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越盟飯堂裡,溫箋霖看着面前的菜,也算有點心裡安慰了,畢竟味道還是不錯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了,趕緊多吃點,想到這裡又有點郁悶,如果沒有關培風現在他不知道多自由,哪有那麼多要命的事!
溫箋霖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長孫千裡,開口道:“關培風不住這麼?”好像來了之後,隻見過他幾次,總是行蹤詭秘的。
長孫千裡道:“嗯。宗正平時不在這,他有事。”
溫箋霖頓了頓,心道,他有什麼事?他敢斷言此人一定在外面傷天害理,為非作歹,幹不了一點好事!不知道跑哪裡去害人了,開口問道:“他在做什麼事啊?”
長孫千裡有一些停頓,還是開口道:“練兵。”
!!!
練兵???
溫箋霖拿着筷子的手都吓得捏緊了,他感覺桌子下邊的腳都開始發抖了。
這個癫子!真的是瘋了,他真的要造反,如果他起兵的話定會把他這個萬越國後裔的由頭搬出來,那他真的是站在刀尖上了,進退兩難、避無可避,進了啟王要殺他,退了關培風要殺他!
沒成的話,跟着關培風的所有亂黨都要死,包括自己,就算成了,自己也隻是一個傀儡木偶,任人宰割。
這些都抛開不說,到時候更是生靈塗炭,死傷萬千,舉兵四起的後果就是黎民百姓流離失所,到時候多少人要無處所依,無家可歸,鐵蹄之下,何以為家?眼睛所到之處的繁華都将不複存在,真是瘋子,真是惡毒!
因為他那麼一點欲念,就要拉着所有人跟他一起陪葬。
他已經瘋了,沒有人可以改變他,隻有他死了,這一切才能結束。溫箋霖雙手不停的抖,氣憤的就想沖到飯堂後廚拿把砍豬肉的刀把他給剁了,又無比氣憤自己完全沒有殺他的那個本事,連水果刀都拿不穩。
關培風每天都随身帶着兩個護衛,他能看出來那兩人步伐輕盈無聲卻不虛浮,眼神淩厲專注,體态獸形,絕對是武藝高強不是等閑之輩。溫箋霖看向長孫千裡,恐怕隻有他才能近得了關培風的身,長孫千裡會殺他麼?
他為什麼跟着關培風這樣的人?長孫千裡這樣的人才,想要錢到哪裡都吃得香,也不存在被關培風脅迫,因為沒人擋得住他,他還是跟着關培風,那他們之間就是有什麼事,不是他随随便便就策反的。
溫箋霖思緒翻飛,都要攪破腦袋感覺都要成一團漿糊了,又想到,也不一定是不被脅迫的。說不定他有什麼家人在手上,說不定有什麼把柄,畢竟自己也是有些因為溫家才來的,不然自己就是死了也不跟着關培風為非作歹,關培風那麼卑鄙龌龊什麼事幹不出來,隻有自己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
突然聽見隔壁桌一陣嘻嘻哈哈的偷笑,溫箋霖轉頭一看幾個人圍坐在一起,隻有吃飯聲的飯堂,笑聲格外突出,又是隻有一桌之隔,聽的格外清晰,直接就傳入他的耳中。
長孫千裡微微一怔,直接放下了筷子,手在身上摸來摸去,然後摸着嘴唇臉頰,摸頭發,摸眼帶,把能摸得都摸了一個遍。
溫箋霖看着他這奇奇怪怪的行為,夾菜的筷子懸浮在半空,菜掉進了碗裡,怔愣的一動不動。
這......這是在幹嘛呢?身上有虱子啊?
直到旁邊的幾人嘻嘻哈哈的笑道:“真惡心,他就喜歡吃這玩意兒。”
一個人說道:“飯堂裡可以吃臭蛋麼?”
那人回道:“你自己買的可以,吃我的就不行。”
“哼,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臭死了!”
“影響我食欲!”
“你們懂什麼?不僅補腎持久,還色香味鮮,我一口八個。”
溫箋霖看着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笑點,那人還是笑得前仰後合的。
聽着他們的聲音,長孫千裡停止了動作,溫箋霖轉頭看向長孫千裡坐在那裡有些尴尬的模樣,才知道長孫千裡是以為他們在笑自己,才摸來摸去的,好像是怕出醜。
長孫千裡平時都是一絲不苟,矜貴從容的模樣,還穿着最容易髒的白衣服,他太愛自尊了,他想證明他雖然看不見,可絲毫影響不了他,他完全能跟正常人一樣。
可是怎麼可能呢,他确實聽力異于常人,能發出聲音的他都能感知到,可是發不出聲音的東西呢,而且他不可能永遠全神貫注的聽着,連眼睛都有休息的時候,每隔幾秒就會眨一次。
看他剛剛急迫的樣子,應該不是他第一次被人嘲笑,倘若是一個普通的瞎子,别人可能不太會想嘲笑,但是長孫千裡總是一副高潔傲然的模樣,别人就越看不慣越想把他踩在地上,好像是在嘲諷他就是一個瞎子還裝風度。
别人越笑他越犟,他越犟别人越笑,越想證明什麼越容易出錯。
長孫千裡的表情有一絲窘迫,伸手在桌上摸索着,溫箋霖看他喉結滾動着,趕緊伸手拿茶壺:“你想喝水麼?”
“我給你倒。”溫箋霖拿着水壺給杯子裡倒了一杯水,拿杯子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多謝。”長孫千裡接過後喝了一口,沉默地低頭吃飯了。