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祁安同莊苒回來的比想象中快,一前一後,魏巧巧瞧着,兩人中間的距離都能再塞一個成年男人進去了,絲毫沒有氛圍感可言。
來回一趟,連二十分鐘都沒有,崔端迎過去圍着人轉圈,狐疑問道:“慕哥,你們是不是作弊了,怎麼這麼快?”
慕祁安沒說話,抛了抛手裡的手電筒,一把扔給崔端朝裡走去,崔端手忙腳亂地去接手電筒,喊了好幾聲都沒能把人喊停。
沈遊眯着眼睛,用舌尖去抵尖銳的虎牙,嘗到刺痛才松開,隻有這樣戳傷自己的時候,他才會顯現出一點青年未褪的稚氣。
慕祁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而他則面無表情地想,慕祁安這家夥,已經完全被鬼迷住了。
遲早被榨成幹屍。
沈遊第二個往裡走,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扭頭問另外三人:“遊戲結束了,你們……還要站在這裡吹風?”
沈遊原本不打算管的,但想到今夜自己要引鬼出來,又不得不提醒一兩句。
免得這三人還在外面晃蕩,無論是被鬼吓到還是把鬼吓到,都挺麻煩的。
我可沒說遊戲結束,魏巧巧在心裡不服氣地反駁了一聲,又摟過莊苒的胳膊,輕聲問她:“苒苒,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哎?你臉紅了?”
莊苒手足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越來越燙,越來越不好意思:“哪,哪有紅?風吹的吧……”
有戲!
魏巧巧眼前一亮,還想問什麼,可一旁的崔端黏黏糊糊地湊了過來,也賤兮兮地笑着問:“哪裡臉紅了?來來來,讓我看看……”
魏巧巧翻了個白眼,直接給了人一腳:“怎麼什麼事都有你摻和?沒聽見人家沈遊說了嗎——遊戲結束!洗漱睡覺吧你!”
魏巧巧說完就拉着莊苒往裡走,文靈原本在藏在一旁的樹林裡,瞧見這幕眯了眯眼,自覺沒什麼好看的了,朝二樓飄去。
須臾,前院就隻剩下崔端一個人了。他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撓了撓腦袋,一臉的傻笑,細看,竟然是在回味魏巧巧踹的那一腳。
崔端手腳颠倒,用胳肢窩夾着手電筒往裡走,嘴裡念叨着:“怎麼那麼難猜啊……”
女孩兒的心思,怎麼這麼難猜呀?
一進房,魏巧巧和莊苒就撲到了床上,兩人滾來滾去,頭發纏在一起,滾累了才停下來。
莊苒頭發淩亂,躺在床上笑了好幾聲,魏巧巧撐着頭側看她,問:“所以你和慕哥這是……成了?”
“啊?”莊苒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道,“沒,沒有。”
“沒有?那你笑這麼好看,還臉紅?”
“……”
莊苒清咳兩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魏巧巧的胳膊:“我…我就是笑自己沒喜歡錯人。”
莊苒想了想,發現自己早就被慕祁安一句話弄得心跳加速了,接下來該做什麼全忘了,隻知道傻乎乎地走,回過神來,已經走到了大門口。
魏巧巧實實在在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重複了這句“我就是笑自己沒喜歡錯人”,得了,她知道自己是白興奮了。
合着和以前一樣,又什麼都沒說是吧?
“苒苒呀,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你說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表白?我可和你說清楚,再過兩天我就要走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哎呀,總要慢慢來嘛……”莊苒埋到魏巧巧胸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更紅了,她是這樣擰巴的性子,隻得和人讨饒,說自己下回一定。
下回下回,魏巧巧都不知道自己聽了多少個下回了。
她戳了戳莊苒的後腦勺,又因為熟知好友的性子,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罵莊苒是個膽小的戀愛腦。
兩個姑娘的說話聲越來越密,俨然一副要聊到天亮的架勢,但好在也隻是在屋裡活動,影響不到别人。
二樓走廊上,壁燈忽閃忽弱,還算安靜,隔着門能聽到點從各處房間裡傳出來的聲音,十一、二點,已經基本歇息了。
當然,别有用心的人除外。
玄關深處的房間裡,微弱的燈光下,郁慈在書桌前坐着,一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就捂着自己的肚子,閉目養神,卻沒能真的靜下來。
裡面燒的厲害,難受,且經久不消。
豔鬼反複地蹙了蹙眉,這種灼熱同吸取陽氣是不一樣的,溫暖過頭,就仿佛,皮肉間都在被炙烤着。
白日裡,這種難受已經初現端倪了,但那時,郁慈還以為是自己吸多了陽氣的緣故,直到現在,他才細細分辨出不對勁的地方。
并非是陽氣,而是一種在攝入陽氣時,一起渡過來的雜質。
雜質排也排不出去,是貪吃的下場,郁慈心煩意亂,又想到了慕祁安。
他昨晚都說停了,可慕祁安就是要壓着他,用濕漉漉的吻源源不斷地渡着陽氣,像是一點也沒受到影響。
怎麼可能沒影響?陽氣又不是立馬就能恢複,都怪這家夥不知節制……
郁慈抿着唇,一想到慕祁安現在可能正舒舒服服地睡着覺,就更郁悶了。
他擡起手,一根細細的紅線從腕心鑽了出來,如同小狗嗅物似得飄出窗外,找到慕祁安的房間後,落在了慕祁安的後頸上。
這是一個标記。
人一旦被豔鬼的陰氣纏身,無論走到哪裡也會被豔鬼找到,這根細細的陰線,便是一人一鬼連接的地方,通過這根線,郁慈就能看到慕祁安現在在做什麼。
慕祁安才洗完澡,正把揣兜裡一天的手機鄭重放在枕頭旁,又舉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的味,這才撚着被子的一角上床,安心睡下。
郁慈指尖拽着紅線抽了抽,原本已經躺好的青年倏地睜開雙眼,莫名其妙地撓了撓自己的後頸。
奇怪,怎麼突然癢了起來?
修剪整齊的指甲根本抓不到瘙癢之處,慕祁安着急睡着,左撓右抓了好幾下都沒能撓到,索性就不管了,使勁兒拍了拍後頸,又閉上眼睛。
自欺欺人,光想着自己下一秒入睡,再夢到想夢到的人了。
郁慈嘴角微翹,還想再弄慕祁安幾下,然而下一秒,他鼻翼翕動,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好甜。
什麼味道?
郁慈臉頰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狀态很不對勁。
隻是須臾片刻,黝黑的眼眸裡就流露出了不受控制的渴望,而郁慈,也找到了味道的來源。
是慕祁安隔壁房間。
眼前閃現出沈遊的臉龐,青年總是冷冷一張臉皮,但在鬼眼裡,處處都透着危險的氣息。
碰到了就會被抓到,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