門派的方式來運營門派,當天就得解散。
而且本身也沒必要,才4個人,家庭小作坊的規模都沒到。
早就料到穆瑛會拒絕的沈承善,語氣穩定,胸有成足道:“不要這麼快拒絕。聆天閣并非隻指導過人數衆多的門派。”
“相信我,英英。我不知道你現在改名換身份後又成立一個門派的目的為何,我也不想探究,但是隻要你還有用得着修仙界的地方,無論是資源,亦或是情報,你就不該在此刻推開我。”
“我不想探究”……這句話就是沈承善的投名狀。穆瑛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沈承善是在表達他不會主動透露穆瑛的身份,也不會妨礙穆瑛。
穆瑛認真地看了一眼沈承善。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他在沈承善的雙眼裡,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誠懇與真摯。
猶豫片刻,穆瑛道:“好吧,你自己找間客房吧。門派小,歡迎自便,請多擔待。”
聞言,沈承善松了一口氣。北乾聽到沈承善那番話便預料到會是這樣發展,也不意外。宛桑榆撇撇嘴,說道:“大少爺,咱們一方宮可沒有随侍仆從,一切都要自己來哦。”
“無礙。”沈承善并不在意這些,就算在聆天閣,他也沒有随侍。
反倒是燕白面露不虞,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穆瑛立即道:“有點累,我先回房睡會,有什麼事晚點再說。午安!”
說完,他轉身就跑,不留一絲破綻。
他當然知道把沈承善留下來,燕白會不高興。但是他也有他的考量。
若想完成天道的任務,他還不能立刻把自己的身份曝光。在他看來,回應沈承善的這份好意,多留幾日問題不大。
他看過原書,沒過多久沈承善就會和黎清清去巡遊,所以沈承善呆不了多久的。
但他沒辦法三言兩語和燕白解釋清楚,他也害怕燕白的鑽牛角尖式的糾纏。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還是先放一放吧,經曆了如此刺激的場景,他感覺精力消耗殆盡,急需休眠,養養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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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穆瑛預想過很多場景,但是從沒有想到過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
他看着正在不斷讨論的四人,天色将晚,庭院裡的燭燈亮起,尋常常見的撲火小蟲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他們的聲音,一時間四下皆靜,連蟲子的嗡鳴聲都聽不見一星半點。
他隻是回屋睡了個覺而已。
或許是座位的緣故,燕白的視角正對着穆瑛出來時必經的過道,穆瑛遠遠瞅了一眼,就與燕白對上視線。
他挑了挑眉,對燕白小幅度地招招手。就見燕白嘴角輕輕一勾,一言不發就起身走來,忙于唇槍舌劍的其他三人壓根沒注意到。
也不怪他們太投入,燕白全程不發言,隻是在一旁默默聽着,存在感幾乎為零。
存在感真的為零嗎?穆瑛持懷疑态度。
有着如此氣場的人光是出現就已經吸引完了所有注意。
他等到燕白走近,指着他笑着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在門口等我。”
“你很希望我等你?”燕白卻是反問道。
穆瑛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真誠。
“跟誰學的?學壞了。”穆瑛道。
燕白靠近他,眼神專注地凝視着他,裡面是一覽無餘的探究與侵略,說:“那個人什麼時候走?”
那個人?誰?沈承善?連名字都不願意說,這麼讨厭他?
“你直接問他啊,我哪裡會知道?”
“你們在聊什麼呢?”他沒把燕白的話當回事,接着問到。
“他們在吵架。”
“哈?”穆瑛沒預料到是這樣的發展,“吵什麼呢?”
首先,他是沒想到沈承善會讓自己陷入口舌之争。其次,他也是沒想到北乾閉着眼都能穩定發揮。最後,他并不意外宛桑榆的行為,肯定是沈承善做錯事惹怒了她。
燕白沒有直接回答穆瑛的問題,而是說道:“反正我才是對的。”
本來穆瑛是不打算過去湊熱鬧的,這也是他把燕白單獨喊走的緣故,但是聽到燕白的話,一種責任感湧入心頭。
“這種局面得有個人拉着。”穆瑛剛說完,就看見宛桑榆激動地拍了下桌子,厚厚的石墩子沉重而緩慢地搖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