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壓根就沒多少血,雖然沈遊表現得很想救郁慈,但文靈也怕傷口深了他會翻臉,壓根兒沒敢劃重。
聽到這話,文靈抿着唇又喊了幾聲,郁慈沒回答,頭朝着沈遊懷裡一歪,已經昏睡了過去。
其實現在吃再多也白搭,郁慈的魂體越來越不好,這幾年更是明顯。
他的魂體也不知為什麼,像漏勺一樣,吃再多陽氣、再多血都補足不了,吃進去再多,過個兩三天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繼續虛弱下去。
魂體虛弱,五感就會失靈,用行屍走肉來形容也不為過,但這些事,文靈認為沒必要對沈遊說。
她對沈遊依然仇視,要不是打不過,早就對人掏心掏肺了。
沈遊用手背去碰郁慈的腰,雖然觸感冰涼,但好在不是虛無缥缈的,他又往下碰,摸到郁慈的大腿,也能摸到。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手就又被文靈打開了。
小姑娘睜着大大的眼睛,生怕沈遊占了郁慈便宜,毫不避諱地罵他是個登徒子。
不愧是主仆,罵人的話都一樣沒有攻擊性。
沈遊不和她計較,随便用幾張符紙塞在手心裡止血,然後把郁慈抱了起來,看也不看文靈,直接朝自己房間走去。
他并不是不管文靈了,而是知道這怨鬼剛剛通過指甲也吸收了點自己的血,銅錢劍帶來的那點傷害,恐怕已經抵消了。
果然,沈遊抱着郁慈進房時,文靈已經利索地爬了起來,她忍着疼痛把銅錢劍拔下來,惡狠狠地砸在地上。
哐當一聲,銅錢劍在廊道上四分五裂。
沈遊的房間不大,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但是看起來依然沒有人味。
文靈走進去時就觀察了周圍,上次來她并沒有認真看過,沈遊大概是有強迫症,書桌上連沒畫好的符紙都整整齊齊壘成一堆,上面用鎮紙壓着,陰風吹也吹不動。
文靈脾氣并不好,如果不是郁慈還在房間裡,她一定會把周圍的東西都砸個遍,可就是因為郁慈在,她連關門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遊将郁慈放在床上,文靈站在另一邊,看他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三根香火,點燃,擺在床頭。
還剩兩根,沈遊丢給了文靈。
文靈不用點燃,直接放進嘴裡嚼着吞掉了。
吃幹淨了,她看向櫃子,掠奪的意思非常明顯。
沈遊搬過椅子在床頭,見她這樣淡淡回複道:“沒了,就這五根。”
文靈震驚地盯着自己的手,罵道:“你不早說!”
頂尖兒的供香,對鬼魂非常有益,但沈遊也隻是順手拿了五根,是想着山上要是有土地廟就拜一拜,至于給鬼用……從來沒想過。
笑話,他是捉鬼的,哪有給鬼用的道理?
被打臉的沈遊絲毫沒有被打臉的覺悟,一人一鬼終于和諧共處一室了,他見文靈一臉肉疼的模樣,便眯起眼睛賄賂道:“着什麼急,我家裡還有,你同你少爺和我回去,想吃多少吃多少。”
文靈冷笑,她才不信,要真有那麼多,為什麼隻帶了五根出來?她看那符紙倒是帶了挺多,一大疊在書桌上。
不過,她倒是不怕沈遊了,沈遊雖然有通天的本事,但目的很明顯,就是她家少爺,和當初的慕循一個樣。
有些事就是這樣,不用說的太清楚也能察覺到。
文靈之前還以為這人是來除掉自己和郁慈的,自然沒有好臉色看,但是回想種種,她發現其實沈遊一直沒對郁慈下手過,從今晚來看,沈遊若真想對他們下手,昨夜就能做到。
當然,她态度緩和,還有另一個原因。
這家夥的血,實在大補。
文靈還是想把沈遊捉起來當郁慈的禁脔,但是現在,也隻能想想了。
沈遊問文靈叫什麼,理由非常正當,他總不能一直怨鬼怨鬼地叫吧?
文靈說了,他又繼續問:“你家少爺叫什麼?”
文靈猶豫了片刻。
她并不是失去了警惕,而是知道現在告訴沈遊,反而對郁慈有利。
這家夥,明明是個活人,卻不知從哪兒學到一身通天的本事,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
但是一身血肉,卻是滋補之物。
文靈吸收過沈遊的血,自然知道他有多麼珍貴。
權衡利弊後,文靈抱着手,不情不願地告訴了沈遊。
郁慈。
郁金香的郁,仁慈的慈。
是個很好,很好的名字。
沈遊目光落在郁慈身上,重複、缱绻地默念着這兩個字,似乎每喊一下,都有無形的暖流激蕩在心間。
要得到郁慈的名字,實在太難。
卻也,十分容易。
沈遊半撐着頭,正要詢問文靈一些事情時,門口卻突兀地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
沈遊倏地看去,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壓低聲音詢問:“誰?”
文靈透過門,看見站在外面的,正是慕祁安。
她并不打算提醒沈遊,反而看起了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