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季去往米國後,方志為便給方執亦重新找了個家教老師,是個六十多歲的小老頭,資曆深厚。
兩人幾乎沒有磨合期,小老頭總是能從細枝末節處發現方執亦的不足。
因此,方執亦的成績并未受到換老師的影響,甚至在好幾次的測試中擦邊過a大曆屆的分數線。
他将喜悅打視頻分享給相隔萬裡的愛人,互相訴說着近況與心事。
手機裡的白季才到米國沒有多久,雙眼就難掩疲憊,臉色也不如原來的好,但氣質愈發穩重内斂起來。
“你那兒是不是很忙呀。”方執亦面露憂色。
白季搖了搖頭:“還行,現在已經适應了。”
“那你也要多休息,别把自己逼太緊。”
“我知道的,阿亦放心吧,最近學得怎麼樣?”
方執亦把卷子上的分數怼到鏡頭前,揚起眉毛,“嘿嘿,還可以吧。”
白季彎起眼睛,多日來的緊繃在看到那熟悉的笑容時一掃而光。
“确實不錯,看來阿亦又離a大近了一步。”
方執亦被誇的心裡樂開了花,他放下卷子,自己湊近屏幕,整個屏幕恨不得都是他的臉。
“白季,等我高考完就去找你哦,我有點想你了。”
白季故意裝作疑惑的樣子,說道:“隻有一點點想我嗎?”
方執亦眨眨眼睛,立馬改口:“我超級無敵非常想你!”
白季被逗的笑了出聲:“我也超級無敵非常想你。”
甜蜜占滿心頭,對于未來,兩人無疑是憧憬的。
可惜,人越是在幸福的時候,打擊來的越沉重。
最近,林琳和方志為似乎吵架了,每天晚上隻有林琳回來,方志為則待在租的那套房子裡,全然沒了之前恩愛的模樣。
林琳和方志為結婚二十幾載,很少吵過架,更别提冷戰。
方執亦和方率分别暗戳戳試探過,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好讓他們幫着在中間調和調和。
換來的卻是一緻的沉默。
這種現象持續了大概一個星期,正當方執亦百思不得其解而暗自苦惱之際,林琳突然宣布了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不僅猶如炸彈一般打得他措手不及,而且也成了他心底沉疴難愈的疤。
“搬家?”方執亦略帶迷茫地看向林琳,“我還有十幾天就要高考了,我們搬哪兒去?”
林琳不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動作迅速地收拾起衣物,“沒時間解釋了,現在去把你們要用的必需品給整理好,我們今晚就過去,剩下的晚點再來收。”
方率皺起眉頭,沒搞懂狀況,但還是乖乖地去和方執亦進了各自房間打包行李。
整個家裡唯剩下翻箱倒櫃的聲音。
方執亦腦子裡一團亂麻,心裡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是晚上十點多走的,方志為早早在樓下等着,行李裝上車後一家人匆匆離開a市。
車子駛過黑夜,前方的路如同猛獸蟄伏在黑暗中,等待着将他們吞噬。
一道亮光劃破天際,雷聲随之滾滾而來,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他們到c市時已經半夜三點多了,新家是在一棟破舊的小區裡,周遭靜悄悄的,方志為領着幾人上樓,打開門,一股難聞的氣味兒撲鼻而來。
這房子很久沒有住過人了,家具上鋪着一層厚厚的灰塵。
林琳放下行李,笑容勉強地對倆孩子說道: “我們……先暫時住這兒,轉學的事情我會和你爸爸去辦。”
“執亦,我會讓你參加上高考的。”
“好。”方執亦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貼心地沒有多問,同他們一起打掃屋子。
這時,門被敲響。
誰會在這時候敲門?
方執亦皺起眉頭,腦中瞬時警鈴大作。
心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不要開門!
一直安靜的毛毛忽然嘴巴緊閉發出低吼聲,看起來焦躁不已。
“誰啊?”方志為壯着膽子大聲詢問。
無人回應,敲門聲仍在繼續。
林琳和方執為不由得臉色一變。
屋外聲音逐漸演變為砸門聲,每一下都重重撥弄着全家人的腦神經。
方率害怕地走到林琳身後,眼神不安地盯着門口。
方志為握起拳頭,鼓起勇氣去開門。
林琳拉過方執亦,站定在他們身前。
不!不!别開!
門剛開鎖,就被一股大力撞開。
方執亦瞳孔驟縮,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出不了聲音。
“不!”方執亦猛地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着,渾身酸痛。
他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平複情緒。
夢裡發生的一切恍如昨日般曆曆在目。
他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和房間,驚覺這不是在自己家裡。
昨晚好像是昏倒了來着?最後一個見到的是……白季。
白季!這難道是他的房間?
方執亦咬緊嘴唇下床,在屋裡找了半天也沒看見自己的衣服,于是他從衣櫃裡随便拿了一件外套套在外面,抓起床頭的手機準備趁人不在悄悄離開。
客廳窗簾是拉上的,灰暗暗的,看不見一絲陽光。
方執亦輕手輕腳換上自己的鞋子。
還沒碰到門把手,背後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
“要穿着我的衣服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